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青》

　　“亲爱的晓晓，过年好。”彭齐豫上来就要拥抱。范晓晓手里拎着东西，推开他，头偏向一侧。“过、年、好。”那意思，你离我远点。“快进来吧。”范晓晓是第一次来到彭齐豫家。
　　“赵姨，帮忙拎东西。”“好，”保姆赵姨出来，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呦！小齐，女朋友啊。快来让阿姨看看。”她抬起胳膊，招手让范晓晓进屋。
　　彭齐豫，深呼吸式叹气，心说让你帮忙拎东西，你干嘛不过来呢。自己不情愿的，接过晓晓手里的礼物。往下“沉了”一下。
　　“进吧。”一脸无精打采，“怎么了，不高兴吗？不高兴我可走了。”晓晓刚脱到一半的鞋子，又把脚向里顾涌。
　　“别，没有。”他赶紧强挤出笑脸。“拎个东西而已，瞧你一脸不高兴，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呀，不喜欢还我，我拿去喂狗。”“那喂我吧，汪汪汪！”他一脸坏笑，“嘻嘻嘻！”
　　晓晓说着，看向彭齐豫。“干嘛？”彭齐豫一脸狐疑。
　　晓晓把脚向彭齐豫伸了伸。彭齐豫像没睡醒似的，揉揉眼睛。“大哥，我换鞋。”“嗷，嗨，你早说嘛！”
　　“我还多早啊，提前一个礼拜行吗！”彭齐豫笑了笑。“那，那双。”“谁的？”“我的呀！”“我说这么丑呢！”“哎！我说你。”范晓晓见彭齐豫要打她，呲溜一下躲开，“唰”的进到厅里去了。
　　“真香。”彭齐豫提鼻子闻了闻。一股香风拂过。晓晓就像一只小燕子一样，略过自己的心池。使自己一池静水，泛起了涟漪。“哎！夫复何求哇！”“加！”他做了个“欧耶”的加油姿势。
　　“夜上海，夜上海，夜，夜呀吗，夜上海。”他走着猫步，胯部一扭一扭的。双手平伸，拎着礼物。“亲，中午想吃点啥。”一副刚吸完大烟的“绵软无力”外加风骚的感觉。
　　“哕！”晓晓做了个要吐的表情。“你看你，一脸，不一身欠揍的模样。”“好了，不闹了，我也要吐了。”
　　他“唰”一下，很轻巧地从沙发后面，转到前面，然后坐在晓晓旁边，拱了一下范晓晓。“怎么那么讨厌呀你。”范晓晓有些羞涩地拍了一下他。
　　“呕，我那亲爱的，可爱的，深爱的晓晓，”他冲晓晓一扑，晓晓起身躲开了。“来，吃点水果吧。”赵姨说。“诶呀，赵姨，你真是，”彭齐豫做了个拧巴的动作。
　　“怎么了，身上长虱子了，抖愣啥呀！来，吃水果。”“诶呀，我不吃，”说完他回卧室去了。
　　“他这是咋啦？”赵姨问范晓晓。“没事，估计是长虱子了吧。”范晓晓脸上也有些火辣。“热吗，热我开窗。”“没，没事。”范晓晓是喜欢彭齐豫吗，喜欢，但不至于到爱的地步。
　　她也纳闷，彭齐豫哪点好，“烦人，好色，好色，好色。”就这四个特点。可自己还是享受和他一起的时光，享受他的胡闹，享受他的接触，难道自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不应该呀。
　　“晓晓，你想啥呢，”“啊，呕，没，没啥。”她害羞地低垂双眸。“他爸也不在家，中午在这儿吃吧？”“不，不了，我下午还有年要拜。”“拜啥呀，按农村老礼儿，下午不拜年，听阿姨的话，就在这吃。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姨是彭家的女主人呢。“晓晓，就在这吃吧，反正就我和赵姨俩人。”彭齐豫从二楼卧室出来，匐在栏杆上。“叔叔呢？”范晓晓望向楼上。“度假去了，去海南岛。”“你怎么不一块儿去？”“你去吗，你要去咱俩一块儿，咱去欧洲咋样？”
