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小册子

　　小狐狸趴在卧室床边看着陆烨昀，这么晚了好像一点儿瞌睡也没有，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安静，睁着湿润的眼一眨不眨地把他盯着。

　　陆烨昀被盯得睡不着，好笑地偏过头去回望向他，问：“前些天睡够了，今天要当夜猫子了？”

　　小狐狸摇摇头，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的安稳感更加真实，抿了抿唇，伸过手去勾住他的手指。

　　“陆烨昀……”

　　“嗯？”

　　“我以为……”小狐狸很是后怕，想起游乐园里那一幕，仿佛倒下的不是陆烨昀这个人，而是他的整个世界，问得心有余悸，“你没事了对不对？”

　　“嗯，对。”

　　小狐狸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仍自沉默着。如此好一会儿过去，向来不谙世事的他竟说出了一番极为沉重的话。

　　“我发现我接受不了你离开的那一天……他们一个又一个地离开我，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难过……可是陆烨昀，你不一样，我只要想到你会死掉，就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陆烨昀在黑暗中陷入无言的震撼。

　　“我现在……还来得及忘记你吗？”

　　陆烨昀把他的手紧紧攥住，良久才能回答出声，嗓音微哑：“来不及了。”

　　让他记住，又将他遗忘，世上哪有这样轻易的事。

　　若还来得及，那他当年就不该在南戚山峰顶对着那只聒噪狐狸睁开眼。合该是他不认识蠢狐狸，哪还轮得到蠢狐狸忘记他。

　　“来不及了。”陆烨昀又道，将那手拉到唇边轻吻，低低唤着“小羡”。

　　小狐狸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拥住他。

　　“那算了，其实我也不想忘记你。”小狐狸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嗡嗡的，“如果有一天你死掉了，我会陪你一起死掉的，那应该会没有那么难过……你不知道，独自活着有多难过。”

　　轻如鸿羽的简短两句，已向他许下生死之愿。

　　陆烨昀比过往的每一刻都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赤龙追入轮回的冲动之举，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也断然称得上一句“值得”。

　　所以他怎会不知独自活着的滋味？

　　前世知道，故而追之入井；此生知道，故而寻之多年。

　　——还好事能圆满，没再让他独自承受着这万般难熬的离别苦。

　　他搂着怀中人低笑出声，动容、庆幸、酸涩，百味陈杂。

　　怀里的小狐狸不似他所思良多，抬起头来强颜欢笑，努力把这伤伤心心的话说得活泼欢快：“所以陆烨昀，你就算不能再活一百年也没有关系。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

　　陆烨昀看着他乖巧的模样，目光灼灼地抚着他的额，将那几缕碎发拨去一旁，随后垂首靠近，在他额上吻了又吻。

　　小狐狸闭上眼，沉浸在陆烨昀对他传达的亲昵与喜爱中，以为这和从前一样，只是些绵密的亲吻。半晌之后他才发现不对劲了，陆烨昀的体温越来越高，心跳越来越疾，温暖手掌从腰后钻进他的睡衣里，格外热切地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睁开眼来，来不及问什么，唇舌又被覆住，连同整个身子都被陆烨昀给压得难以挣动，把发烫的体温传给了他。

　　小狐狸渐渐抑不住轻微的喘息，陌生的欢愉感席卷而来，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感到好奇，抬手环住陆烨昀的肩背，任由此人带领着自己溺入未知之境。

　　卧室中不时响起难以隐忍的哭腔，伴着陆烨昀在耳边性感低沉的安慰，氤氲了满室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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