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捡了个小灾星（病娇）

　　去京城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半月有余，烟雨的身体每况愈下，惊破寸步不离的守着。
　　“阿雨，你想见舒窈姐姐吗？”惊破抱着烟雨，看不出神色来。
　　烟雨疲倦的掀起眼皮，将手指搭在惊破手背上。
　　“舒窈，是何人？”
　　“秋泽的喜欢的人。”
　　“那……便是阿嫂了！”
　　烟雨闭上眼睛，嘴角慢慢弯起来，“阿嫂一定很漂亮吧！”
　　“阿雨，你想出去看看吗？我们到京都了”惊破手指颤抖“阿雨”
　　“阿雨”
　　“阿雨”
　　第三声时，烟雨睫毛动了动，努力睁开，惊破会意，叫停马车，将烟雨背起，从马车上走下。
　　巧逢花朝节，京都灯火通明，烟火在头顶炸出漂亮的花。
　　惊破抬头望着烟火，笑起来“是不是比花都城好玩许多，这里的糕点也比京都好吃。”
　　烟雨趴在惊破背上抬头看，温热气息洒下，惊破耳朵很痒。
　　“我在这里有许多银子，若是你不喜欢住在舒窈姐姐那里，我便带你去买一大栋房子，日日陪你玩儿，阿雨，你想看杂技吗？京都的杂技很好玩的，我带你去看好吗？”
　　烟雨轻轻的“嗯”一声。
　　惊破也笑“我日后便不杀人了，只陪着你好不好？”
　　穿着鲜艳衣服的少女手中捧着花，带着银饰叮铃铃的从旁边跑过。
　　烟雨歪头看着少女手中花。
　　“能给我买朵花吗？”
　　烟雨记得花都城，那朵簪花，少年的漆黑明亮的眼眸，曾带她度过许多日夜。
　　惊破停下脚步，烟雨从惊破背上爬下来，走到惊破身边拉住他的手。
　　惊破浑身都在发抖，从齿缝里勉强挤出完整的话来“好。”
　　烟雨笑了笑，松开他的手。
　　少年飞快的往前跑，烟雨盯着那熟悉的背影，一口气吐出来，倒在地上。
　　惊破像是意识到什么，不过眨眼一刻，百米距离，少女的身影翩然倒下。
　　头顶的烟花炸开，人群拥挤，花香四溢。
　　身旁拿花少女路过，被他一把抓过来，少女惊呼，惊破用了今生最大的力气，跑过去。
　　烟雨躺在哪里，惊破跪下去，花梗被他捏烂，花瓣飘落，少年将少女抱起来。
　　再没有半分温度。
　　惊破记得，花都城潮湿的秋雨，记得到处都是血腥味，记得她说“别杀我”
　　“阿雨，我带来了花！”
　　无人回应。
　　惊破胸腔像压着大石块，一口血吐出来，周围嘈杂声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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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还灌吗？”
　　“都请宫里医师来瞧过了，为何还不醒？”

　　又是一碗苦涩药水灌入喉咙，惊破想吐出来，被迫让人举着脑袋往下灌，只能咽下去。

　　“郡主，他做了这样错事为何还要救他？”

　　错事？
　　什么错事，对了，他将阿雨搞丢了，是无言面向秋泽的。

　　安乐盯着床上的惊破叹口气：“他已经这样了，死对他来说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
　　“郡主圣明。”
　　“他若是听我的好好在京都呆着，不要去寻什么仇，怎会受伤遇见那个什么姑娘，遇不见便不会发生这般事情，兴许，京都蛰伏倒有寻仇的机会。”

　　是了，他若不寻仇，便不会去花都城，亦不会被阿雨所久，兴许没有他，阿雨便可以一直隐居在那里，一直活下去。

　　“舒窈姐姐如今也要离开京都了。”安乐无限惆怅，支着头看着床上惊破。

　　舒窈姐姐定是对他失望极了。

　　“郡主在想什么？”
　　安乐苦笑：“是我召他回来，才叫他下这样的决心，我答应世子哥哥以后不惹事的，可是我还是办砸了。”
　　“他这样的人本就没有心，郡主何必自责。”
　　安乐摇头：“是我的错。”

　　惊破努力想睁开眼说：“和你无关”奈何身体太重了，勉强抬起手来。

　　“郡主，你瞧，他是不是动了？”

　　安乐连忙跑过去，欣喜抓住惊破手：“你醒了？”

　　惊破努力睁开眼，他想问：阿雨在何处？

　　安乐俯身去听，听到“雨”字，脸色骤然苍白，慢慢放下惊破手：“你如今醒了，就好好的，莫要总想着寻短见，不要总想着过去事情，你要记得，你生的机会是舒窈姐姐替你求来的！”

　　惊破疑惑，没带回来“阿雨”是他的错，但他还未来得及寻短见，究竟错过什么？惊破头开始剧烈疼，他抬手去揉太阳穴，手腕钻心疼，惊破撸起袖子，手腕上绷带渗着血，伤口扯动着筋脉，这伤口……也许他再也不能用刀了。
　　安乐紧张将他袖子放下：“若是不记得了，便不要想了。”

