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职运动番

　　醒来时天色尚早，迷迷糊糊还是意识清醒终究还是后者占了上风，藤丸立香从床上爬起，手上尚在磨磨蹭蹭寻找还未到响铃时间的闹钟，昏昏沉沉的状态也不妨碍今日的晨跑计划，在心底的计划表划去昨日已经完成的所有任务，她换好运动服便直奔一楼。
　　父母还在睡眠时间，冰箱里的准备妥当似乎无需自己插手，小声地换好鞋子拉上门，如同过去每一日地迈出家门，晨跑前的热身是踩着时间点已经完成了的工作。

　　从远坂宅门口跑出近百米一定能看到的拐角是属于邻居老人家中的樱花树，心里还在细思着最近是否因为时间的不足而没有去帮忙，担心着护工昨日有无上门的立香自然地往邻居园中瞥视，一切如常的老人还在木质的廊道上喝茶。
　　放下心后便照常地晨跑去了，比起平时的日常训练是否尽心尽力，更加令藤丸立香忧心的是一月末的学期中考试迫在眉睫，只待春高结束便要将排球部的大家一网打尽，至于三年级生的升学准备则是自己爱莫能助的了。

　　翘首以待着即将到来的比赛，连晨跑的此时脚下都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有意慢慢加速的步伐踩着心底哼的曲调节拍，她前进在清晨的道路上。
　　回到家中拉开大门，洗浴换上队服后恰是早餐被端盘而出的时候，为巧合的卡点时间而美滋滋，立香主动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汤，脚下的步伐是练习网球时学会的左右横跨，兴奋的情绪在汤勺与筷子舞蹈的频率中跃动成喜悦的象征。

　　飞速解决了自己碗里的食物，便当盒里另外加装的饭团是母亲和樱的特别照顾。立香嘴上与家人说着等一下见，脚下的动作却半点不慢，飞扬的头发与肩上一起一伏的背包凝聚成开门又关门的背影。
　　被对方的热烈感染着，远坂凛也笑了起来，日光的晨晖在此时才投射入用餐的客厅里，窗外的樱花原来还未至花期。

　　抵达了井闼山校门口，抵达了排球馆前的校车处，明明在来的一路上都在压抑着亢奋的情绪，可在见到队友和玛修时又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立香给了队长一个“早安！”的问候拥抱。
　　比昨日为了买饭团而不慎拖延要顺利的今天，连太阳绽放的光彩都要在心理作用下比昨天更华丽，藤丸立香的手上拿起了赛程表，然后憾而发现：“为什么……第一场是井闼山vs稻荷崎？？？！！！”

　　昨日翻阅时并未发现的不妥，今早思考时也并未意识到的矛盾之处，只需稍加细思便能浇灭“下一刻就可以开始比赛扣球跳跃飞翔了！”的兴奋，立香在队友们不太诧异的视线中陷入了情绪低沉的碎碎念中。

　　怨念冲天，为了适应赛场而早早抵达了中央场馆，人声鼎沸的排球馆中坐满了各校的应援席与为决赛而来的观众们。今日的比赛仅两场，首先开幕的是春高排球全国赛区男子组高中部决赛。

　　东京第一代表 井闼山vs稻荷崎 兵库县代表

　　需要男子组结束后才能开始的下一场，因此女子组决赛选手也会比男子组选手来得更晚一些。当藤丸立香与队友一道抵达场馆内部之时，男子组的两校选手早已结束热身环节，针锋相对的优胜争夺战在剑拔弩张的气势中开始了双方各不相让势如水火的第一局。

　　首局首轮发球是井闼山的1号位，二传先居发球位的传统站位，井闼山的准主将饭纲掌已经压着刚刚响起的哨声，飞一般抛球助跑起跳了。腾空的瞬间是高度提升带来的宽阔视野，瞄准对方二传的发球是稳稳过网的大力跳发。
　　被发球瞄准的稻荷崎二传不慌不忙，脚下生风直奔网前，让出的位置与球则由自由人赤木路成接替垫起四平八稳的一传。

