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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怎么,先前不是说生生世世都要守在孤的身边,如今才待了几日,就厌倦了?”
巫连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就可以说出些叫人浮想联翩又很难反驳的话。
林晚晚咋舌。
她是有说过要守在他巫连的身边。
但她说的是作为一个奴婢,伺.候在他身边。
是要做牛做马。
而不是如现下这样,被人当做和他一样的主子,供奉着。
当然,林晚晚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将自己当做与巫连一样的“主子”平起平坐而论。
但她真的不需要与巫连同吃同喝同受许大监的照料,这会叫她如坐针毡,仿佛每一顿都是断头前最后一餐,每一日都是人生最后一天。
“许大监照料无微不至,奴婢觉得,将养这月余以来,身子骨已然大好。”林晚晚斟酌着词句,挺直了腰背,还握拳虚空挥了挥,一边说:“奴婢今日给殿下搬送那奏折时,都已觉得力气忒大,身子已十分健朗。”
她说:“奴婢觉得日后就不必再拿乔,非跟着殿下吃香喝好的,咱们做奴婢的,就应该努力工作,努力伺.候主子,哪能整日整日蹭主子的好?”
末了,她双手交叠摆在案沿,乖巧地望向根本没抬头的巫连那厢,眨眨眼,“奴婢觉得,奴婢今日可先搬回围房住,明日就可以开始给殿下做膳食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巫连总该能放她走了吧?
巫连终于挑了挑眉,抬起眼来,看向林晚晚这边,可算是有了不同前几日对待林晚晚安置问题时的冷漠,给了她些许反应。
他看住她,问:“当真觉得身子骨都好全了?”
林晚晚欣喜若狂,点头如蒜,“不是奴婢夸大,如今奴婢这身子骨,便是和一头大狼狗斗上三个回合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自夸时候,两眼闪着亮晶晶的倔劲儿,反而衬出还未退尽的稚气更加明显,叫听她话的人免不得轻嗤。
为何有人撒谎从不带眨眼?
大狼狗?
斗上三个回合?
怕不是第一个回合就被撂倒了。
巫连几不可察扯了扯嘴角,将眼睑垂下,亦将手中瓷箸放下,尔后慢条斯理接过许广递来的茶水、手帕。
棱形喉结滚动,白玉色指骨摩挲,每个动作都极其优雅但缓慢,让人叹为观止又心焦不已。
末了,他终于不急不徐地说:“既然晚姑娘身子骨都好全了,大监便给安置安置后面的工作罢。”
宛若神经末梢被层层凌迟,终于在弦绷至极前,松缓下来,林晚晚如蒙大赦,杏眼蹬圆,唇角翘得像新月的弧形。
她连忙侧身起座,朝起身回往书案的巫连盈盈一拜,“谢殿下.体恤。”
“不必行如此大礼。”巫连重新坐下,只拿余光扫过那张明媚的笑颜,又是几不可察的微微冷哼,便翻阅起手中卷轴,“往后多的是孤对你的宽待,这些大礼就都免了罢。”
他是最看不得她一日日在他面前阿谀奉承的。
明明愚笨不已,还敢窝藏满肚子的歪心思,说谎时一张夸张眉飞色舞的小脸总能叫人一眼洞穿。
她倒好,毫不自知,活像个小丑,却叫人百看不厌。
念及此,巫连勾起唇,缓缓抬眼,看去许广,“是了,免得她日后太过劳碌奔波,围房那些东西,就都给她搬到耳房罢,也省得来来回回地跑。”
她不是想和那些旧臣串通一起,偷偷逃走么?
他偏不如她的愿,还要叫她寸步之行都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顺道探一探她身上到底有没有“癔症”的诊治法子......
这边许广听了巫连的命令,连连笑笑应是,说林晚晚的东西不多,他早差人收拾停当,只待搬过来。
尔后,他还周到地同巫连请示了些需要给林晚晚添置的东西。
巫连虽然眉色不动,语气也不咸不淡,但总归是一一点头应允。
主仆二人三言两语,有来有回地,将林晚晚安排了个彻底,倒是没个人打算问一问被安排之人些许意见。
林晚晚如遭雷劈,笑容动作早就已经僵在脸上,先前大大松快了的心脏亦仿佛忽然被人捏住,还高高地悬起,扯紧了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岔了,还在心里重复了巫连的话——
耳房?
要把她的东西搬到耳房?
为何要将她的东西搬到耳房?
是要她住到耳房去吗?
难道要她成为近身侍婢?
