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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江野原是位真·大少爷。
大少爷拥有的一切,除美好品质外,占全了。
既不知人间疾苦,又纨绔蛮横铺张;既众星捧月,又样样不满;既浅尝辄止,又一夕千念。
既泛滥,又空虚。
江野原打完一个半电话,把云闻书塞进跑车里,一路向南呲去。
“…去哪儿?”
“去吃他娘的人吃的饭,你个逼玩意儿吃的什么……”
云闻书关了耳朵,裹好外套,看飞驰而过的光景。
兰博基尼——六百多万?好像是去年的款,橙得跟怕呜咋不到别人脑袋上似的,傻逼。
云闻书准备拿捏以和平,至于和平后——曾经他认为诺大京城,偌大世界,海上游艇……算了,既然诡异的大概率避之不及,不如熄火,停一会儿,狠踩油门,撞个黏糊。
当务之急叫,不想回京后面对被砸的工作室或家或都加崽子们。
“你要去的那个区,比这片儿更冷。”云闻书没话找话似的。
高架炽白灯光一道道勒过江野原的侧脸,他连别两车,一脚油门,在起步既甩内脏的推背感中嗤笑:“你他妈就是个死娘们儿。”
“不是,但那片儿的风很冷。”云闻书肾上腺素有点儿冒漾了。他想吃烧烤,那家的辣子鸡做的特别棒,点了还没上呢。
江野原腾出一只手,拍到他肚子上用力一按,云闻书身子一抖,抓开手,一声不吭。
“所以你他娘的惹我干鸡毛,再有一次,老子给你几把踹断。”
云闻书被带去了间人均三千五的高端海鲜本地私房菜馆。
三层小洋楼,俩眼皮浮肿还要全程保持围笑的服务员,水箱里吐泡泡做甜梦的真鲷龙虾,给他弄得良心不太舒服。
同时也确定了,疯狗的人生信条就是百分百的顺狗者昌逆狗者亡,多说无用,只适合暗箭不适合明枪。
云闻书奔波一天,五点起四点没觉睡,等菜开餐——他脑袋一点,猛地冻醒过来。
硬生吃了两个半小时,灵魂出逃离开饭店…依旧在副驾,身上多了件灰色大衣。
冷,是因为主驾门大开,疯狗在路边打电话,骂声传出三公里带回响,树被踹得吱哇乱晃,光秃秃的枝丫无叶可掉。
江野原往回走,云闻书装睡。疯狗砸进车粗暴直接摇人,装睡人咬牙装醒。
“…哼?”云闻书连困倦到极致眼里拉出的睡虫丝儿都仿得贴切。
“住的逼酒店在他妈哪!”
“额…啊?哦,在……不麻烦了,路边把我放下吧。”云闻书揉眼睛甩脑袋,“你住哪边?我帮你指路。”
江野原缓缓转脸,俊美五官被斜刺路灯雕刻,如覆了霜的冰雕,十八年寒冰老窖深掏暗砸:“我,住,你,房,间。”
云闻书坐直得梆硬,温和一笑:“你没…你本来住在哪?”
江野原:“你他娘的装个屁,老子要艹你,听明白了?”
云闻书如雷贯耳,抖着鸡皮疙瘩:“如果你没带身份证,我可以叫朋友帮你开间房,星级随意。假如你需要一段时间,天数也随意。”
江野原挥拳:“你他娘的放——”
云闻书忙开车门钻,踩上沥青地,不忘丢还外套,被能杀人的冷风吹了三个激灵才拔腿跑。
江野原五秒追上,半秒勾脖子薅行塞车,撑着车门,怒气升腾中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妈的,你他妈跑个屁啊,艹。”
云闻书肚子脑袋还疼得心有余悸,本能应激,目光寒如冰刺。
江野原打着哈欠摔车门,钻回驾驶室,“累死了,妈的。撒泡尿照照你那逼样儿吧,不稀罕睡你,再逼逼一句,给你掐死扔海里。”
云闻书大脑飞速寻找——半分钟内被拳头问了出来。
和他此前经历过的众多一样,面对这种生物,不需要想法情绪,尤其情绪,思考如何自保,才是如何反击。
可压抑起来的脾气、疯狂,会像装满水的保鲜袋,被疯狗激两句就刺出小孔般外泄——他有个毛病,遇到打击,承受打击,接受打击,淡化打击,试图抹掉打击。
酒店。
江野原进屋梭巡了一番,外套一脱:“你,滚沙发上睡。”
“你休息吧,我再去开间房。”云闻书说,“我头缝了针,睡硬的地方不舒服。”
“还能开?”江野原危险眯眼。
云闻书眨了眨眼,顿住了。
是,同一酒店同一身份证开不了两间房,脸弄成这样去不了别的——就因为这,才一口气续了一个周,淦。
“…总之我不想再缝针了,这儿是我老家,我怎么都有地方睡。多谢你请我吃饭,下次我请你。不早了,睡吧。”
“行,手机外套留下,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
“沙发,或,跪下来求老子,老子分你三分之一床,要么。”
云闻书见天边微光,又累又疼又困,干脆放弃挣扎:“好,沙发。我去洗漱,你借我打火机一用。”
“艹,你他妈得燎哪儿的□□?”
