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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街
“想好了,”楚沐砚道,“祁萧安任大理寺寺丞,从六品。孔拙我们之前也谈好了任他为四门博士,倒是柳扶熙还……”
柳扶熙作为寒门子弟,又高中榜眼,放在哪儿倒成了个问题。
太高说不过去,太低也不合适,毕竟多年寒门才出那么几个人才,多少要给点激励。
何况柳扶熙此人尚且不知底细如何,楚沐砚可不敢随便用他,更不能让他去太远的地方。
“不如让他跟着我?”宋时清提议道,“位居中书省,从七品侍郎。”
有宋时清亲自看着自然是好的。
中书省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陛下拟旨吧。”一旁候着杜李看着几人商议得差不多,出声道。
唐林忆两人见事定下便行礼告退,楚沐砚回到桌前拿着笔的手一顿,淡声道:“杜李,下午去宣大理寺卿进宫。”
杜李微微弯腰:“嗻。”
另一边的唐林忆走出殿外就忍不住喉间的痒意,捂嘴低声咳着。
宋时清听得直皱眉,道:“既然都入宫了,我陪你去太医院走一趟,”
唐林忆摆摆手,“小事罢了,只是近来天气多变、不慎感染了风寒而已。”
宋时清懒得听他啰嗦,略显强势地把人带到了太医院,没管他一路的反抗。
太医院今日当值的是院判苏正,他年近古稀之年,下巴还留着一小截花白的胡子。
唐林忆坐在他面前,看着他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紧锁着眉头把他的脉。
良久,苏正才开口道:“唐相啊,你这脉象有些乱,不太像是染了风寒。”
宋时清心中顿感不妙,唐林忆还没心没肺地笑着:“苏院判你可别吓我,这不是风寒还能是什么?宋太傅也听着呢,可不能乱说。”
唐林忆目光含笑,苏正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几眼。
好一会儿,苏正长叹一声,再一次开始把脉,“这……又像是风寒,也是我老了。唐相应是最近过于劳累,脉象还有些许虚弱,再加上染了风寒,脉象复杂,我才一时糊涂。”
唐林忆把手收回来,无所谓道:“也怪我最近没好好休息。”
说罢,又转头对着宋时清道:“宋大人这下放心了吧?等苏院判给我开几服药,回去没两天就痊愈了。”
宋时清神色淡淡,“是啊,我也是多事,怎么没让唐相咳晕倒地了再传太医。”
唐林忆偏头笑着没搭话。
苏正暗自摇摇头,“那我就给唐相写个单子,唐相按时服用即可。”
唐林忆:“多谢苏院判。”
*
众考生离开金銮殿后,前三甲被人领走带去准备游街。
祁萧安今日为了博得某个人的青睐,穿着格外惹眼,而孔拙和柳扶熙二人一个穿白衣一个穿素麻衣,三人走在一块儿倒显得祁萧安格格不入。
三人都不认识,祁萧安对外也不是健谈的性子,而宫里的路一向空荡且长,气氛冷淡得孔拙都想搓搓手臂。
孔拙不太想搭理祁萧安这个“马屁精”,落后一两步挨着柳扶熙走,主动搭话:“也不知一会儿游街要去哪儿地方。”
柳扶熙冷淡的眼神里出现一丝疑惑,“你没看吗?”
孔拙一愣,“看什么?”
柳扶熙表情更冷了,“《游行纪事》第六十四篇三十七行有写,你没看?”
孔拙茫然:“……?”
柳扶熙看孔拙表情已然知晓答案,不愿想这种人会胜他一分,于是行走的脚步加快,和孔拙拉开了距离。
孔拙只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到了地方,祁萧安拿着象征着状元身份的红袍,这才开口问:“请问公公,陛下可会来看有节?”
那公公看起来年纪不大,他摇摇头:“贵状元郎,这些奴才可不清楚,得看陛下心情。”
“多谢公公。”祁萧安道。
其实他也知晓多举一问,他大概率觉得楚沐砚是不会来的。
孔拙不知为何在祁萧安神色中看出了几分落幕,想着这人是个马屁精,不忍得开口道:“你也别太难过,陛下怎么说也日理万机,不来也正常,以后见面的时机多得是。你不如多想想过会儿会被授予何官职。”
祁萧安神色不变:“多谢。”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还没穿过红衣,楚沐砚如果没看到他这副模样,倒有些可惜。
前三甲需骑马游街,要从宫内出发,经过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与市集,要向百姓展现前三甲的风采,最后回到皇宫举行宴会,接受官职的授予。
祁萧安和孔拙都会骑马,而柳扶熙没有骑过,就需要有护卫来牵着马走,落在两人后面。
而一身红袍的祁萧安位于队首本就十分引人注目,更别说那一身郎艳独绝之姿,惹得众人连连低声惊呼。
他坐在马背上,无甚表情,可那一身冷淡之意却更摄人心魄。
过去的大鄞朝民风不算开放,楚沐砚登基后就放宽了许多政策,京城的影响也最大,民风便逐步开放起来。
过程虽然有些难,但总体效果是好的。
就比如女子也可以外出行商、经营茶楼瓦肆。
女子们也不再同过去一样拘谨。
就比如……
人群熙熙攘攘,男女老少都来观摩着三甲游街。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句:“状元郎!可有良配啊!”
