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绵长

　　“晚会圆满结束！”
　　随着幕布缓缓下落，两个身影趁着昏暗溜进了班级堆里，赵可芋斜眼撇一下，便不了了之。
　　终于班级的队伍往教学楼走，柯辞才敢呼出一口气，他是真的怕班主任，自从入学，赵可芋在他耳边说“劳逸结合”四个字不下百遍。
　　赵可芋和柯母几年前教过一个班，聊到孩子的时候，柯母头痛的表情她一直没忘。
　　“柯辞这孩子真省心，也真让人头痛，他从来不出去玩，天天坐在凳子上闷着，会不会有自闭症？”
　　“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不肯，每次要带他去，就立马起身说要出去玩，然后没十分钟就回来了。他小时候我们没在身边，也没办法强带着去看医生。”
　　不仅是柯辞母亲的朋友，更是他的班主任，她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在眼皮底下出问题，所以才会时常叮嘱柯辞学着放下笔杆。
　　然后她就也体会到了柯母的头痛欲裂，连亲生母亲都不能强拽着他玩，更何况是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好言相劝他不听，生拉硬拽又不能做。只好见缝插针地唠叨，能做一点是一点。
　　回到教室果真看到柯辞坐下拿笔翻书一气呵成。
　　终是赵可芋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晚会是这个月最后的活动，剩下的日子就是安心的上课下课，虽然枯燥无味，但也有所期盼，因为第一次月考快要来了。
　　“下个月一号就开始月考考试了，这是你们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认真准备，无论成绩如何都是你们努力的开始，不是结果。”
　　学校刚给班主任开完会，赵可芋就把会议内容说给了班里的同学。京尔实验学校录取成绩很高，能进这里的学生不能说全是佼佼者，大部分还是认学的人。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都有强烈的自尊心，他们对很多的第一次抱有极大的决心，结果和期盼背道而驰是心灵脆弱的开始。
　　所以让他们努力考个好成绩只是次要，心理健康应排在首位，预防针就要提前打。当说完这些话后，代表坚强的种子就埋在了他们内心的土地里。
　　然而，活跃的氛围逐渐浓厚，他们的中心话题果然是对未来的期盼。
　　“你感觉能考多少？”
　　“全年级中游没问题吧，我就担心数学最后两道题。”
　　“全年级第一非我莫属。”
　　“你就吹吧。”
　　眼看班级里越来越热闹，有的人在如此浓厚的氛围中将目光盯向了柯辞。
　　好奇这位入学以来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学习的同学对月考的信心有多少。
　　当男生拍了柯辞的胳膊，柯辞第一反应是不小心碰到他了，又拍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问你个事。”
　　“你说。”柯辞的神情明显诧异，他自己也奇怪怎么会有人主动问他事情。
　　而问话的男生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柯辞的脸。比大部分男生要白，额头饱满，眼睛如浸水的玉，鼻梁高挺……
　　男生摇摇头，把脑子里和要问的无关的思想摇出去，咽了口唾沫后问道：“你觉得这次月考你能打多少？”
　　柯辞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一直认真学习，每一个知识点都反复推敲，考试对他而言就为了查缺补漏，成绩无所谓，不是和保送挂钩或者高考他就不关心。
　　但现在有人问他这个问题，肯定也老实回答：“不知道学校出卷方式，但及格肯定没问题吧。”
　　男生诧异，柯辞肯定也是过了学校录取线进来的，又每天看见他在座位上不停地学习，肯定都认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结果回答竟是“及格没问题”。
　　一定在敷衍他吧。
　　既然在敷衍他，男生也就不再多问，一旁的肖雨直接问了出来：“你每天那么认真，只能到达及格线？”
　　柯辞表面还是一副扑克脸，实际内心已经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的意思是，不知道试卷难度，不能确定打多少，但最起码的及格没问题。”
　　任慕戚的声音恰当好处的插进来，不仅抢走了柯辞也要解释的话术，当事者听见熟悉的声音还微微皱起眉头，他本就白，再加上动作轻微，使得不易发现。
　　“对吧，柯学霸。”任慕戚最后还不忘挑眉瞅着柯辞，附带一嘴的轻佻。
　　柯辞没理他，想继续写题，却被旁边站着的这个家伙抢走了手里的笔。
　　虽然目前两个人的关系没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但都清楚柯辞和班级里任何人也没到开玩笑的地步，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发生，肖雨和问话的男生识趣地转身表示事不关己。