“小主如此忠心耿耿,要伺.候殿下左右,哪里还能住在围房里?自然是要伴在殿下身边的。”许广终于转回了身,还笑脸盈盈,好心解答林晚晚心中疑惑。
“日后小主安心住到耳房里,晨昏定时,照顾殿下饮食起居,这样便无有不妥了。”他还说:“杂家年纪大了,有小主愿意分担夜里的活计,杂家还不知如何感激小主才是......”
说到这儿,许广一顿,似觉话有不妥,又连忙朝巫连解释并非不愿伺.候一类云云。
但巫连那厢连眼梢都没抬,甚至已经抱着卷轴侧身背人,只摆了摆手,叫许广连同林晚晚一并都下去。
他语气中已有微微的不耐,便是许广也不敢再多言,何况林晚晚?
想张口说点什么的林晚晚像被刺穿了皮的气球,只“咻”的一声,瞬间变成软脚虾,先前能打死一头幼虎的气势亦荡然无存,甚至要被许广提溜着才能走出议事堂。
及至回到已经住了一个月的与巫连寝殿相连的耳房,再看见许广已经差人送来的原该在她旧居所围房的些许衣物、食谱、膳食工具,她都还不能消化巫连说的话。
她怎么就伺.候到他房里来了?怎么就成了他的近身侍婢?
是他还不能信任她,非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
还是他要故意让人以为他们关系甚好,然后再借她的手给巫连下毒?
......
千头万绪在心头飞过,林晚晚猜不到巫连对她的安排是出于哪一种可能。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林晚晚的小命都已经被摆在了砧板上,任由任何人来取。
她僵住的表情变成苦瓜脸,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屋内,视线一时都不知该落在何处。
最后,她抓狂一般,胡乱在空气中挥了几拳,一边大步往床榻走,尔后又用力将鞋袜踢去,再扑倒在床上,咬着被角“呜呜呜”地叫骂起来。
因为住在巫连旁边的缘故,也因为巫连给她指派了四个小跟班的缘故,她现在吃饭、睡觉、走路都要十二分小心,唯恐自己一个行差踏错,惹恼了巫连,或是叫他的“癔症”忽然发作,她便要小命将休。
所以,她不敢骂巫连,也不敢和系统开声对话,连言论自由都没有,只能将粗言滥语都送到那被衾之中。
林晚晚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深宫高墙,什么叫做规行矩步,什么叫谨言慎行。
[请注意控制情绪,能量值已降至50。]
“......”
林晚晚被高阶指令的声音唤住,“呜呜唔”的叫声骤停。
下一刻,她从床上猝然坐起,将被衾狠狠一扔,便大骂了句脏话:“×××。”
自秋日祭后,林晚晚没能再见到刘奉銮与羽太妃,能量值便开始入不敷出。
尔后,她又被巫连困在绍安殿的寝殿、耳房、议事堂,除却几个来向巫连汇禀的老男人,她再没见过什么生人,更不要说见到什么CP,至于磕糖赚能量值,那就更不用说了。
偏高阶指令和系统一点儿忙也帮不上,整天除了报些似真似假的情报,便是那关键指标来压榨她这个牛马。
林晚晚越想越气,马上又要再骂一句脏话......
【请宿主注意文明。】
“小主是有什么吩咐吗?”
系统和许广的声音前后响起。
后者显然更有杀伤力。
林晚晚才张口要再骂一句,转头便灰溜溜去打开了耳房的门。
“奴婢哪敢吩咐。”林晚晚摆出一如既往的假笑,一边疑惑地问:“大监又折了回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方才,许广将林晚晚送回房中,交代了四个小跟班当好好照顾林晚晚,又叮嘱了林晚晚要早些歇息,好明日起早伺.候巫连上早朝,尔后,便离开了。
林晚晚以为今日表演工作已经完成,哪知许广又折了回来,免不得要主动问一问上峰是否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
许广早知林晚晚喜欢自言自语,还时不时蹦出些奇奇怪怪的词儿,对于偶然听到的怪话不会多加追问,只会回头报给巫连。
他来,只不过是要传殿下口令罢。
“小主聪慧,杂家才来,你就知道有事要忙了。”许广眉眼含笑,“殿下吩咐,小主身子既然已经好全了,早些适应伺.候殿下的规矩也是好事。”
他说:“申时末刻朝臣下值,若无公务来扰,殿下会在酉时用膳,戌时沐浴,日后小主陪殿下用过膳,不必急着回屋,可就着时辰伺.候殿下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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