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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
三十、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醒来秦楚就看到一张笑脸在眼前晃,本能的一拳挥过去。
于是,那个洒满金色阳光的早晨,几乎整个山寨的人都听到了树笙那声狼嚎,紧接着树笙暴跳的声音:“你怎么每次都打我?”
“呃…我也不是故意的,纯属本能哈本能反应。”秦楚歉意,声音却带着丝丝笑意,“很痛吗?告诉过你我睡着的时候别靠太近嘛。”
秦楚的本能自然是和她的身份有关,这一点,也只有铁绍文能明白。那时,金花婶正在院子里张罗着众人的早餐:烙得金黄金黄的油饼,白白胖胖的馒头,几碟青青翠翠的佐菜和一大锅的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粥,一旁的老根叔和铁绍文聊得很好。树笙揉着眼睛耷拉着脑袋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只有铁绍文看了看他,眼里闪着同情的光芒,可看到那个拳头大的乌青正张牙舞爪的挂在他左眼上的时候,又忍不住想笑;而老根叔和金花婶则齐齐选择无视,心底叹息:这孩子,咋就不长记性呢?
树笙嘴里嘟嘟囔囔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铁绍文旁边顺手去抓桌上的油饼,被金花婶一筷子打掉。
“这孩子,客人还没吃呢。”
“婶子也不疼我。”树笙郁闷,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老根叔和金花婶带着长大,跟亲儿子似的,说话做事向来随意。金花婶笑,这孩子,都长得高高壮壮的了,还是小孩脾气。
“山野乡村的孩子没见过市面,失礼啊。”老根叔磕着烟灰边对铁绍文说。
“不会。”铁绍文微微一笑,阳光下散发出柔美的光彩。这一刻,看在刚迈出门槛的秦楚的眼里有点眩晕,这是从未见过的铁绍文,那么祥和,沐浴在阳光里一身冷漠戾气放佛都随风化去。
“小影,快过来吃饭。”金花婶招呼秦楚,众人坐在石凳子上正笑呵呵的等着她。
“快点,快点,你不来我们都没得吃,婶子偏心,我都快饿死了。”树笙抱怨,头顶又挨了一下板栗子。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树笙抱着油饼哀叹,一挪身凑到铁绍文身旁,指指自己的大乌青,“铁公子有么有被小影打过?”
“没有。”铁绍文咬了一口油饼回答,眼神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秦楚,嘴角微微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我没有偷看别人睡觉的习惯。”
树笙“哦”了一声坐正身子,狠狠啃了两下油饼。金花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众人都大笑,秦楚红了脸看了眼铁绍文,发现他的脸上居然带着坏坏的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只有树笙,被大伙笑的一脸不解,连饼都忘了啃。
那一天的美丽秦楚一直很妥帖的收藏在心底,成了永恒。秦楚一直祈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过这么简单的日子,和心里的那个人一起,数星星看月亮,只不过…也许,只能是奢望。
吃过饭,众人送别严辰一行人,严辰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村里人热情,送出几里地。秦楚和铁绍文也在其中,其实秦楚心中另有目的,从新娘子从厢房出来就一直没移开过眼。那个郡主新娘由两个侍婢搀扶着,走的弱柳扶风,盈盈款款,一看就是体弱多病的人。直至进了马车秦楚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就在脑子里可就是想不起来。秦楚的异样当然逃不过铁绍文的双眼,他若有所思的瞄了眼严辰,没有作声。
本来秦楚和铁绍文也要离开的,却不好意思开口,老根叔的脾气她清楚得很,她如果敢开口说现在要走,那老根叔的烟杆子铁定会不留情的砸下来,老爷子可不管她丢面子呢。为这茬,秦楚偷偷找时间和铁绍文说了下,想看看铁绍文的反应,结果一个一句话没说就走,把秦楚郁闷的,不过铁绍文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也没反对,秦楚就自作主张的认为他答应了,心情大好。虽然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死模样,不过能这么“和平”的相处也算是不错了,这样的日子,许是过一天就少一天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会拼个你死我活。
秦楚这么想着,却没料到铁绍文的心也正起着不小的波浪呢。多少年了,自己都心里除了仇恨就剩仇恨,可是这个山明水秀的小村寨却让他怎么也冷不起来。村民们善良、憨直,像山里的清泉一样,因为和秦楚一起就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自己人,全然不去想他究竟是个什么人,而秦楚…一个堂堂相府千金居然会和这些山里的村民有如此深厚的情谊,当真是不可思议。她和村民们的相处是这么自然,丝毫没有做作,铁绍文想起那天晚上在祠堂,这么多的村民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的和她闹成一团,却丝毫没见她有半点不悦,不能不让他感到吃惊。如果说她是装的,未免也装的太好了;还是这个女子在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良善之人?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家人呢?她居然可以以一生的幸福为代价,害死了他所有的家人!
此恨!终究是不共戴天的。
“铁公子,你在这儿啊,害我好找。”树笙猛的从大树后边冒出来,看见铁绍文笑嘻嘻的说。
“有事?”铁绍文抬头。
“是啊,走走,一起打猎去。现在这季节正好打猎,野兔子山鸡可都肥实着呢。”树笙挥挥自己手中的弓箭很兴奋。
“打猎?”铁绍文迟疑,长这么大可从未做过,虽然学了一身功夫,但实战经验可是少之又少。不知道打猎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没打过猎吧?哈哈没事的,看两眼就会了,小影当年也不会,看到野猪都手忙脚乱的,都忘记她自己一身好武艺,光会发愣。树笙说的起劲,一边拉过铁绍文就走,嘴里继续唧唧呱呱,“后来打了几次,居然上瘾了,刚才跟她一说,她立马就去准备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铁绍文突然想知道些什么,这个憨直的小伙子该是最好的突破口。
“嗯,也不算很久。”树笙想了想,“两年前吧,对,两年前的夏末。”树笙抬头看看天,收敛了笑容,两年前那个夜晚又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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