　　“不了，我还想陪我爸，回老家呢？”“老家，在哪，好玩吗？”“农村，长谷县，丽玲庄。”“呕，离市区不远，就挨着。”赵姨说。“对，您咋知道的？赵姨。”“嗨，我是小王庄的。”
　　“小王庄，”“我婆家是小王庄的。”“那王阿宝您认识吗？”“不认识。”“嗨，你说的都是咱那一辈的，她哪认识啊。”
　　“我只记得，小王庄的王老赶，好像搬到你们村了，就在你们村东头，有棵大柳树，挨着条小河。”赵姨回忆说。“呕，您说的是王三哥家吧，他们家三个儿子。是种菜的。”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赵姨一脸疑惑。彭齐豫笑了，心说这么巧吗。“王三哥给我爹送菜，我爹在城里卖菜呢！”
　　“矮！我说赵姨您老头不会和，您说的什么王，”“王老赶，”“对对，王老赶是亲戚吧！”“王老赶的爷和我老头的爷，是胞兄弟。”“呕，原来如此。”
　　“哎，晓晓，那你姓啥，说不定我还认识你爹妈呢？”“我姓范，”“范，”“对，我家门口有个影壁墙。”
　　“影壁墙，我记得你们村，好像有个，石碾子。”“那是影壁墙朝东拐，那条小路上，在一颗大槐树下面。”
　　“呕，你不是范老梗家的吧。你爹大号是？”“范大顺。”“嗨，真是范老耿家的。”她用力拍了拍范晓晓的手背。范晓晓一激灵。尴尬之情溢于言表。彭齐豫偷偷地笑了，心说都是啥名字。不留神笑出声来。
　　“小齐你笑啥呢？”“范老耿，你爸叫，叫范老耿，哈哈哈哈哈！”彭齐豫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做一团。
　　“这有啥可奇怪的，当时村里竟叫外号的。”“那以后晓晓，我看你，你就，你就叫范小耿吧。”他都快乐抽抽了。
　　“别理他，我们聊我们的。”赵姨说。彭齐豫看没人理他，过会儿也消停了。
　　彭齐豫心说，这怎么感觉，像来了个刘姥姥。得彻底没戏了，还想找机会和晓晓近乎近乎呢。平时没看赵姨这么多话，怎么了今天。这下晓晓让她彻底“霸占了”。
　　“我说刘姥姥，该做饭啦。”彭齐豫站在二楼，身体趴在栏杆上。“啊，谁，谁是刘姥姥。”“您呗！一见就范姐长，范姐短，”“啥意思？”“没，我饿了。”他摸了摸肚子，“看都咕咕叫了。”
　　“你说啥，啥叫了？”范晓晓说，“肚子，”“肚子怎么了？”“咕咕，”“啥？”“咕咕”“欸！”“不你占我便宜。你看我不收拾你的。”他从二楼一溜烟跑下来。
　　范晓晓滴溜，钻进了厨房，“姥姥我帮您。”“别瞎叫，俺没那么老。”“赵姨，”“啥，赵姨，今天别说赵姨，就是赵姨娘，都不好使？”“哎！你干嘛，”他进来扯范晓晓的胳膊。“你出来，”“我不”“哎，赵姨，救我。”她拉住赵姨的衣服角。
　　“好了你们别再这儿闹了，小心伤着。我的衣服！”彭齐豫还是继续拉她，“赵姨，您不想知道刘姥姥是谁吗？”她对赵姨说。“想啊！”“那，我告诉您。”
　　“小齐别闹了，”赵姨用擀面杖比划了一下。“是她先欺负我，”彭齐豫松开手。
　　“不就是叫了声姑姑吗，能掉块肉？”“不行，你得叫我。”他又去拉范晓晓，范晓晓一躲，双手揪住赵姨，挡在自己身前。“你揪她干嘛，她是你的救命稻草啊！”“行，我叫你”她躲在赵姨身后，“叫吧，”“叫啥？”“你说呢？”
