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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亭2
裴玄用帕子擦拭着黏在手上的酒液,冷着脸斥道:“狗东西,朕喜欢的口味忘了不成?竟拿这种难喝的东西来应付朕!”
小黄门浑身颤抖:“陛,陛下……这是绿酃酒①……春游前,是陛下钦点要饮的……”
一脚踹在了小黄门的肩窝处,裴玄怒骂道:“朕要你拿的明明是鹤殇酒!既然你这狗脑子记不住,那便摘了吧!”
一听这话,小黄门吓得几近失语,语无伦次地求饶认错:“陛下……陛……陛下赎罪!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
刘忠上前踢了小黄门的屁股,骂道:“你这王八龟孙子,记不记得住了?”
小黄门也不纠结于是‘绿酃’还是‘鹤殇’了,只是刘忠说什么便是什么,磕着头道:“记得了!记得了!陛下钦点了鹤殇酒,都是奴才这狗脑子记成了绿酃酒,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记错了!”
裴玄一拂袖,冷声道:“别忘了自己的出身,若不是朕的提拔,你区区一介狗奴岂能有今天的地位?看在你尽心侍君的份儿上,朕今日先不杀你,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好好过过脑子,莫要枉负皇恩。”
说着,他侧目看向宋时微,幽幽问到:“皇后,朕说得对吗?”
话说了半日,最终落到了她的身上,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
看来,上次在玉烛阁,那抹烙在裴安臣领口的胭脂到底成了帝王心事。
怕是皇帝对她和裴安臣已起了疑心,才会在今日听到裴安臣的拜祭之地正是她礼佛之地时勃然发怒。
不知不觉冒了一身冷汗,宋时微却不敢表现出心虚,只能映着头皮扯出一抹笑来,“陛下是天下共主,试问普天下的人,谁不是身负皇恩的呢?陛下这般训诫,自然是是对的。”
***
穿过竹林幽深的小径,一顶八枫舆②破出绿浪,慢悠悠地沿着漳水水畔前行。
水岸微风吹拂,帷幔轻摇。裴玄卧在舆内,遥遥望去,一片春光明媚,细柳丛丛,粼粼的波光宛若晶石般闪耀。
可裴玄无心赏景,只想着‘东竹寺’三字,便觉郁郁不快。
默了一路,直到水岸风光从眼下划过,快到甘露宫时,他才掀了帷幔,问起刘忠:“派去上庸城的人查得如何了?”
往舆前凑了凑,刘忠道:“陛下放心,事情已经查妥了,人已在路上,不日便能回宫奏事。”
揉了揉太阳穴,裴玄拧了拧眉,“昨日皇后出宫礼佛,是谁护卫出行的?”
顿了顿,刘忠道:“这……老奴倒不知。要不……老奴传太仆卿来回话?”
肩舆到了甘露宫外落下,裴玄撑起身来,声若金石,“你直接去一趟太仆寺,问问是哪个将军做了皇后仪仗的护卫长,问好了直接传他来见朕。”
“喏”刘忠疾步退下。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刘忠匆匆赶了回来,走到半卧在龙榻上闭目养神的裴玄身边,小声地恭敬道:“陛下,昨日护卫皇后出行的护卫长是左卫将军何远秋,奴才已将人带到,现下正在殿外候着呢。”
“宣”裴玄抬了抬眼皮,眉心微皱,道。
不一会儿,刘忠便带了年轻的将军入殿。
何远秋被传唤时,正在练兵场里盯着新兵训练,一身戎服未换,正穿着小袖短袍和裤褶服,显得干练非常。
他大步走到龙榻前跪下,叩首时声音洪亮,“臣,参见陛下。”
不同于世族出身的将领,何远秋出身寒门,是裴玄一手提拔上来的,属于帝党中人,裴玄见他英姿勃发,是个精神头极佳的好儿郎,心中满意,郁郁冰寒的面上终是闪过一抹温色,“平身吧。”
“谢陛下!”何远秋起身,依旧不敢抬头。
裴玄开门见山,道:“听闻你昨日护送皇后前往东竹寺礼佛,皇后于寺中,可曾见过什么闲杂人等?”
“这……”何远秋怔了怔,一时语塞,未说出什么。
眉心微皱,裴玄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道:“但说无妨。”
揶揄片刻,何远秋叩首道:“陛下赎罪,臣昨日一直在山下宿卫,并不知山上寺中是何情景。至于皇后娘娘见过什么人……臣不知。”
裴玄的脸冷得像是冰雕,声音里带着悠长的威怒,“身为护卫长,你不贴身护卫皇后,反而避之不及,若皇后有个什么闪失,你该当何罪!”
何远秋忙谢罪道:“臣守卫不利,罪该万死……只是……只是当日皇后娘娘说山寺清净,无甚危险,要我们离得远些,好清净心神,潜心祈福。所以……臣才守在山下,未敢上山。”
说完,他补充道:“不过,在娘娘礼佛之前,臣已经派人搜查了整座东竹山,确保山中安全,才敢撤回到山下宿卫。”
听他说完,裴玄的语气才恢复了些温和,“所以说,从始至终,除了寺中僧侣,昨日入寺的,只有皇后一人?”
