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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剧本
没等埃恩克去找卡梅伦，对方就自己找了过来。
午间时刻，埃恩克前来值班，看见不远处的月桂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卡梅伦一袭盔甲，正冲他微笑。
“哟，这不是我们大忙人埃恩克吗？”卡梅伦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
埃恩克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还钱的啊。”卡梅伦晃了晃满当当的钱袋，满脸笑容。
埃恩克接过钱袋随便数了数，钱的事情不要紧。他懒得装了，语气和脸色十分刻薄，“你去找了王子殿下？”
卡梅伦眉飞色舞，“对呀，我说我是你的朋友，王子殿下亲自与我见面，还送了我一大笔钱和许多药草。只希望我父亲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抬眼却发现埃恩克表情凝重。
卡梅伦眉头一皱，“埃恩克，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寒风呼啸而过，埃恩克黑眸一眯，冷脸不语。
卡梅伦黑色的眼睛转了一圈，立刻明白过来，“你不会觉得我在殿下面前说你的坏话了吧？哈，开什么玩笑啊？这对我有任何好处么？我们是同一条小船上的人！
“拜托，动你聪明的脑子想一想，你和王子都不是傻瓜，我真的说了这些王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你吗？你被冷落，我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讨来一笔钱为我的父亲治病。”
“你是怎么和王子说的？”埃恩克没接他的话，语气更冷了。
卡梅伦清清嗓子，绘声绘色地为他讲述起来，“我见了殿下，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说，‘殿下，我是埃恩克的朋友卡梅伦。’殿下听后问我，‘是埃恩克介绍你来的吗？你遇到了困难？’
“我便讲述了我父亲的病症，王子殿下听完叹了口气，感慨说，‘这些我都听他说了，你真是一个可怜的人’。王子问我父亲得了什么病，最近服用哪些药草，我一一回答。他写了一张字条，让我去东边的财务室找德利先生领取，还说，‘倘若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立刻来找我’。”
他说得情真意切，模仿了霍索修斯温和的腔调，当时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埃恩克追问：“还有呢？王子殿下没有提起我？”
“当时王子殿下忙于公务，我们就说了十分钟的话。”卡梅伦思忖片刻，“……嗯，他提了你一句，只问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我便道，‘啊，尊敬的王子殿下，当时的情况可美妙了！我以为整个王室护卫队只有我一个卑贱之人，想不到能遇见同样的黑眼睛，就如同在沙漠里遇见了同路的行人。刚开始我们不敢说话，了解以后便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是一个多么体贴善良的人儿啊！埃恩克请我喝红茶、吃糖果，听说我的家庭情况后主动赠送我钱币……’”
埃恩克眯眼，黑眸中带着危险的审视，“你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殿下。”
卡梅伦所言九成可信，霍索修斯当时感慨的表情与神态，完全不像识破了他的谎言。
王宫四处都是护卫，埃恩克哪里能真的对卡梅伦做什么。
他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声音淡漠得没什么起伏。
“在你眼里谁都是自作聪明吧，真正聪明的永远只有你一个。”卡梅伦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讥讽，目光扫过埃恩克紧绷的侧脸，故意拖长了语调，“……哦，除了你心爱的霍索修斯殿下。”
埃恩克厌恶对方油腻的眼神，以及动不动就提及霍索修斯。
他冷声发问：“当初为什么接近我？我不像什么可以亲近的好人吧？”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能够通过护卫队考核的黑发人不简单。”卡梅伦简单回答过后，反而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大王子殿下？以你的傲慢和不羁，竟然会因为外貌喜欢一个人？”
“王子殿下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爱慕他不是人之常情么。”
