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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酥:“星垂老师,你最近事情处理完了吗?不该打扰你,但实在是......呜呜呜......读者宝宝们都很想你,粉丝群每天都有人问,就算不恢复更新,你哪怕写个番外,或者发个微博小段子也行呀!求求不要再失踪了!T^T”
傅星眠盯着手机上这条消息,已经盯了起码十分钟。
按道理讲,他的编辑起酥足够善良。傅星眠不是普通小作者,某种意义上,他是网站的一棵摇钱树,现在才催更,太给面子了。
傅星眠呼出口气,转了转手机,将手机扔去床上。
他靠着椅背,抬头瞪天花板,瞪到眼睛发酸,又呼出口气。
他想起了张一秋的话:“第四棒欢呼声最响。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的第四棒,那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听。”
要不......试试?
傅星眠双手握拳,又松开,这样来回反复活动了几次手指,再做一个深呼吸,才伸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从他来斜阳坞,电脑就没有打开过。这很陌生,毕竟之前的十多年,他每天都会打开电脑,每天都会写自己的小说。
新文更新到第一百一十八章。傅星眠先看了遍一百一十八章的内容,然后新建一个文档,调整好字号字体,段落格式,顶头输入“第一百一十九”。
回车键,切换到下一行——
正文......该写什么?上一章的剧情要怎么衔接?
手指悬浮在键盘上,触碰、抬起、再触碰......
五秒,十秒,十五秒......
指尖无法敲击键盘。
电脑自动黑屏了。
不行。还是不行。
指尖开始发凉,然后发麻。就像毒蛇,顺着手指尖慢慢往上爬,爬到手心手背、手腕、小臂,再然后是大臂......
寒冷麻木的感觉越发强烈,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汗毛立了起来!
傅星眠的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像被一团混沌的雾包裹,意识找不到方向,不分东南西北,横冲直撞,把神经网搅乱。思维粘滞,纠结成死结,僵硬如死床……
傅星眠双手离开键盘,手肘撑住桌子,缓缓抱住脑袋。
网络上的批评甚至谩骂像密密麻麻的成群的蜘蛛,快速爬行过他脑海,结网束缚他的一切。
父亲的话比刀子疼,凌迟在耳边:“你不该写这些东西。”
“你不该写这些东西。”
父亲的声音扭曲,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到我死,你都没有写出我满意的作品?为什么要辜负我的期望?”
一刀一刀,割裂五脏六腑,将血淋淋的伤口剖得更深,更痛……
手腕上稳定了很久的手环突然闪烁,信息素波动值顿时飙升!
105,104,106……
傅星眠背心全是冷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得去拿药......
傅星眠沉了一口气,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起身的一瞬,后脑锥刺般剧痛,视线登时天旋地转。他用力扣住桌檐,才没有摔回椅子上。
“咣咣咣!咣咣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打声,紧张得如同催命。
声音是从窗户上来的,傅星眠勉强转过脸,冷汗顺着脸颊淌落,他看向窗外——
是张一秋。
......张一秋?张一秋怎么在窗外?
不由傅星眠多想,眨眼功夫,张一秋踮脚踩着狭窄的窗台,侧过身推开窗户,然后跳了进来。他速度极快,手脚敏捷,就像一个猛子扎进来似的!
“......你怎么......”
傅星眠没等把话说完,张一秋就冲过来,一把扶住傅星眠。
那感觉是漂泊在荒海上的人找到了一艘船,内心的恐惧和焦虑立时消退。对傅星眠来说,张一秋似乎有神力,能赶走他所有的不安。
傅星眠双腿一软,差点栽进张一秋怀里。
几点暖橙色的光球从傅星眠身上缓缓溢出来,毛茸茸小太阳一般,徘徊飘摇在周围。柠檬苦橙的味道尚且清淡,但张一秋吸进身体,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
“用我的信息素?”张一秋声音很沉,略微有些沙哑。
傅星眠抬头和他对视,被那漆黑的眼睛狠狠攫了下心脏,这一眼像被一枪狙了。
“噗通”,“噗通”……心跳发疯的快,恨不能从胸口迸出去。
干渴的喉咙滚动几回,傅星眠紧紧抓着张一秋手臂,摇了摇头,声音隐约颤抖:“床头有药......”
张一秋不再说话,先扶傅星眠坐下,然后快速拿来床头上的药。
“两片。”傅星眠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已经虚脱。
呼吸急促,手环上的波动数值上升到109,110......