人声嘈杂,那女子原以为祁萧安不会在意这句话,却不想他紧握着马绳,停留在了原地。
“良配……自然是有的,”祁萧安听到这句话不知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气质霎时温和下来,“不瞒各位姑娘,我进京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我那心上人。”
“状元郎心上人是在京城?”
“对,他待我很好。”祁萧安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眸弯着,
大家也不难过,既然状元郎已有良配或者说心上人了,便趁着着这金榜题名的大喜日子纷纷送上好话。
没多久,这一小插曲就传进了楚沐砚耳朵里。
“你说什么……?”楚沐砚的脸色有点麻木。
尹方齐忍着笑重复道:“有人对祁萧安说‘祝状元郎早生贵子’,祁萧安回说‘一定’。”
楚沐砚:“……”
他深吸口气,端着凉茶仰头喝尽。
楚沐砚还是有点冷静不了:“他莫不是有病?”
尹方齐安慰道:“也不会,这些话都是寻常的,祁萧安若是不回应才奇怪。”
楚沐砚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尹方齐,:“……这怎么生?”
尹方齐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谁知道,可能祁萧安会生吧,总不能是主子你会生?”
楚沐砚冷笑两声,嘴硬道:“你这话说的,谁知道祁萧安心上人是谁?”
“啧,这咱们不都心知肚明的,”尹方齐挑挑眉,“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楚沐砚感觉尹方齐有些不怀好意,拒绝道:“不赌。”
尹方齐哎呀了声,“你先别急着拒绝,听听赌注?”
楚沐砚放下手中的笔,抱着手往后一躺,“行,赌注是什么?”
“保密,”尹方齐又神秘道,“不过如果你赢了,这赌注包你满意。”
楚沐砚皮笑肉不笑,“你莫不是在诓朕。”
尹方齐忙摇摇头,抬起手作发誓状,“不会,我哪次骗过你,我给你发誓。”
楚沐砚看着尹方齐有些认真的模样,着实是有些好奇,他勉强道:“行,你说赌什么?”
尹方齐有些不怀好意地低声说了几句。
楚沐砚眉头微微皱起,“……你确定赌这个?”
尹方齐很肯定地点头,“没错,我押他会。”
“那朕只能押他不会了,”楚沐砚神色鲜活了几分,他语气带着挑衅的意味,“你肯定会输,记得把赌注给朕准备好。”
尹方齐笑了几声,“谁输谁赢八字还没一撇呢。”
楚沐砚轻哂,“话说,那边在宣官职了吧。”
杜李亲自把圣旨送过去,屏退左右后,御书房就他们二人在此。
尹方齐思索着点头,“时辰差不多了。”
不过,尹方齐还是很好奇,“话说你怎么让祁萧安进大理寺了?”
大理寺向来不是多么太平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危机重重,以祁萧安对楚沐砚呢重要性来说,祁萧安不该在大理寺为好。
“大理寺卿林野是朕登基后才换的,”楚沐砚但,“虽然如今表现一般,不过朝堂内人人都要让他几分薄面。”
尹方齐道:“我知道,林野他爹是扬州刺史林献,啧,超有钱。”
说着,尹方齐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扬州为南北交通枢纽,也是对外交流的重要港口。
作为扬州刺史的林献,不但手握着重重商业合作,且他本人根基牢固,一时半会儿动不得,所以就算林献脾气古怪,京城的人不仅不敢得罪他,还得哄着他。
毕竟在那些人眼里,钱可是不能得罪的。
于是乎,林野本人也因其父的原因,在朝中也是过得极为舒心。
楚沐砚不置可否,他继续道:“所以我让林野去当大理寺卿,不正正好,有他爹在,可无人愿意和他表面上对着干。”
尹方齐听出点什么了,道:“你这样做,不是在利用林野吗?林献不在乎?”
林野是林献的独子,要知道当时林野说要上京科举的时候,林献还发了大火。
任谁都能看出来,林献有多看重他这个独子。
且如今鄞朝是没有多少人承认楚沐砚这个皇帝的,都把皇帝当成个摆件,乐意的时候便随便哄两句。
包括林献。
楚沐砚微微蹙眉:“因为,他知道林野变了。”
尹方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林野入朝为官已有六年,”楚沐砚道,“他一开始也是一腔热血想要当个好官,造福平民百姓,你说他一入朝发现人人都在阿谀奉承他,甚至连先皇都让他随意挑选官职去处……”
尹方齐:“一盆冷水浇灭了他。”
楚沐砚:“所以他就算在大理寺又如何,林献时刻关注着他,林献就算知道朕在利用他,也了解儿子如今的本性。林野入职大理寺后少有作为,或者说他只想办感兴趣的案子,但他只要出手去办案,就没有一件不是朕不满意的。更何况他还有一点朕也很欣赏。”
尹方齐问道:“哪点?”
楚沐砚嘴角微微勾起,吐出两字:“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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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