[源氏物语]传闻中的明石姬

　　在大江明石守家将近十岁、只会哭闹要好处的正方形“天赐君”逐渐传出“文武双全”的虚假营销的时候，前面一位藤原明石守家的姬君也被近些年逐渐活跃出现在大大小小讲经法会上的明石道人传出了“淑女典范”的菲克纽斯（fake news）。

　　明明这家的少年影帝还没有着裳呢，不知道明石道人初步试水买的水军是怎么带动广大群众的，也不知道为他宣传的百姓和之前传出其他各种“姬君”名号小姐的百姓，是不是同一批人。

　　（少年影帝荣子：手风琴摇晃：菲克纽斯。）

　　而营销的正中心人物之一，也就是号称“贤良淑德”、“熟读《女诫》”的藤原家的姬君，在明石道人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顶着“管家那脸比锅还黑的儿子”的马甲，在隐姬无数次的“下一次一定好好管孩子”宣言下，不知道偷偷出去玩了多少次了。

　　夏天，她和阿珠姐妹俩跑到海边，在渔人立起的航标前偷偷坐船游玩。

　　那是一艘破旧的小舟，是阿珠的母亲用打捞出来的鲍鱼偷偷换下的邻居家旧船。阿珍和阿珠用荣子买的结实木板敲敲打打，将破旧的渔船变成了承载快乐的小舟。

　　夕阳下，鱼鹰扑簌簌地回程，爪子上的银钩上还挂着银亮肥美的鱼，惊起姑娘们的惊呼。

　　“我听说书人说，京都的贵族会在夏秋看宇治的鱼梁。不知道那边夜晚的篝火和鱼鹰会是什么景象？”（注）

　　“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穿上漂亮的衣服，去宇治观赏！”阿珠举着一只卖不出去的小死鱼试图喂鱼鹰，被看不上的鱼鹰嗤之以鼻，差点还附赠了一坨鸟屎。

　　荣子和阿珍哈哈大笑。

　　“来吧，我买了新鲜的鱼。”

　　荣子从背着的鱼篓里捧出了一条新鲜的鱼，双手举起并将它扔到半空。阿珍适时吹起了口哨。很快，一只落单的鱼鹰迅速俯冲，用尖利的鸟喙叼走了不会飞的两脚兽馈赠的礼物。

　　鱼鹰：去码头整点薯条（不是）。（注）

　　这只满载而归的鱼鹰绕荣子头上盘旋了两圈后展翅飞走，留下荣子开心地大笑。

　　“你们看见了吗？”顺着腰上绑着的安全长绳，她向岸边的阿丰一行人挥手致意。

　　岸边的阿丰众人手上不敢松掉长绳，但也不禁被眼前的美景震撼：

　　橙红的夕阳为平静的海面打下了金红色的余光。一半的落日已经隐藏于被它无尽泼洒颜料渲染的粼粼海面之下；而在余下的那一半竖起的金盘前，一方小舟正在盘中央随风飘荡、任意东西，舟上的小小人影此时成为了唐国水墨画中的写意几点，有的在轻摇舟楫，有的双手举起，衣袖翩然间引来飞鸟相和。

　　我家小女舟中渡，鱼鹰好比惊鸥鹭。（注）

　　．

　　在冬天的时候，依旧固执地用着夏天荷香的荣子虽然不想换香方，但几乎翻遍了明石道人现在已经没有鼠鼠的书房的她不知道怎么，在灰尘堆积的角落翻出了一本香方。

　　似乎是和明石道人祖上留下的皇室琴谱一样，也是皇室的珍藏。

　　“我觉得我的脑子说它会了！”反复看了三遍的荣子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不管手会不会，先做再说！
　　（比格举酒杯得意表情包）

　　“我要为母亲做熏香，给她一个惊喜。这里都写了方子，我看这个适合冬天的百步香就很不错！”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我更懂熏香！”

　　很是自信的新晋“懂王”荣子对众人宣布。

　　行吧，明石道人在检查了荣子最新的琵琶技法之后，就放心地将“含羞带怯”、“规行矩步”、“立志嫁给贵婿”的“乖女儿”交给了隐姬，又双叒叕上山找大师们过冬了，似乎过年也不一定回来。

　　山下的明石庄园完全成了荣子大王的天下。

　　而隐姬又是个温柔文静的人，平时除了给荣子攒钱之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赏花插花和熏香了。她喜欢粉嫩的桃花，也喜欢精致的香笼和香炉，平日经常就着绵延的香味，回忆京都的繁华。

　　“做香的白蜡咱们倒是有，可春天存下的那一大罐蜂蜜早就被小姐您喝完了啊！”细心的小芝提醒。

　　没办法，逐渐进入青春前期的荣子每天不仅写字背书、举着镶金嵌玉的超重琵琶练习好几个时辰，还时不时跑出去顶着居然还能帮忙物理防晒、没让明石道人看出太多平日不对劲的锅灰进行海滩马拉松。发育期的小孩每天都喊饿，不仅要补蛋白质，也要补糖分。