张一秋倒出两片药,立刻喂到傅星眠嘴里,然后转身去后头倒来一杯水,又喂傅星眠喝下。
他垂下眼,盯傅星眠看了会儿。冷汗沾湿傅星眠的发梢,苍白的脸,痛苦的表情,这让张一秋眉头紧皱。
傅星眠勉强朝张一秋笑了下,轻声说:“皮蛋的班主任老师一点也没说错,你放下脸来,真的很凶。”
张一秋伸出一只手,盖住傅星眠的额头,然后往下,遮住傅星眠的眼睛。
傅星眠顿了顿,慢慢地全身放松,闭上了眼。
他纤长的睫毛像精灵调皮的手指尖,若有若无地轻挠在张一秋手心,张一秋真的很想握紧拳头,抓住它们。
心肝痒得要命。
张一秋无声后退一小步,身体靠到桌边,另只手不小心碰了下桌上的鼠标,电脑亮了起来。
张一秋下意识看过眼——是一个空白文档,顶头写着:第一百一十九章。
张一秋愣了愣,很快收回视线。漆黑的睫毛遮挡他眼睛,掩盖他的心思。
屋里安静极了。电脑重新黑屏。
空气中悬浮的暖橙色光球一颗颗淡去,最后气泡般无声消失。傅星眠胸口的起伏缓缓平稳,冷汗消退,手环上数值总算下降到安全范围。
傅星眠长吐出一口气,抬手叩住张一秋的手背,将他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拉下来。
傅星眠看向张一秋,张一秋的眉头还是皱着,丁点也没放松。
“为什么不用我的信息素?”张一秋突然问。
傅星眠有点意外。
在运动会上,他们俩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们现在关系尚浅,彼此都知道。而这句话,张一秋沉着脸说出来......张一秋一向绅士体贴,这不太像他。
傅星眠看着张一秋,耐心地说:“这次不一样。我信息素溢出了,如果再用你的信息素,那对你的影响会越来越大。我希望,如果我们......”
“我知道。”张一秋打断傅星眠,“我知道。”
张一秋的眉头松开,呼出口气:“对不起星眠哥,我刚才太着急了。”
除了着急,应该还有信息素冲动的作用。
傅星眠心思沉了沉。
张一秋眨眨眼,眼神恢复平时的样子。他笑起来,嘴角的小梨涡陷下去:“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出来找我,我就在院子里。”
他忽然这么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然后没等傅星眠说话,张一秋竟转过身,从窗户翻出去了......
“哎!”傅星眠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窗外的张一秋,“你怎么又翻窗!多危险!你走门啊。”
张一秋在窗外,笑着朝他摆摆手,还能帮他把窗户关上,然后张一秋一个闪身,就在傅星眠眼里消失不见了。
傅星眠:“......”
张一秋先前为什么会出现在窗外?现在又......
逃跑了似的。
傅星眠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坐回椅子上。他捏了捏鼻梁,心里有点说不清的东西,堵得慌,差了口气。
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傅星眠不想管,但它太勤劳了,兢兢业业,一直“嗡嗡嗡”震个不停。
傅星眠被这大号蜜蜂叫唤烦气,只得起身捞回手机。他坐到床边,低头一看,又是周宁岁的电话。
傅星眠接通电话,劈头就说:“你有事没事多陪你老婆,天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我妈都不天天这么打。”
“阿姨那是天天发微信好吧。”电话那头的周宁岁怼上。
傅星眠回怼:“你微信也没少发啊。”
周宁岁:“......”
周宁岁默了默,声音沉一点:“不是,星眠,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弟弟看的,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我能不担心吗?”
要知道,周宁岁可是很少这么正经说话的。
傅星眠怔愣住,搓一把脸,语气软下来:“抱歉,我不是冲你。”
电话安静过两秒钟。
然后......周宁岁“扑哧”一声乐了。
傅星眠:“......”
周宁岁不愧是变脸高手,立马不着调起来:“哎,你这样子真新鲜。你怎么了?我逗你玩的,我平时心眼儿那么小吗?”
傅星眠面无表情:“你很闲?”
“不闲啊,我打过来就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周宁岁一副看戏语气,还不忘怼回傅星眠先前的话,“阿姨是不知道斜阳坞有个和你高度匹配的alpha,不然得一分钟打一次电话。”
“......”傅星眠无奈,“你赢了。”
他仰过头,躺倒在床上,看着因为老旧而斑驳的天花板。
“说实话,你确实没跟你妈说张一秋吧?”周宁岁又问。
“嗯。”傅星眠说,“确实没说我俩信息素高度匹配。我就告诉我妈,张一秋人很好,阿邻奶奶也很照顾我,我身体好很多了。”
“我就知道。”周宁岁啧啧,“所以还得我来给你出谋划策。”
傅星眠有点想挂电话。
“说说吧。”周宁岁问,“你刚才脾气那么大,难道和张一秋吵架了?”
“我们俩吵什么架。”傅星眠叹口气。
“赶紧交代。”周宁岁催促。
傅星眠停顿一会儿:“其实就是......刚才我信息素波动异常,被他撞见了,他问我要不要用他的信息素,我......”
“你身体没事吧?”周宁岁赶紧问。
“我已经没事了。”傅星眠说,“刚才是想写文来着,可没写下去,还是很抗拒。”
那头的周宁岁叹上口气:“所以,你拒绝用他的信息素,当他的面吃药了?”
“嗯。”傅星眠说,“和之前他变朵花送我不一样,这次我信息素溢出,会引发信息素冲动,我不想再影响他。还是他帮我找的药。”
算他在矫情吧。他真的不想让信息素冲动隔在他们之间。
“......”周宁岁是真服气,“你可真行啊傅星眠。”
周宁岁感叹:“这个张一秋脾气也太好了吧?他这样不会憋坏吗?”
傅星眠翻身侧躺,身子微微蜷起:“什么意思?”
“动动你的脑子啊怂人。你做事情就不会站在alpha角度想想吗?”周宁岁说,“一个alpha,被自己的omega拒绝。将心比心地说,我认为这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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