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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辜月
推开出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温暖的灯光和简单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哥,你回来了。”
林晚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浅浅笑起来,但细看之下,还是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嗯,回来了。今天结算,钱不少。”
林朝一边换鞋,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有力。
“照这个进度,下个月就能带你去复查,看看能不能用效果更好的药了。”
他刚走进狭小的客厅,就看到林晚正要从椅子上起身,似乎想去厨房端菜。
“别动别动!”
林朝几个大步上前,轻轻按住妹妹瘦削的肩膀,让她坐回去:“你好好坐着歇着,这点事哥来就行。”
而后林晚利落地走进厨房,将温在锅里的简单饭菜一一端出来,热气腾腾地摆在小桌上。
“就是我去的那老宅子年头久了,通风确实不太好,感觉有点闷。”他坐下,拿起筷子,语气平常带着些趣味。
“今天主家好像请了些挺严肃的人,叫什么‘十大家’,看着像是什么大家族来商议事情的。”
林朝其实不太懂其他工友说的“十大家”是干啥的,听起来是很有势力的家族称谓,完全没往灵异方面想。
林晚心中猛地一跳,夹菜的筷子稍微顿了一下,而后恢复正常夹起小炒肉放进自己碗里,垂下眼睫,迅速掩去眼底的惊诧。
她知道“十大家”是做什么的,那是处理阴阳两界麻烦的存在,他们出现在那古宅,意味着那里绝对不止是“通风不好”那么简单。
她强迫自己冷静,抬眸时带着好奇的浅笑,用一种天真又打趣的语气轻声问:
“哥哥,你该不会是去给什么了不得的大户人家当管家了吧?”
“想啥呢你!”
林朝被妹妹的话逗乐了,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容爽朗又带着点自嘲。
“你哥我要是能当上管家,咱俩早就不用住这儿,早带你住上大房子了!”
林朝及时刹住话头,没有说出“早把你的病治好了”这样的话,他不想给妹妹任何心理负担。
而后他接着解释道:“我就是去干点杂活,搬搬东西,打扫一下边边角角,连主人家正脸都见不到几回,接触不到的。”
听到哥哥只是做外围杂活,林晚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她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知道啦。”
林朝看着她,把话题转回她身上,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别说我了,今天小晚感觉怎么样?胸口还闷吗?下午出去走了走吗?”
“好多了,”林晚抿唇笑了笑,心里却因为哥哥的关怀和那个“十大家”带来的隐忧而布安,“就在小公园坐了一会儿,晒得暖暖的。”
她看着哥哥明明疲惫却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他因为长期劳作而带着磨损的手指,那句盘旋在心底的“哥,我觉得还是别去那宅子了”再次到了嘴边。
可看着这个狭小却承载了他们所有温暖的家,想到哥哥独自扛起的所有重担。
而自己这个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除了拖累他、让他拼命赚钱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疼猛地涌上来,林晚鼻腔一酸,视线瞬间就模糊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滴在碗里的米饭上。
“小晚?”林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哥说错什么了?”
他慌忙放下碗筷,粗糙的手指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替妹妹抹去脸上的泪水,语气焦急又带着点哄劝。
“别哭别哭,跟哥说,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林晚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泄洪口。
她不想让哥哥担心,可越是想忍住,眼泪就流得越凶,肩膀微微颤抖着发出呜咽。
看着她哭得这么伤心,林朝心里又疼又慌,他已经很久没见妹妹这样哭过了。
林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开着笨拙的玩笑:“哎哟,我们家小晚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哥,是谁欺负你了?哥去找他算账!还是嫌哥做的饭不好吃?明天哥给你买你最爱的那家小蛋糕,好不好?”
他嘴上说着轻松的话,心里却沉甸甸的。
林晚知道妹妹懂事,很少这样外露情绪,今天的反常,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但又摸不着头绪。
林晚听着哥哥笨拙的安慰,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暖,心里更是难受。
她用力摇了摇头,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有……哥,对不起……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林晚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真正的理由。
林朝松了口气,随即心头一软,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跟哥说什么对不起。哥不辛苦,只要你能好好的,哥做什么都值得。快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塞到妹妹手里,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坚定和温柔:“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天塌下来,有哥顶着呢。”
林晚用力地点点头,用袖子狠狠擦干眼泪,重新拿起筷子。
林朝看着妹妹低垂的脑袋,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快地攒够钱。
哥哥,这一次,换我来想办法……哪怕只有一点点作用也好。
第二天,林朝依旧早早出门,奔赴那个有些奇怪却报酬丰厚的沈家老宅。
林晚像往常一样,在身体允许时,慢慢挪到小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阳光很好,但她却无心感受。
她的目光一次次掠过医院侧门对面那个熟悉的角落,今日却空了。
那个算命先生,今天没有出摊。
一种莫名的失落和焦急悄悄爬上心头。
她等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小公园里的人渐渐稀少,那个摊位依旧空着。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走到旁边那个卖水果的摊位前。
“阿姨,”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请问……之前那边那位算命的先生,今天没来吗?”
水果大妈正收拾着摊位,闻言抬头,爽快地回答:“哦,你说水师傅啊?他可不是天天在这蹲点的!人家在城南麻衣巷有正经铺面的!”
林晚默默记下了这个信息,低声道了谢,心里乱糟糟地往回走。
然而她的脚步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没有走向回家的路,而是朝着城南的方向,慢慢踱去。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只是想去看看?确认一下那个地方真的存在?
按照模糊的打听来的地址,她拐进了一条略显陈旧的巷子。
巷子深处,果然有一家店铺,古旧的招牌上写着“麻衣神相”四个字。
店铺门关着,窗帘也拉上了一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神秘感。
林晚站在巷口对面的一棵老槐树下,远远地看着那扇门,心跳得有些快。
她既希望里面有人,又害怕里面真的有人。
就在她犹豫不决,几乎要转身离开时,“麻衣神相”的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那个女人,昨天在算命摊前,让那个水师傅都露出震惊表情的女人!
她今天换了一身深色的运动装,依旧掩不住那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空寂感。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树下的林晚,只是随手带上门,便径直朝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今天是又找了那个算命先生,真的有用吗?
一种难以言喻,混合着好奇探究的情绪在林晚心中滋生。
她看着辜月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店门,似乎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想跟着那个女人。
虽说林晚只见过她一次。
就在昨天,在那个不起眼的算命摊前,她亲眼看到这个女人出现时,那个算命师傅,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她是谁?为什么会让算命大师有那样的反应?
而且林晚可以感受到她们身上似乎有种相似的特质,那种与周围鲜活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但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更冷,身上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种特异,让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冲动,她想靠近看看,想知道对方是否也明白被那些东西纠缠。
鬼使神差地,林晚迈开了脚步,远远地跟了上去。
林晚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让自己的身影隐在街边行人和店铺的遮挡之后。
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打鼓,林晚既害怕跟丢,更害怕被发现。
辜月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径直走向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拐角处是一家亮着暖黄灯牌的“忘忧便利店”。
就在辜月伸手去推便利店那扇玻璃门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林晚躲在街角一棵行道树后,屏住呼吸,看着辜月进了店。
她正犹豫着是继续等在这里,还是鼓起勇气靠近一点看看。
“跟着我,有事?”
一个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自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林晚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辜月不知何时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后。
那双眼睛淡淡地看着她,里面毫无波澜,却映出她自己惊慌失措导致脸色苍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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