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台班子，但统治星际

　　一声哐当，电梯降落至地面，沉重的落地掀起了一大片尘土。
　　这里的土质和空中浮岛的不太一样，发黄且更加干燥，像是沙漠化的土地。
　　相同的是，这儿的风沙同样喧嚣，能见度不足百米。
　　荒凉之感扑面而来。

　　“一个人也没有......”
　　路问夏环顾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在风沙的包围下，她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维拉毕竟是雇佣兵出身，在这种开荒难度的地图里，她的技能很有用。
　　只见维拉通过罗盘辨别了一下方向，通过防护服内部的通讯频道，对路问夏说道：“德洛马斯清洁小队的营地在东北方向，照理说，应该不会距离空中浮岛的电梯太远。”
　　防护服内的通讯频道很安全。
　　只要她们不打开朝外的扩音器，没有被别人听到的风险。

　　“我们试试朝那儿走。”
　　维拉快速找定了一个方位，在前方引路。
　　路问夏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维拉身后。

　　防护服有特别的设计，隔离空气的同时，并没有隔离外界的声音。
　　但四周太安静了，静得只剩下鞋子和地面摩擦的沙沙声。
　　这很不同寻常。
　　像是一片森林里沉睡着不知名的怪物，以至于方圆百里的飞鸟走兽全都销声匿迹。

　　在这样寂静得让人汗毛直竖的环境中，时间的维度逐渐变得模糊。
　　路问夏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气息微微有些混乱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除了黄土以外的东西。

　　那是由几顶白色帐篷组成的一片简易驻扎营地。
　　维拉拉着路问夏蹲下，警惕地开启侦查模式。
　　“这里应该就是派来的清洁小队的临时营地了。”

　　路问夏则对比着之前从林芸那儿讨来的地图和她们现在的定位信息。
　　“我们现在在的位置是......亚贝湖?”路问夏看了眼脚下的坚实土地，眨眨眼睛反问道，“这是湖？”
　　维拉微眯起眼睛，回忆道：“以前是。但被M-洛克病毒席卷后的戴泽星，生态系统完全被破坏了，湖就成了土。”
　　路问夏沉默。

　　“清洁小队应该都出去了，我们小心些过去看看吧。”
　　维拉自然不会大摇大摆走进对方的营地，她带着路问夏，弓着身子，极其警惕地缓慢前行。
　　路问夏心态挺好。“希望能给我们留点儿线索。”

　　在马上就要到营地的范围之内的时候，路问夏停下了脚步。
　　“我先把营地的监控黑了。”
　　维拉点点头，耐心地看着路问夏的动作。
　　当然，这个过程其实也用不上耐心，路问夏几乎眨眼间就让营地的监控沦为自己的眼睛。
　　熟能生巧，路问夏的技术在最近的反侦查日常中越来越成熟。
　　“他们只会以为是电子设备受到环境污染后损坏的。”
　　路问夏非常有自信地微笑。

　　拥有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路问夏就通过监控系统对营地进行了大致的摸排。
　　营地一共六顶简易帐篷。中间的那两顶面积更大一些，布置和装修也比其他的四顶更精致。
　　“三号和四号帐篷应该分别是清洁小队的办公会议室，以及储存装备设备的仓库。”路问夏说道，“其他四顶应该都是宿舍，看起来只有些简单的私人物品留在这儿。”
　　维拉提议：“那先去办公室看看吧。”

　　营地的帐篷都是半敞开式的，估计是觉得不可能有人会来戴泽星这种荒芜废弃之地，基本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
　　三号帐篷里的布置一眼就能望到头。
　　一张能够容纳八到十个人的长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桌上还摆着两台没有带走的终端机。
　　路问夏于是径直走向了终端机，拉开手腕中的连接线，开启了复制数据的漫长过程。

　　路问夏坚信，只要使用过就会留下独特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可能会揭开未知湖面下的大门，也可能让她找到掩藏在尘土之下的秘密。

　　在营地逗留的时间有限，路问夏一边传送数据，一边快速定位关键信息。
　　比如，清洁小队手里的不完整但版本足够新的戴泽星地图。
　　比如，德洛马斯总部和清洁小队的沟通记录。
　　又比如，跟随清洁小队一起前来戴泽星的科研人员的数据记录。
　　......
　　看来这儿的收获可不少。

　　维拉则在旁边的几个柜子里翻找，试图找到关于实验室或赛博心脏相关的东西。
　　她的强迫症让她能尽可能保持东西物归原位。
　　“我找到了一张门禁卡，上面写着「二号仓库」，应该是四号帐篷里需要用到的。”

　　“我看看。”
　　路问夏连接的终端终于显示数据传输完毕。
　　她马不停蹄就过来复制门禁卡的数据信息。
　　“希望等会儿能直接打开。”

　　三号帐篷很快就被搜了个底朝天，两人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进行不必要的逗留，直奔下一个目的地。
　　维拉照例先仔细观察，确认安全后再行动。
　　“希望他们不会回来得这么早。”
　　“应该不会，我刚看了他们的排班表，下午2点到5点，他们应该分成两个小组在两个清洁点工作。”路问夏分享着刚刚获得的情报。