　　惊破做起来，内力尽散，胸口，后背皆有伤，喉咙腥甜，他张起嘴来，勉强吐出两字：“安……乐……”
　　安乐一下子红了眼眶：“你记得我了，惊破？”

　　究竟发生什么？

　　安乐的眼泪掉下来：“惊破，你好好活着，不许再寻短见了……”

　　惊破轻轻拍着安乐。

　　安乐叫来人，做了许多菜肴，惊破只看一眼，他想着要去看看阿雨葬在何处？

　　安乐看出他的心思，冷下脸：“想都不要想。”

　　若是放在之前，惊破一定闪过安乐，跑出去了，现在，他只能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惊破还是说不出话，但他开始调自己内力，他不知怎的，没想想象中难过，他总觉得，阿雨还在某个地方等他。
　　安乐对他的转变见怪不怪，每日端着药来：“喝！”
　　惊破皱眉：“苦”
　　安乐极熟练从怀中拿出糕点，反正他眼前。
　　惊破觉得这场景熟悉，眼前划过少女青衫，一口糕点一口药咽下去。

　　他的手腕长好那日，趁着安乐不背，偷偷跑出去，京都的天炎热至极。

　　他在城中，在他记忆的每一个地方去寻找烟雨的身影。

　　他好累，好烦，每一个青衫女子都不是阿雨，没有她好看，没有她聪慧，没有她身上的味道。

　　他忍受不住心中燥意，提刀砍了一家茶馆的牌匾，周围的人惊慌逃窜。

　　惊破在混乱中瞥见一抹青色身影，他疯一样跑过去，离近了看那少女早已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他想，除了阿雨谁都不能穿青衫，所以她该死。
　　惊破欲举刀，被鞭子拉回来。

　　安乐飞过来：“惊破，每月来一会儿，你究竟想怎样？”
　　惊破疑惑，他只是想找阿雨，他究竟怎么了。
　　“阿雨”

　　安乐愤怒极了：“你看清楚，这里是京都，你的阿雨已经死了！”

　　死了？

　　惊破满脸迷茫，手中刀掉在地上，整个然失魂落魄。
　　少女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的画面让他浑身战栗。
　　惊破握着脑袋，疼的尖叫，像是从记忆中剥离出来，眼前的景物终于清晰起来。

　　“此处是京都，阿雨已经死了。”

　　为何而死？

　　惊破又迷茫起来。

　　他在秋泽死后，为他寻仇，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倒在烟雨屋前，被少女所救，青衫少女的衣角和她的笑容。

　　惊破记起来了，那时他便爱上她，给她簪花，带她出去玩，躺在秋夜中听彼此心跳。

　　可是……

　　她死了，如何死的，不是死在回京途中，是死在他的刀下。

　　为了金吾，为了秋泽的嘱托。

　　阿寒，没有阿寒，秋泽的命令只有一个，保护舒窈，让她不要走自己母亲的老路。

　　烟雨是谁？

　　烟雨是他给她起的名字，平生他只知道两个女子的名字，舒窈和烟雨，一个是秋泽之妻一个是秋泽之母。

　　惊破是谁？

　　惊破是秋泽的影子，他永生都活在他的影子里，阿雨是他遇见第一个想让他做自己的人。

　　做自己，对，他从未做过自己，所以他发现自己对阿雨这样异类的情感，他以为这是阿雨下的毒，他要回金吾，回去心烦意乱，想她整个心都是满的，可是他不能有这样心思和想法，他的眼中只能有秋泽，秋泽死后，便是舒窈。
　　惊破是最厉害的影子，不能容忍自己的出格。
　　怎样才能放下，惊破在夜色中提刀找到他的阿雨，阿雨很高兴，从屋中出来，带着他送给她的小蝴蝶。
　　他忘了自己怎么出的刀，但他记得，溅到手上的血是滚烫的。
　　他看着阿雨在血泊中那双惊愕眼睛。
　　她再说：“为什么？”
　　回不去了……
　　惊破从记忆中剥离出来，是他亲手杀了阿雨，是他。

　　安乐蹲下来：“惊破，看清楚了吗？这是京都。”

　　惊破举刀，放在脖颈处，太痛苦了，这种疼，让他无法呼吸。

　　“惊破，放下吧，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为你自己赎罪，你没资格下去见阿雨。”
　　安乐声音都在抖。

　　安乐手卡在刀刃上，鲜血直流。

　　“舒窈姐姐离开便是为了给你自由，你日后只是惊破了。”

　　可是没有她，是惊破还是秋泽的影子又有什么区别。

　　惊破放下刀，盯着安乐的眼睛，瞳孔涣散，再回过神，便笑着站起来。

　　“安乐，你来花都城不准找阿雨麻烦，我要去给她买糕点了！”

　　安乐看着少年跑远背影，擦擦脸上的眼泪：“我从未去过花都城。”

　　“郡主，他….”
　　“随他去吧，若是痴念能解心中恨便随他去吧，他此生唯有此刻能做自己。”
　　“那郡主你呢。”
　　“守着他。”

　　看他永坠阎罗，寻觅心中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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