卡梅伦笑而不语，目光凝视着他。
埃恩克掂掂手里的钱袋，慢条斯理地道：“我去找了你所有的资料——我本来不打算将时间花费在你身上，很不值当——你向我介绍的家庭背景不假，抚养你长大的父亲重病是真，但是你隐瞒了一件事。”
卡梅伦保持僵硬的笑容。
埃恩克的语气不轻不重，他傲慢地抬起下颌，如同野兽藐视捕捉的猎物。
“卡梅伦，你曾是一名赌徒，常年混迹于地下城的赌坊，参与过毫无人性的‘斗犬’——作为下注者去押一位无辜者的性命。我希望，王子殿下给你的钱，你没有花在其他地方。”
“我当然没有。”
“最好如此。”埃恩克头也不回地走了，“别再来找我了。”
“和王子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卡梅伦再次提醒他，男人好像对这件事异常关心，“你是黑发种，你以为王子会因为你放弃什么吗，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他只会像那个灰发畜生抛弃我的父亲一样抛弃你！”
卡梅伦语气诚恳，“埃恩克，别再执迷不悟了，早点放弃吧。”
“不关你的事。”埃恩克转头离开。
……
北境的「冰之祝福」稀薄，冰王安排大王子前往探查修补，同时慰问当地的子民。
霍索修斯从未去过北境，雷伊公爵提出与他一起。苍老的男人拍拍他的背，“我英勇的王子，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我们下个月第一个礼拜三就出发。”
“好的，公爵先生。”
雷伊已经默认他是儿子杰里的未婚夫——年龄算得了什么，霍索修斯怎么看都比幼稚的杰西值得依靠。
当晚，霍索修斯在书房整理文书，突然听见窗外的动静。
刚刚听到消息的埃恩克翻身进屋，“王子殿下，我要和你一起去！”
霍索修斯眉头一蹙，还顾忌着他的病情，“小埃，你的身体……”
“真的没事了。”埃恩克自己都忘了装病这一茬，“王子殿下，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来一回三个多月，我真的舍不得你。”
“北境非常危险。”
北境靠近极光城，拥有极其恶劣的环境，水土不服难免生病。复杂的地形地势霍索修斯尚不熟悉，倘若遇上变故，未必能护住体弱多病的埃恩克。
埃恩克嘟着嘴，一脸委屈：“可我非常厉害！你明明答应了给我十一月，现在少掉的三个月怎么办？”
“小埃，我从没有要赶你走，你可以一直留在护卫队……”
不想和霍索修斯争辩追求的事情，埃恩克可怜兮兮地打断他：“北境苦寒，我想陪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看书聊天，像在艾思城一样！王子殿下，你难道不想这样吗？”
埃恩克了解霍索修斯的性格后，越来越爱撒娇了，他拉长音调，发出的声音软得像毛茸茸的小绒球钻进怀里。
“王子殿下，我听说北境有最最漂亮的极光呢，我想看看……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霍索修斯吸了一口气，揉揉他凌乱的黑发，“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王子殿下你最好了……”
“我会找个缘由带你离开。”
“那最好不过啦。你是王子，我是你的护卫，就说我是跟着保护你的。”
“嗯。”霍索修斯颔首，“不过小埃，你的大哥必须一起，你的病情只有他了解，这样我才安心。”
“我的大哥？他要在冰甲卫工作的。”
“我能带你离开，自然也能带他。小埃，你的身体最重要。”
埃恩克软着语气，“那就这么做吧，殿下想得真周到。”
……
深夜，木屋内烛光摇曳。
独处的机会，危险的北境，随行的大哥。
埃恩克一拍桌子，眼下的情形完全符合他的剧本。他立刻差遣米达安排事宜，届时上演一出完美的“英雄救王子”。
他们毕竟不了解北境，地点在前往北境的路上，时间依情况而定。
几天后的夜晚。
埃恩克将手中的纸页看了又看，温习他精心打磨的台词，“米达，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妥当。寻找的刺客全部是冰族人，黑发种居多，幻术参差不齐。家属安抚完毕，他们发誓绝不会透露一点消息。”
埃恩克颔首，“幻术差些没关系，人多就够了，可以让霍索修斯分心。到时候我会找个机会约霍索修斯单独出来，打扮成平民模样，他们不知王子身份，那就是普通的盗贼而已。”
“不过……”米达忧心忡忡。
“怎么？”
“奥伦殿下，您真的要替霍索修斯挡下幻术攻击么？那是冰族幻术，霍索修斯被捅上十刀都不会如何，您到底是火族人，万一……”
“没关系，我难道会让他们伤到要害吗？霍索修斯还在我身边，他会为我疗伤的。”
米达撇撇嘴，小声道：“每次都是为了他……”
埃恩克听见了，没有否认。
米达盯着烛光中埃恩克的侧脸，眼神落寞，“……奥伦殿下，您接近他，真的只是为了布防图吗？”
“当然了。”埃恩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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