　　柯辞终于抬头，眼神里全是火气，要把眼里的任慕戚烧得骨头渣都不剩。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不大一会儿，柯辞不想再浪费时间，想把笔抢回来，刚要起身就听见任慕戚对他说道：“你真好看。”
　　柯辞：“……”我是不是被调戏了？算了，把笔拿回来继续算题。
　　然而，任慕戚躲过了他要拿走笔的手，还挑了左眉，在他眼里任慕戚此刻的表情就是在挑衅！
　　他喜欢安静，讨厌动武，和对方比自己壮没关系，更何况怎么能打架呢？他忍了。
　　“你要干什么？”
　　柯辞主动说话表示妥协，任慕戚满意地点头，但说的话依然轻浮：“陪我。”
　　柯辞无言以对，还好他不是小姑娘，不然立马跑去警察局告他调戏良家少女。
　　笔不要了还不行嘛！
　　见柯辞要坐下，任慕戚十分迅速地把人又拉起来，老老实实解释道：“老师让我们去他办公室。”
　　柯辞十分无语地略过任慕戚身边，没成想后面的人还没完：“你知道老师办公室在哪吗？”
　　废话，班主任的办公室怎么可能不知道。
　　心里话好像被听到一样，或者任慕戚知道柯辞不会理他，说完上一句没几秒继续说道：“是英语老师找我们。”
　　柯辞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转身走到任慕戚身后：“带路。”
　　“噗嗤。”
　　别人的笑柯辞就当是正常的交流，但任慕戚的嘲笑却相当刺耳，真想把他的嘴堵上。
　　开学快一个月，中考成绩在现在依然有很大的效力，英语老师林峻宴也研究了他教的班级里英语成绩很好的学生，打算把他们都叫过来。
　　人齐后林峻宴开门见山：“两个月后学校会组织一次英语竞赛，前五名会推荐参加三个月后的省赛，校赛本来就几个名额，后来改成高一全年级参加，每个班就需要负责人，类似于学习委员，我研究了三个班所有人的成绩，认为你们几位的成绩很不错，打算让你们担任班级负责人，你们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很多人同时说着“愿意”，但六班的两位同学没有张嘴，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林峻宴只留下柯辞和任慕戚，让其余人都回去了。
　　林峻宴明显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又一次单刀直入：“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做班级负责人呢？”
　　当然是要把时间留给学习了。
　　当然是要把时间留到玩上了。
　　两个人在心里同时想着，但都知道这不能作为直接说出口的理由，在想了将近一分钟的理由后，林峻宴又问了一遍。
　　好在任慕戚照顾柯辞的性格，直接把他的理由也想好了，脱口而出道：“因为我们两个打算在第一次月考里拿第一，想把时间用到学习上。”
　　“这样啊。”
　　任慕戚疯狂点头，还不忘用眼神示意柯辞也点头，柯辞做不来那么疯狂的动作，简单答应了一下：“是的。”
　　林峻宴当然知道他们两个的中考成绩，这次月考内容不难，拿第一的机会很大：“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竞争关系？”
　　“当然。”没想到是柯辞发出的声音，任慕戚震惊地瞅着他，心里想：你还真想拿第一啊？
　　“这次月考不难，你们争第一几率很大，不过是要好好准备，但六班我就找了你们两个，现在你们班没有负责人了，如果你们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
　　卖友机灵鬼任慕戚立马把周浪推荐给了林峻宴，并火速拉着柯辞跑出了办公室。
　　“不是哥们，你真要和我争第一吗？”任慕戚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英语老师，如果真没拿第一他问起来也跟着可惜就好了，没想到柯辞那么认真。
　　这回柯辞面对任慕戚的问话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十分认真地说道：“当然，你没信心拿第一，但我有。”
　　这话一出，任慕戚的肾上腺素飙升，他中考可是比柯辞多打四分的人，怎么可能没信心拿第一：“这次第一非我莫属，走着瞧。”
　　“好啊。”
　　柯辞刚刚突发奇想想要刺激任慕戚，仔细一想，可能是这几次总被他戏弄，刚刚进办公室前还被嘲笑，忍无可忍之下也试着逗他，没想到真能看到他被刺激的样子。
　　回到教室看到柯辞又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学习，盯着人家学习的模样片刻后，任慕戚忽然意识到，他刚刚是不是被柯辞用激将法刺激了？
　　柯辞原来还是个闷骚型的。
　　那天之后，下课的时间任慕戚也不跟着周浪打球了，而是学着柯辞的样子一门心思的学习，坚持两天就放弃了。
　　还是上课认真听课，下课出去打球适合他。
　　但周浪这边却发生了意外，在他把周浪推荐给林峻宴后，一堆事情需要周浪做，没时间跟他打球。他就找学校里关系好的人玩，可每次中途都会想起他的竞争对手会在下个月初打败他，浑身难受的他拒绝了一次次的打球邀请，在下课的时候翻开书本学习起来。
　　赵可芋看到班级里最调皮的孩子发生如此大的转变，担心三年后整个班级会不会都是柯辞一号、柯辞二号、柯辞三号……
　　哦！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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