　　“过儿，”“欸（一声），欸（二声）！你，我让你叫叔叔。”“叔啥，”“叔，”“谁？”“我！”“你啥？”“我叔！”“你承认了。”“我承认啥？”“你不是说，你输吗？”彭齐豫眼珠一转。瞳孔放大变亮。“范晓晓你奶奶的！”“你奶奶的！”
　　“欸，你俩别骂人呀。”“你妈的，”“你妈的，”“你爸，”“你爸，”“我啥？”“爸！”“欸！好闺女。”
　　“彭齐豫，你怎么zen（四声）么讨厌呀！你！”范晓晓夺过擀面杖就打。吓得彭齐豫赶紧向楼上跑，可范晓晓已经把位置卡住了。
　　他只得往门外跑。“唉唉，别拿擀面杖啊，我还给你们烙饼呢。”赵姨也“走”过去。
　　当彭齐豫跑出去，范晓晓倒没追，她跺了跺脚，彭齐豫听到跺脚声，以为晓晓还在追。他继续跑。
　　晓晓到了门边，顺手把门锁上了。“哈哈，上当了吧。”她对窗外的彭齐豫说。“你，你把门开开，我没穿多少衣服。”彭齐豫兜了回来。“我不开，”“你开开，快点，我冷。”“那你说，你输了。”“我才不呢，大丈夫，宁可杀，啊跳！不可辱。”他擦了擦鼻子。
　　“那你就冻着吧。”“哎呀，晓晓快让他进来吧，一会儿感冒了。”赵姨赶快去开门。“啊，跳！啊，啊，跳！”“最毒不过妇人心呀！”彭齐豫“哭哭啼啼”的。“说啥呢你。”赵姨拍了他一下，“你赵姨我不是妇人啊。”
　　“还不道歉。”“凭啥！”彭齐豫委屈地说。“凭她是你女朋友呀。”“您没事吧，她才不是呢，我俩就是普通朋友。”“啊，那你们，”赵姨指了指俩人，“你们还这么闹，我还以为，你俩是情侣呢？”
　　“谁？我俩，您没看她，怎么欺负我的！我要跟她，估计明天您不一定能见的到我。”“那是你，住她家了呗。”赵姨笑着说。“您还真敢想，我说的是，您明天得给我烧纸了。”
　　“别瞎说，晓晓可不那样，多好的姑娘啊。”“哕！”晓晓冲他一吐舌头。“你，”“好了别闹了，我去做饭，你们不饿吗！”
　　“你没事吧？”“没事”“我给你沏碗姜糖水。”“不敢劳烦大驾，我怕你下药。哼！”“好了，不闹了，好吗。”范晓晓直奔厨房。
　　“赵姨，我切点姜，有红糖吗？”“有”“你会吗？要不我来吧。”“我会。”“这样多好，没事别老瞎闹，闹恼了可咋整。”
　　“欸对了，那刘姥姥是谁呀，你们村的？”范晓晓把刘姥姥是谁，说了一遍，还有赵姨娘。“这小子，敢拿我开涮。”
　　“来，喝吧，”“谢，啊，”范晓晓躲得“远远的”。“没事儿，回去了。”“以，恶不恶心。”“自己端着。”“端不住啊！”彭齐豫假装虚弱。“来，我喂你，”范晓晓端着“慢点喝啊（二声），小、心、烫。”每个字都拉了老长的音。
　　“你错没，”彭齐豫“滋滋”吸了两口气，带着哭腔，“错了，”“不是大丈夫，宁死不屈吗！”“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气”范晓晓被逗乐了。
　　“还挺有辩才。”“再说了，都死了屈不屈的有啥区别吗！”他把头靠在晓晓肩头。“去，”范晓晓抖了一下肩。
　　“我还喝，”“喝啥？”“喝糖水，我想喝奶，你有吗！”他看了一眼范晓晓的胸部。“你，看啥，自己喝，烦人。”范晓晓生气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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