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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书斋(二)
青藤书斋的雅集已被有心之人引导舆论,这些重重复复被提及的观点二人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准备回家。
林生想了一路,有些不解,“那老先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我也还在想是什么意思,但他对科举改革的立场似乎并非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江知婳道。
青藤老先生前面几句倒是对乡试的称赞,但是最后一句,有些摸不清他的观点,像是持悲观主义观点,又像是已经下了定论,无返还之地。
林生叹了口气,“你说这些文人,怎么总是喜欢说些文绉绉的话,听都听不懂,绕来绕去,直白点不好吗?”
“怎么说呢,这事晦涩,但千人千面,同一句话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解释,就看每个人对这句话是如何感悟的了。”
“行吧,那江姑娘感悟到了和我说一声。”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林云跟在江知婳身后百无聊赖地看着路边的小摊买的小玩意儿,东瞅瞅细看看的。
傍晚的并州城十分热闹,一股小型人流朝二人涌来,二人被冲开了一些距离,林生赶紧朝江知婳那挤去,“江姑娘,等等我,我们别被冲散了。”
“行,别急。”
倏忽,江知婳的右手腕被人抓住,还没来得及回看是谁,猛地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前走,后头的林生瞧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急的直喊“江姑娘!”,本想使用轻功脱身,可拥挤的人群让他无法施展。
江知婳试着挣脱,可那男子死死的钳住她的手腕,无法挣脱,只好放弃。
走了好一段路,远离了并州城区,在乡野小道上,那男子左看右看,终于停了下来,放开她的手腕。
江知婳抽回手腕揉着,想着这人好生粗鲁,似乎还带这些莫名的脾气,便听到他气呼呼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道:“你怎么回事,我在老地方等了你两日都不见你来,想干嘛,玩我啊?”
江知婳愣住:完了,那位故人。
她抬头瞧了瞧那男子的模样,利落竖起的马尾上绑着一条红飘带,剑眉朗目,虽少年感十足,却有凌厉之意。
男子注意到她的眼神,蹙眉道:“看什么呢,许久不见,又被小爷的帅气折服了?”
江知婳:……
“诶你这人,怎么又是这副不说话的死样子。”
她轻咳一声,“那个,你是哪位?和我什么关系?”
男子震惊,一脸不可置信:“江知婳,你脑袋进水啦,我,和你从小穿一条裤兜子长大的,卫之。”
噢,看来原主也叫江知婳,哦,看来他俩原来是青梅竹马。
“我之前被人追杀,摔到了脑袋,忘了很多事情。”
卫之听闻蹙眉,上手在江知婳的脑袋上来回捣鼓,江知婳拼命躲开,他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口,才放过了她,“除了失忆,还有哪里伤着吗?”
江知婳摇头。
“不行,我们现在就回金陵,找御医给你瞧瞧有没有暗伤。”
御医?!这个词怎么这么吓人,难道她也是朝堂中人?
“那个,斗胆问一句,我是谁?”
卫之:“你是金陵郡主,你爹是南朝老将军。”
看来她还是南朝人,啧,她只想赚点小钱,寻个风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安度晚年,静等穿回现代,怎么还是逃不开那诡谲的朝堂。
卫之察觉到她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来,疑惑道:“怎么?”
“没什么。”
“没什么就跟我回金陵。”说完,卫之转身准备离开,被江知婳喊住。
“等等,我还不想回金陵。”
“为什么?”
“我还有点事。”
卫之停住,面向江知婳沉默片刻,他本就长得和裴珩差不多高,身上有带着凌厉之意,一沉下脸来便有些唬人:“有什么事?”
未等江知婳应答,他继续道:“你和裴珩是什么关系?这几日我看你俩一起进出,你知不知道他是北朝朝内的人,若不是你身边有他的人,我早就把你带回金陵了,老将军找了你多久知道吗?”
“南朝北朝关系紧张,就算你失忆了,这段时间应该也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风声吧。若是让有心之人察觉到了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在北朝你会面临什么?”
江知婳叹了口气,“入狱,威胁南朝。”
“我们回金陵,这件事不容商量。”
回南朝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即便不想卷入朝堂争斗,但毕竟原主的家人在那,她不能走,江知婳叹道,“我也没说不回金陵,只是起码给点时间,我好跟其他人说一声。”
“裴珩吗?”