　　由防守转进攻的稻荷崎队伍踩着哨声响起不过瞬间的快快快，网前的副攻手大耳练先跑右翼再抢先机，刻意拉高的打点是对二传短平快的暗示，后排起跳的三年级接应已于前排三号位的身后起跳。忽略了所有攻手要球的渴望，平静地等候球来的宫侑紧咬井闼山双人拦网身后的空挡，身体后扬反方向一记长传，四号位的主攻手尾白阿兰顺势扣球。
　　小跳着转换身位，井闼山的自由人及时补位。稻荷崎主攻手的扣球避开井闼山拦网防守的直线，扣下的方向直击大斜线处的古森元也。

　　弹飞的球来到井闼山网前的接应面前，常常担任着半个二传的职位，井闼山的2号选手中村隼人上手传出，被选中的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卡着二传饭纲掌起跳挥臂又下落的下一秒起跳，振臂而上猛扣一击。
　　携带诡异旋转的扣球力度不小，直奔稻荷崎网前三米线内的小斜线球，井闼山的王牌于半空中下落，与落地的球一道。

　　不过片刻的追不及，稻荷崎的三年级主将安慰地拍了拍只是毫厘之差未能救起球的自由人赤木路成。

　　又是自己的发球轮，无需犹豫的瞄准对象仍然是稻荷崎的二传，秉持全国第一二传大战将在此决出的幼稚，井闼山的二传饭纲掌跃跃欲试。

　　压哨抛球，助跑两三步，跃起一大步，振臂滞空，挥臂击球，于下落瞬间大跨步回到场内的饭纲掌压着身体下俯，前倾的状态等候着防守与反攻。
　　对瞄准自己的发球习以为常，宫侑心底哼的曲调每一场都不一样，一时激进一时稳重，步伐轻快是因为自由人代接的完美一传，上手传球的强硬路线投射是因为井闼山的拦网已捕抓了己方的信号，那就传给反方向好了。

　　尽管是怀揣着这样的思路，可球入手、球传出时，仍然积极地选择了更加冒险的线路——后排进攻的右翼被盯，前排副攻大耳前辈的位置有高度优势的井闼山拦网，所以不如现在来制造一个人时间差好了！

　　身体面向的方向与球传出的方向完全相反，刻意传高的球路直抵中路，不需要多余思考的同一套DNA拥有者已经起跳，宫治踩着大耳前辈的背影，交叠的进攻区是骗过井闼山早已起跳的拦网的成功，他扣下此球。

　　“砰！”

　　并未落地的球，声音从井闼山的接应双臂上响起了，追球而来的中村隼人直接垫起。井闼山的二传饭纲掌已经完成了起跳，默契十足的进攻架势是二次球直接作快攻的张扬。

　　网前另一端的宫侑没有犹豫，二传的共识是如果此时此刻自己也会这样做的心领神会。奋力前张的双臂与大步流星的前进，跃起的瞬间是高声呼唤自己的双胞胎兄弟。

　　嘴上说着乱来，脚下已刻不容缓又纵容着己方二传地开始助跑，腾空的一刻是位居网前三号位的直面井闼山拦网，宫治改扣为传。

　　对敌方的假扣真传、假传真扣有所预料，井闼山的拦网先抓假扣者防范真扣，面对被放弃的拦网一触，井闼山的自由人与接应防守双侧。

　　被选择的主攻手尾白阿兰已蓄势待发，稻荷崎后排进攻的三号位直击井闼山中路的细微空挡。

　　果如所料的发展，井闼山的二传饭纲掌垫起一传，拉扯战的第二分还在继续，他给了前排副攻手新黛原一个眼神。

　　再次担起二传的责任，井闼山的接应不慌不忙上手传出的线路给到网前，二号位的主攻手高桥慎咬着左翼不放，临时变卦的打手出界刺痛了稻荷崎拦网的指尖。
　　没有任何犹豫的停顿，面对直奔场外的出界球，稻荷崎的自由人赤木路成鱼跃而去，飞扑砸地的瞬间是双手救球的“砰！”

