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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羡慕
在初中,勤奋努力能让人保持上游的成绩;到了高中,除了刻苦还需要点灵气与天赋。乌蔷的确优秀,她初中没出过前三,高中没出过前十,高考超常发挥,拼出了高于后一名几十分的成绩。
录取结果下来,乌蔷去首都学金融,八月份他们一家提前去那旅游,参观了大学城,合照里向来严肃的伯父脸上露出微笑,伯母搂着乌蔷笑得合不拢嘴。升学宴办得隆重,我也受到邀请坐到主桌,乌蔷穿着小礼裙抱着手机坐在我旁边,她不怎么在乎餐点,抿着嘴不是很开心,跟我小声抱怨着寒酸的排场和伯父生意场上的客人。
我粗略数了数,二十来桌不算少,在临山镇一家老牌星级酒店办,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虽没乌蔷追的剧里那种高雅宴席的配置好,但也不错,挺热闹的。换成我,几年后高考结束,先不说有没有钱办升学宴,一桌人都请不满。
乌蔷走后,我又回到了独自一人枯坐在家一整天的状态。初中课业说重不重,我把多数时间都花在读书上,因为实在是没别的事可做。没朋友没兴趣爱好,久而久之只好通过做题来消磨时间。
我偶尔会想到乌蔷,她能走出这座小镇,能去新天地看外面的世界,我挺羡慕她,各方面的。
小舅换了新手机,旧手机淘汰下来给我,帮我办了张卡,我得以联系上乌蔷。跟她打视频,我第一次见到大学宿舍的模样,好大学宿舍也很不错,她的室友们友好地跟我打着招呼,见我桌前摊着本词典,一起凑过来夸我爱学习。乌蔷夹在其中,笑得很敷衍。
她似乎并不喜欢她们。此后乌蔷断断续续地跟我说过,她对室友并没有意见,只是很不适应那种环境。她说她身上没有几件名牌,而社团面试时人人都穿着正装,又说这里每个同学和老师都有身份有背景,看不起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做题家。
我年纪尚轻,听到这些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安慰她已经比大部分人优秀太多。乌蔷哼了一声。
中考结束,我成绩还不错,稳进高中实验班,亲戚朋友纷纷祝福,有的真心有的假意。我拿到几份红包,小舅妈帮着我办好银行卡后,我账户上收到了他们的汇款,是属于我的那份抚恤金。
留给我的钱不多,我不用算都知道这些支撑不了我日后大学四年的生活。不过我还是拿了几百出来,给乌蔷发了红包。
她收钱很快,比了个心给我。这个举动并非心血来潮,只是我对乌蔷的一点补偿和感谢。
寒假刚开始,乌蔷提着一小袋礼物敲响我的家门。她来给我补习功课,据说她原本和同学一起勤工俭学做家教赚钱,后来嫌钱少就放弃了,不过还是回顾了一遍高中课程,足够教我。
乌蔷把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丢给我,我打开来看是瓶香水。看了眼标签上的价格,一小瓶竟然要两千。
我为这个价格咋舌,乌蔷笑笑。
“收着吧。”她说,“我有钱。”
补习的日子过得飞快,乌蔷一半时间在讲题,一半时间在同我描述那些家境优渥、光鲜亮丽的同学,开车上下学、炒股玩货币、出国旅居,我听得挺懵的。
我不由重新审视她的打扮,虽然不认识牌子,却还是隐约觉得她这一身都不便宜。
伯父伯母不会给她钱去装扮自己,那这钱是哪里来的?
我的话刚到唇边,瞥见乌蔷撑着脑袋翻看手机里社团活动的照片。一群人西装革履,合照次序颇有讲究,一个像是她室友的女生抱着花站在正中心,乌蔷挤在角落稍许尴尬。她久久地盯着照片,并没有发觉我停下刷题正在看她。
我还是没把劝言说出去。
很快,乌蔷同我聊天时的话题已经缩到了两个,钱和绩点。她那个世界,从不缺既优秀又多金还漂亮的同学,乌蔷在临山镇是当之无愧的骄子,到了那里却被他人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
她放假回来给我补习,基本上会顺带给我带礼品,价格都很吓人,我不好不收,只能挑着节日给她发一些大大小小的红包,几十到几百,金额上下浮动,乌蔷来者不拒。
高二,因为分班我换到了新的班级。新的班主任教历史,是个挺时髦的小老头,姓刘。我比较偏文,分科后优势逐渐显露出来,唯独历史和数学不上不下,他便在晚自习把我们几个成绩突出但仍有劣势的学生叫去办公室,请了任课老师给我们额外免费补课。
他翻着我的笔记和试卷,拍了拍桌,咳嗽几声后说:“这些天我观察了,你悟性挺好,就是练的少了点,变通不够,遇到新题型就不熟。把这些个问题改了,上重本不成问题。”
听同学说刘老师从来不讲大话,他的评价极准,我甚少被这么激励,很兴奋。冲进书店按照他的建议买了几本资料和讲义,搭配着学习,两个月后我第一次考到全校第一。俞媛去办公室看到我的成绩,尖叫着冲回教室抱我上下蹿,我被带着跳了两下,一时间忘了笑。
那天回家后,我拿到手机,这段时间把重点放在钻研学习方法上,我没怎么和乌蔷聊天,我们回消息的频率变的很低,她近期的动向我也不怎么关注。
消息提示音响起,是乌蔷。
我点进去一看,她给我一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让我定住了。
乌蔷:“你手头还有钱吗?借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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