　　仓库比起空空荡荡的会议室，显得拥挤很多。
　　路问夏指着随意被堆积在地上的义体，好奇地问道：“这些义体是备用的还是废弃的？”
　　维拉的观察很仔细，很快辨认出金属上几乎难以用肉眼辨认而出的细微划痕和局部的褪色。
　　“磨损很多，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不出意外是废弃的。”维拉答道。

　　路问夏看着数量庞大的废弃义体，不禁感慨：“好多......他们才来戴泽星多久？”
　　“四个月不到。但这些都是德洛马斯的高级线义体，正常损耗不会这么快。”维拉蹙起眉头，也隐隐感觉到了戴泽星的不同寻常，“看来戴泽星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危险。”
　　“我等会儿得空研究一下研究员收集的各项数据。”

　　在这堆义体的对面，路问夏发现了一间全封闭的另外的屋子。
　　“这是......二号仓库么？”
　　路问夏猜测着，用刚才复制好门禁卡的手腕，悬停在门口的读卡器上。
　　滴滴——
　　门成功被打开了。

　　维拉和路问夏对视了一眼，侧身先一步进了二号仓库。
　　她一眼看出了这些义体和外面堆积如山的废弃义体的不同。
　　“这里是新装备的储藏间。”维拉扯了扯嘴角，“德洛马斯真是财大气粗。”

　　光凭闪闪发光的外表，路问夏就能看出这些装备的价值不菲。
　　她悄悄咽了下口水：“来都来了，不如，我们顺点儿走？”
　　这种想法和维拉不谋而合。
　　路问夏转过身的时候，维拉已经将一旁柜子里的最新款电磁枪和左轮手枪子弹弹匣揣进了兜里。
　　“整个义体太明显太沉了，你拿走不方便，可以考虑顺点儿零部件，到时候让希尔给你升级一下。”
　　甚至，维拉还会给予路问夏一些合理的建议。

　　两人也不贪心，没有给自己增加太多负重，就计划快速离开了二号仓库。
　　“我们再看看其他帐篷吧？”路问夏出来后，提议道。
　　“好。”维拉依旧是在前面开道的那位，始终保持着小心谨慎。
　　路问夏则一边跟着移动，一边时刻留心监控画面里有无异常。

　　她们顺着土路，进了旁边的五号帐篷。
　　帐篷走得是极简风，比之前见过的拉斐尔的监狱风房间更简洁，但床倒是多放了几张。
　　“这什么东西都没有啊。”维拉有些头疼。
　　路问夏不信邪，仔细打量帐篷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路问夏在角落里的一张床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本手掌大小的小本子。
　　路问夏刚翻开，维拉就凑到了边上。
　　“这年头还有人写日记？”维拉挑眉。
　　“估计是这里对消息发布管控得很严格。”路问夏立刻想到了那条只存在了20秒的帖子。

　　日记本每天的内容都不长，字写得歪歪扭扭的，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辨认。

　　星历2408年6月13日
　　今天是我接替上一任清洁小队来戴泽星的第一天。
　　好荒凉的地方。
　　我们来交接的时候，之前小队队员的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有一种糟糕的预感。

　　日记的下一页就跳到了三天后。

　　星历2408年6月16日
　　想死，这破戴泽星怎么能无聊成这样！
　　营地除了睡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一睁眼就是坐车到达污染度超标的地区清洁，这日子竟然一共要重复三个月吗？！

　　之后的每个几天，日记本上就会出现一行「想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想死」重复的次数越来越多。

　　当日记的时间飞速来到昨天的时候，路问夏和维拉看着上面的内容，瞪大了眼睛。

　　星历2408年7月06日
　　该死的！不是说这鬼地方什么人都没有吗？那今天突然出现的鬼影是什么啊？！
　　我刚问了室友，一个说他好像感觉到有奇怪的鬼影在工作地点附近，另一个说我们肯定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

　　“这里清洁队队员被秒删的帖子也提到过鬼影的事情。”路问夏的神情严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维拉皱着眉思考了良久，还是摇摇头。
　　“我当时在这儿工作的时候，没听说过有什么闹鬼的事情。”
　　“难道是这儿还有幸存者？”
　　“不知道，可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活下来。”

　　谜团在眼前凝聚。
　　来戴泽星找赛博心脏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出比想象更复杂的东西。

　　两人又快速把剩下的三顶帐篷搜索了一番，但再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准备从营地撤退的时候，维拉的眼神在不远处停着的装甲车上流连忘返，又转过头看了眼路问夏。
　　路问夏一下看出了维拉的意思，点头道：“我们确实不能一直徒步。”

　　说着，她驾轻就熟地开启黑客模式，纳米线的黑入功能发挥作用，不费吹灰之力就连接上了对方的装甲车。
　　嘟——
　　随着一声短促的声响，装甲车的门被路问夏成功解锁了。
　　“现在，它是我们的了。”
　　路问夏笑眯眯地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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