“我也有其他朋友的。”
卫之不语,只是眯着眼盯着她,好半晌才道:“行,三日后,此处会面,我们回南朝。”
……
卫之似乎有事,说完后送江知婳到并州城区路口,留下一句“不许将今日之事告诉裴珩,包括你的身份。”后便匆匆离开了,江知婳有些心不在焉地踢着路上的碎石子,时不时地掫下路边的狗尾巴草掰着玩弄。
“江姑娘!”林生从不远处匆匆跑来,见她好端端的一副没事的模样,才松了口气,“你怎么到这了,找你半天,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人把你拉走,那人呢?”
“没有啊,人太多了,你看错了吧。”
“行吧,那我们回去吧,刚刚吓死我了,差点我就要去衙门找公子了。”
江知婳“嗯”了一声,一路上,她不知道扯了多少根狗尾巴草,将它分了多少段,一路纠结,直到回到小院还是没能想好。
到底要不要跟裴珩说今天碰见卫之的事儿呢?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青藤书斋这场舆论风波,其他的后面再看着办吧。
夜半,裴珩携着一身寒气回来,刚一入门便是熟悉的暖黄色光晕将整个院子照得亮亮的,心下微动,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回来啦?”
裴珩一愣:“怎么还没睡?”
“等你,和你讨论些事。”江知婳入如常般牵起他的衣袖,带着他落坐在海棠花树下,近日树梢上的海棠花苞有些已经开了,很是好看。
林生从厨房将温着的鲫鱼汤端来,江知婳道:“今日欲仙苑的限定款鲫鱼汤,很好喝,你快尝尝。”
“好。”
趁着裴珩喝汤的时间,江知婳将今日在青藤书斋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了裴珩,问道:“桃儿姐说,你们这两日应该也是在忙着这件事。”
裴珩咽下鱼汤,点头,清了清嗓子,“没错,城内间或会有一小群人在聚众闹事,衙门的不少衙役都在去镇压此事。青藤书斋的事也有听说,只是书斋内都是学子,且因青藤书斋的特殊性,学子们在书斋内的自由言论官府不得干预,因此我们也不好多做干涉。”
江知婳叹了口气,她也大概猜到了官府对于青藤书斋的管控有限,否则也不会让这等流言大肆传播,也让那有心的世家游客可趁之机,“可是这流言越是镇压,爆发的时候就越是剧烈。”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
“嗯?”江知婳闻言,偏头看向裴珩,只听他娓娓道来。
“既然官府无法以强硬手段镇压,那便以柔攻之。就如你所言,青藤书斋的矛盾点集中在世家与寒门的暗锋对峙,世家认为‘贱民’入朝影响国策,寒门认为此番科举是敛财手段,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切入点。”
江知婳点头,眼眸微动,眸底划过一抹恍然,“而那些有心引导的人,就是抓住了二者对乡试不信任的薄弱点,对其放大心里的恐慌,造成这场愈演愈烈的舆论。”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树被吹得发出细微的响声,几簇粉白的花骨朵簌簌落下,轻轻地砸在石桌上,落在盛着茶水地茶杯中,泛起一阵涟漪。
“所以,只要官府出面,将二者藏在内心的担忧解决,那么这场舆论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江知婳见裴珩想要拿起手边的茶杯饮水,抬手先行夺去,再重新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他,“我说的对吧?”
裴珩接过,“多谢。”将温茶饮下后,黑沉的眸子带着赞许的意味,温润道,“没错,这两日我们便是在商酌如何解决两方的需求,将他们安抚下来,好让此次乡试能顺利进行。”
“那你们商量出对策了吗?”
裴珩点头,一杯温茶入喉,本是忙了一日二有些低沉地嗓音添了些许地清润,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还记得在王家村那晚吗,我们曾谈过对于这次的科举改革,世家忌惮什么?”
“记得,察孝制下的朝堂基本被世家子弟把控,寒门鲜有路可走,而这场科举改革,就是将寒门上升的路打通,那这势必会极大地影响世家的利益。短期内,朝堂仍是由世家把控,但长此以往,世家必定式微。”
裴珩:“按你所说,这本是利于寒门的举措,可这场流言也少不了寒门的推波助澜,他们又为何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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