　　那一罐子难得的上品蜂蜜遇见了荣子就宛如遇见了贪吃到恨不得罐子底都要舔好几圈的小熊，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咱们去山上吧，咱们这里的养蜂人手上肯定还有蜂蜜。虽然品质不如春天那一批，但是做熏香还是足够的。”

　　在真正经历过市井生活的阿丰的建议下，荣子这个“管家的儿子”继悄悄下海之后，又偷偷上山了。

　　在明石浦的后方有几座绵延的不高不矮的山。十一月的山林中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有些常青树依旧一身浓绿，在砍柴人踏出的小路旁永远不知疲倦地矗立。

　　毛栗子、野柿子，还有几个未落的野苹果……荣子看着山里的景色走走停停，即使是一株野菜，也要蹲下看个不停。

　　甚至想尝一口红伞伞白杆杆。

　　（如果不是阿丰阻止的话可能就全书完结了）

　　“呀！”

　　一阵北风吹过，松林上的松塔正好掉在了荣子的小背篓里。而还没等荣子把松塔掏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生物就跟着跳进了荣子怀中。

　　“嘿嘿嘿小鼠鼠，你就算叫破喉咙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荣子很是喜欢大尾巴的毛茸茸。

　　“吱吱吱！”不懂人心邪恶的小松鼠还在扒拉爪子，想要那颗硕大的松塔。

　　“咱们带它回去，做松鼠桂鱼！”荣子用没有撸毛茸茸的手臂振臂高呼。

　　“啊？我没听说过啊，这是唐国的菜肴吗？需要松鼠吗？”

　　底线已经一退再退、退无可退、退到只要不吃红伞伞白杆杆就阿弥陀佛的阿丰真的在就着抽象的菜名思考可行性。

　　虽然正名一下，唐国的松鼠桂鱼里，有零个松鼠受害。

　　“桀桀桀，是松鼠跪鱼！我吃得香喷喷的时候小鼠鼠只能在一边吃松果是不是啊？我就是大魔王快对我下拜！”

　　荣子从篓子里掏出那颗意外落入的松塔，正正好好嵌到双爪朝天、似乎在拱手作揖的松鼠怀中。她真的很喜欢这只金棕色的大尾巴松鼠，毕竟她早就失去了让她快乐、让其他人尖叫的书房鼠鼠了呢。

　　但是，她喜欢了，松鼠就会喜欢吗？

　　常年蹦跳奔跑在山间的精灵会喜欢那一方庄园吗？

　　“走吧。”荣子放下专心啃松子的小松鼠，招呼众人继续前往不远处的养蜂人家。

　　说是养蜂人家，这时候细薄的绒雪覆盖的低矮屋檐下，也不过只有一位头发斑白的妇人，守着在寒冷下不再离巢活动的蜜蜂。明明衣衫褴褛、一直发抖，她却还是用皲裂的关节粗大的手为蜂箱盖上一层保暖的毡毛。

　　“贵人要什么样的蜂蜜啊？我这里还有春天存下的。”听闻荣子的来意，她脸上的风霜似乎消退了不少，急忙扬起笑脸问候。

　　阿丰挑选了一点为数不多的蜂蜜，和荣子采摘的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一起妥帖装好。而荣子看到拿到了银钱之后兴奋地不住鞠躬道谢的妇人，有些难过。

　　“您今年高寿啊？”她小小声。

　　“哎哟，可担不起您这句话。小人今年三十五了。”

　　——三十五，比养尊处优、黑发如云、肤若凝脂的隐姬大不了很多岁。

　　“本来想等新年的时候下山，把这点蜂蜜带给儿孙的。”她想起了家中三四岁的孙儿。“但是您的银钱更好，这样我就能买别的货物了。”

　　“他们劳作辛苦，我也就能帮帮这点忙了。”

　　旧草房上的雪粒落下，沾湿了年轻妇人苍老的脸庞。

　　风霜之下，生存不易。

　　．

　　这年的新年，明石道人果然没有回家，他在布置好荣子新的功课之后就继续卧在山上的“据点”，继续和几位招揽的大师埋头研究荣子的“出道计划”了。

　　“夫人怎么还未用朝食？今日的菜粥用的是和贡米一样品质的白米呢！”换上了新年新衣的小芝在工作时忘记了心心念念的给新的情人回信的事情，一心一意劝说隐姬。

　　“嘘——你看！”隐姬侧身立在被遮掩的格子窗后，含笑看着庭院正在和竹君在树下挖洞埋调配好的熏香罐子的荣子。

　　“我和你约定好，五年之期之后，荣王归来！”荣子还在嘀咕着隐姬听不清的话。

　　孩子想要给她惊喜，她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不知道等熏香被挖出的那一天，香气会不会像是她们母女之间的爱意一样，馥郁满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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