“我要换睡衣,领子里面扎的慌。”
“死娘们儿,瞎几把矫情。”江野原一屁股坐上床,打火机照脸扔,“站着干什么?拖鞋!”
云闻书接住火机捏紧,转身拿一次性拖鞋,翻包扯衣服,卫生间轻别门,开水洗漱。
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疲倦不堪的傻逼,漱口擦干牙刷,打火机融化塑料柄,刷头揪掉,大理石台面降温滚动,忍烫捏尖,插进漱口杯晾硬。
他不想在疯狗面前搞出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衣服换得非常犹豫。
房间内窗帘拉严,壁灯照明。
江野原脱得只剩短袖长裤,沙发上叼烟玩手机,瞥过一眼,恶心得直咧嘴:“逼脸遮上,别他妈在老子面前现眼。”
“我总不能带着口罩睡,再说灯一关,还能看见什么。”云闻书说着打给前台,要了被和枕头,挂完递打火机,故意找话题:“怎么挑这时候来旅游,还是自驾。”
“谁他妈告诉你老子来旅游的,自驾个屁,老子哪儿没辆逼车。”江野原划着手机,一扬下巴。
云闻书捏紧了打火机,咬着后槽牙给点了烟,“你要不要去床上玩,早上七点了,该睡了。”
江野原朝他勾了勾手指。
云闻书往后挪了半步。
江野原吐出一口烟,又勾了一下,很重。
云闻书原地不动。
江野原抓过烟灰缸,眯起眼睛。
云闻书咳了一声:“你…你又要干什么,我又怎么你了?”
江野原低吼:“滚过来!”
云闻书叹了口气,往前两步,扶手边站停。
既然选了,就要承受。既然不想挨报不了警的揍……
江野原按灭烟头,拿起桌上的纱布,起身一圈圈往云闻书脸上绕,最后一口烟喷得对方屏息闭眼。
“缝了几针?”
“两针。”
“多少钱?”
“…几百块?”
江野原给云闻书缠得展示位只剩俩眼珠子,端详一番,甚是满意,打了个死结。
“死老头鼻梁让老子给砸碎了,顶着张死逼老脸,还他娘的敢勒索老子二十万,要不是三个警察按着老子,老子给他几把掰下来,妈的。”
云闻书被敲门声弄得半点儿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眼,在对方玩味的注视下放弃,憋一口气行至门前,闭了闭眼。
早上了,来送东西的是推着车的保洁大姨,大姨云淡风轻,安分工作,推车飘走,见鬼摇头。
云闻书路过墙镜时扫了一眼,五小时内第八十次想杀人,转头:“你刚才说谁?”
“哟,心疼你老相好了?”江野原眯了眯眼,“我看你几把想被撕下来。”
“我说了我…能睡了么。”
“装个十指不沾逼水的玩意儿,花花肠子一堆……”
云闻书关闭耳朵,钻进沙发盖被,牙刷柄刺藏到枕头下,眼闭了两分钟疯狗还在骂,跟坨摆在眼前的狗屎一样难忽视,便坐起身回头,寒声道:“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不用在这儿指槐骂桑数落,我花花肠子再多,歪心思再下贱,用在谁身上都不会用在你身上,从前没有,往后同样不会。”
他想说你看不惯远离就是了,最好有多远滚多他妈远——硬生生别回舌根来的,疯狗已经气得磨牙了。
……行了,等死吧,白忍几小时,功亏一篑了。
在云闻书在混沌的大脑里找清明,狂增的心率中找安定,准备门窗二选一极限逃生的同时,江野原还真就自突然闭了嘴后那么沉默着。
空寂兜住了沙发上不太安稳的呼吸。
江野原做着习以为常的噩梦。
幼时小黑屋,挣脱绳索撕掉胶布,凭借求生本能和刻在灵魂里的恐惧,疯狂奔向泡胀的潮湿木门,唯独这次撞进了一个怀抱。
怀抱结实温暖,主人的脸却被烧至面目全非,他怕极了,惊声尖叫,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刀,狠狠刺了无数……
那人的眼睛淡而清亮,没有恐惧惊慌,像个被不懂事的小辈弄疼的长辈,隐忍安定,直至血流成河,了无气息。
江野原醒来,对天花板失了会儿神,看向沙发,白被凌乱,空无一人。
耳膜内杂音渐消,窗帘遮盖后阳台传来细微说话声,手机时间,上午十点半。
江野原活动着肩膀,扯了窗帘一道细缝。
他知道这难得像做贼般是为什么,那双眼睛,跟这次——踹肚子是故意的,缝针不是,不过脸烂成那逼样,谁他娘的在意。
可一想起血流不止疼到发抖,却一句话,一个字,一声都没对他哼的云闻书,总哪里怪得慌,滋生出股想撕开窥视个彻底的欲望,介于阴暗自卑和…不管和些什么,直了了的玩儿咖本能征服欲。
对,他想上一次,遮住脸的,清醒的,会呻.吟的,疯狂扭动潮红的身体,迷离流泪,因快.感尖叫战栗,彻底撕下虚伪皮的,云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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