　　眼扫六路，耳观八方，稻荷崎的二传在对手还处于转攻为防的时间里早早地行动起来，飞身向前，深蹲一般的姿态，他仰望着天空与球。耳边的熙熙攘攘也好，队友与敌手的吵吵闹闹也好，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将即将到来的球收入眼中。

　　第一次看别人打排球会感慨“好帅かっこいい！”
　　第一次自己打排球、第一次固定下二传的位置、第一次来到正式的赛场、第一次登上全国、第一次……

　　亮闪闪会发光的排球世界，无论如何都不会厌倦的热爱。

　　锐意进取，有胆有量，一直向前跑，不断尝试新的突破，队友口中的怪物也好，孩子气的结果论也好，昨日的汗水或是今日进步的源泉，前日摄入的食物已成肩腿腰上的坚实肌肉，过去的努力早已融入身体发肤的下意识。
　　回忆铸成了今日的自己，因此无需追忆昨日，人活在当下。

　　眼前巨大的横幅只铭刻着【无需回忆昨日】，黑底白字写满了：昨日荣耀再多也只是昨天，今天要做什么、明天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更重要。

　　思ぃ出なんかいらん

　　等候球来，宫侑等待再一次使用自己的双手与指尖传出又一个球，二传的身份是责任也是权利，所能托出的每一个二传都是开辟道路、胜利得分的二十五个碎片之一。
　　仰头望去的顶光如此晃眼，他在大汗淋漓的雨中窥见下一球得分的奥义。

　　要和昨天、和回忆，说“再见”。

　　春高的赛场原来就在此刻的脚下啊！

　　-

　　诚然，狐臭和狐狸没有任何物理学上的关系。比起体味，狐狸的尿液才是臭味的来源。
　　可是，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使用着狐臭的字眼来形容一个人或很多人性格上的臭。

　　触球的瞬间是对快攻的穷追不舍，咬着时间与敌手的猝不及防，宫侑跃起托出此球。
　　仍然在左翼四号位起跳的副攻手，在网前利用球网横幅来回跑动吸引井闼山拦网注意力的主攻手，后排跃跃欲试的接应，三点之下必定一点攻战术，再老套的战术只要善用也能发挥出最新奇的得分方式。

　　双人拦网已到位，井闼山的副攻手高塔身高优势明显，ih曾对上的经历与不短的合宿时间足够彼此摸清对方肚子里的弯弯曲曲。井闼山网前瞄准主攻手，自由人盯紧后排进攻，二传饭纲掌的眼睛转了转，脚下三步换两步地来到了三米线处，挡在了稻荷崎副攻下球的腰线位置。

　　托球、球飞、扣球，六个字能够写明白球的来龙去脉，六个字也写不清赛场上千变万化的战术与得分。

　　“哔！”

　　气喘吁吁地追球不及，疾雷不及掩耳的是稻荷崎二传的二次进攻，井闼山的自由人古森元也在队长的安慰声中咬牙，他与己方的二传饭纲掌交换了一个眼神。

　　“稻荷崎得分！”

　　为自己得到的第一分而弯起眼睛，第一个拉扯战的最终胜利属于自己，宫侑与己方场地另一侧的稻荷崎队长比了冒险大胜利的YEAH手势，三年级的主将无情地敲了敲身旁一年级主攻手、双胞胎之一宫治的头。
　　治：？

　　发球权在双方两校各得一分后的1：1里，轮转至稻荷崎，发球二刀流大步走向端线，宫侑摩拳擦掌待哨响。
　　四步跳飘，六步大力跳发，需要犹豫的是练习时的自己而非比赛的自己，需要思考与纠正的是训练时的姿态与错误而非立于赛场的这一刻，单手持球，单手握球示意安静，等候哨声的此时，抛球助跑的此刻，跃起后的腾空，滞空时下落前的击球，宫侑瞄准井闼山的王牌主攻手佐久早圣臣。