“还有……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何远秋道。
裴玄淡淡‘嗯’了一声,未再追问什么。
正当他放下了心,眼角余光扫过,却见何远秋身体微摇,似有难言之事,想说却又不敢说,整个人憋得颇为难受。
“还有什么要说的?”裴玄再次看向他,问道。
何远秋身子一震,踟蹰片刻,道:“回陛下,臣昨日一直宿卫在山下,将东竹山围得如铁桶一般,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确实并未见任何人上山。只是……只是昨日骤雨,臣看到一团黑影闪过,以为有闲杂人等误闯山禁,遂带人前去查看,可等臣赶到时,却见那黑影只是一只山鸟……”
“一只山鸟,有何可奏?”裴玄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何远秋微微抬头,看着裴玄道:“臣要奏的,不是这只山鸟,而是在山鸟落过的位置,捡到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臣本想将此物物归原主,可今日陛下问起何人入过东竹寺,臣不敢隐瞒,特奏明陛下。”
裴玄起身,盘腿坐在龙榻上,挥一挥衣袖,示意刘忠将戒指呈到他眼前。
待东西入了他的眼,他才握住了那戒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这是梁王的印戒!梁王昨日入过寺?”
何远秋颔首道:“这印戒被山鸟衔来丢弃,至于是梁王何时上山,又何时丢于山间被鸟捡走的,便不得而知了。”
握着戒指的拳逐渐紧收,猜疑如滔天巨浪,冲撞着胸口,掀起裴玄心中惊怒的海。
前日,他撞见梁王入宫给太后请安,见此戒戴在梁王手上,也就是说,梁王丢戒指是在昨日。
昨日,梁王定是去过东竹寺的!
若非两人前后入寺擦肩而过,那便是一同入寺相约私会!
戒指的棱角磨得手心发痛,猜疑像隐形的针刺,挑动着敏感的神经,让他浑身躁动不安。
竭力保持着帝王的镇定和威严,他望着何远秋,冷声道:“戒指一事,不必告知梁王,明白了?”
何远秋颔首,“是。”
***
站在高高的复道回飞廊里,阿福向下眺望多时,见小黄门福临领着何远秋出了甘露宫,等人入了复道,才迎了上去。
福临一见着阿福,立刻认出她是甄淑仪的人。甄淑仪虽不再是宠妃,可位列九嫔,有二品的品轶,且甄氏一族身为帝党中人,受皇帝器重,他不敢怠慢,立刻荡开了笑,客气道:“这不是阿福姑娘么?”
阿福回之一笑道:“福公公,我们娘娘思念阿姊,想找何将军聊聊,公公可否稍等一二?”
何远秋原是刺史府中的小小治中,若不是娶了甄氏女,受到了甄淑仪的举荐,任他穷极一世也坐不到左卫将军的位子。
这层裙带关系,宫中大都知晓,福临近在御前,自然也心知肚明。
“阿福姑娘客气了,淑仪娘娘要见,咱家等着便是。”福临忙闪身到一边儿,示意阿福随意。
跟着阿福下了复道飞廊,在步阶的末端,何远秋见到了背他而立的华服女子,她穿着垂胡袖的曳地襦裙,艳阳一照,照亮了一身孔雀羽般耀目的蓝。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她缓缓转身,发间的金色摇叶闪着暖光,伴着她的回眸,让人眼迷目眩。
这便是……甄淑仪……他夫人的亲阿姐?
何远秋早听闻这位淑妃娘娘曾一度宠冠后宫,今日一见,未想竟这般丰姿冶丽,比他那中人之姿的夫人不知美了多少。
同为亲姐妹,样貌怎会差距如此之大?
未曾见过这般美人,他一时呆愣住了,又想到那朱唇皓齿间曾念着他的名字,在帝王面前吹捧举荐,他没来由地激动起来,耳后发烫。
“何将军,见了我家娘娘,还不行礼?”阿福站在他身后,提醒道。
被美色迷了眼,何远秋才想起甄淑仪位列九嫔,视同九卿,品轶要高于自己,忙作揖行礼,道:“臣见过淑仪娘娘。”
甄淑仪摇着手中的孔雀羽扇,缓步轻抬,围着何远秋绕了一圈儿,柔声道:“将军真是丰姿神朗,怪不得阿妹对你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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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头顶绿帽,拍拍裴安臣:不是老弟,皇后搁哪儿你搁哪儿,还有完没完!
裴安臣灰头土脸,手拿铁锹:皇兄这块墙角撬不下来,就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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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下班码字,放稿速度搞不上存稿速度了,存稿焦虑过于严重_(:зゝ∠)_隔日更改成隔两日更。
我会加油存稿的

宝子们攒攒看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