　　擅长进攻也善于防守，接一传的稳稳当当来自于什么都应该做好的原则，佐久早圣臣垫起球，从不懈怠的脚下已迈出进攻的步伐。
　　无需转移位置的井闼山二传只是上手触球，传出之时是身体正前方还是后方都是未知数，饭纲掌与球网另一端的稻荷崎二传对视，转开视线的下一瞬，他为网前的三号位传出一记高球。

　　对方托出的中路打点极高，稻荷崎的副攻手大耳练挪换位置至球网正中央，奋进的拦网壁垒与井闼山中路起跳的主攻手对上眼神，针锋相对的火星子没有球的到来也烧不成熊熊烈火。
　　稻荷崎的自由人赤木路成踩着井闼山网前未扣已下落的节奏直奔后场而去——是井闼山的一个人时间差！

　　于队友身后完成扣球的井闼山接应中村隼人见此只是挑眉，意识到下一球还得拉扯的他小跑着归位，留下的网前只余拦网副攻之间的相持不下。
　　时间不过瞬息之间，一呼一吸之间变幻无穷的局势需要队伍的司令塔走在所有人之前，轮转至网前二号位的井闼山二传余光扫敌手，与三年级副攻一同跃起的双人拦网直拦稻荷崎三号位起跳的接应。

　　心底的歌曲旋律还在舞动着属于激进者的节拍，宫侑将前前后后的局势与站位收入眼底，自由人的一传就要来到自己手中。在等候触球的时间里、在准备传出球的时间里，他只是保持着自己等待的姿态。
　　快攻不只是快快快，时机与节奏也是指挥的重要一部分，若想要歌曲更好听，若需要旋律更美妙……宫侑触球！

　　网前早已完成起跳的主攻手，网前交叉跑动的前排副攻与后排接应以及从底线向前助跑着的另一位主攻手，防守只余自由人的全员进攻，每一个人都溢出的进攻欲望，可球权分配者二传的决断常常模糊难辨。宫侑在自己的眼中将己方攻手的名字与身份统统去掉，只留下了合适与否的点位，他托出球。
　　无需言语、无需多余的动作，总是能心领神会的此刻，默契是血管中流转着同一血液的的代名词，完成充分助跑宫治急拐向副攻手的身后，慢一拍起跳的瞬间是被遮掩的进攻身影。

　　可井闼山的二传仍然发现了，扯着身旁副攻的心神，于是井闼山的拦网也随之慢了一拍，稻荷崎的MB大耳练轻飘飘地击出一记吊球。
　　被对方的随机而变晃到了眼睛，井闼山的二传左手出击奋力捶起，飞奔而来的自由人古森元也及时地补救，球高飞着需要井闼山的主攻手给予最后一击。

　　但是，球探头了。
　　稻荷崎的主攻手宫治轻轻松松地赶在井闼山的12号主攻手到来前摁下此球，早有准备的架势是务必得分的信念。

　　“砰！”

　　裁判的哨声在耳边绽放了，井闼山的二传从落到地板的球上转开了视线，他缓缓抬起头与宫侑对视。

　　“哔——稻荷崎得分！”

　　应援席的来来回回也是一门学问，兴奋的喝彩声夹杂着欢呼与尖叫为赛场的选手们送上鼓励，此起彼伏的井闼山校歌与稻荷崎吹奏乐在偌大的场馆中也如雷灌耳。
　　观众席上观赛的各校选手们还在边听解说边讨论着冒进与否的战术，同是黄黄绿绿的另一支队伍停在中央赛场旁的走道上，时刻准备进发的是热身的准备，藤丸立香注视着所有选手。

　　侑，一个热情过头的排球笨蛋，今日过分亢奋。
　　治，一个看起来稳重一点的家伙，但是今天太纵容二传的激进了，自己也打得很上头，所以也是排球笨蛋。

　　金色的头发倒映在金色的眼睛里，银色的光彩融入了赛场的热烈。永远在双胞胎的观众位上，一场比赛也尽量不落的他们的朋友是这样恍然大悟的。
　　打排球的笨蛋，自己身边原来有这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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