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我只想做个医生

　　仪器上的指标反复波动，互相矛盾，僵持了一会仍然无法得出结论，因而开始进入备用检测方案。

　　备用方案会比普通检测更加耗时，但更加精准，甚至可以顺便查明尹桢身上特殊情况的成因，如果真的是目前研究成果覆盖范围内的情况导致的话。

　　尹桢只听到耳边响起提示音：即将进入第二阶段检测，dive程序加载中。请保持心态稳定，不要移动身体。

　　“申请获知检测用时。”
　　尹桢忽然很自然地向检测系统发问，也是问出了这句话以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未免太过自然了些，简直像在家问电饭煲还要几分钟才能开饭一样自然。

　　“申请已驳回，dive程序时长无法确定。”

　　“申请同层隔离室保护。”
　　“已受理申请，安王少将正在前来。dive程序加载完毕，请保持心态稳定，不要移动身体。”

　　尹桢没有来得及再回应检测系统，眼前就闪过一片蓝白色的光芒。

　　dive，或者你也可以称呼为“潜入”，是一种与精神力有关的行动方式……或者说，就是潜入对方的意识深处。
　　dive本身并不是一种专项能力，但利用dive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赤野安全部用dive操纵傀儡完成特工行动，机甲军用dive同调驾驶员和机甲，警察用dive审讯犯人，还原现场，甚至还曾经有过一位能够dive死者的法医，真实做到了为死者发声……

　　检测仪器执行的dive程序则要潜入尹桢的意识深处，查明尹桢的精神力来源，以及他目前状况的成因。

　　尹桢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沉溺在一片温柔的海洋之中，似乎是在做梦，又似乎有几分的清醒。
　　在这一片混沌中，他意识到周围什么也没有，连自己也不存在实体。

　　有一道小光点正在他周围盘旋着，寻找着什么，时不时地显出一些困惑来，原地打转，转一会以后又会继续盘旋，有时向前直飞，有时回到尹桢身边，绕着它像是在观察他的存在形态。
　　尹桢忽然意识到，这小光点就是dive进来的检测程序，它正在试图探查自己的情况。

　　那，这里就是他自己的意识海吗？

　　这片独有的精神领域应当有着精神力构成的边缘，据说，哨兵向导都能够在意识海上，边缘之内，构筑出属于自己的精神图景，精神图景具体怎样则因人而异。

　　——那……我为什么没有精神图景呢？是需要学习操纵，然后自己构筑吗？

　　小光点好像听到了尹桢的心声，它绕着尹桢盘旋着，好像在说：我也在疑惑这个问题。

　　——我想去看看边缘。
　　想排查问题出在哪里就要先划定范围，想划定范围就要先确定边缘。小光点也认同尹桢的做法，为他带路，向这片混沌中精神力更加稀薄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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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这特殊属性的成因了。”
　　检测室隔壁的监控室中，一位妙龄阿姨匆匆闯入，她只扫了一眼仪器上显示的突然出现一道断崖的数据，就得出了结论。

　　“乔所长……”
　　“安王已经联系过我了，这件事对他先保密，上面的决定马上会下来，我就过来看一眼。”

　　“怎么做？”
　　“根据他现在的检测结果，他应该是什么级别的向导？”
　　“无法计算。”
　　“获取不了的数据一律取最低呢？”
　　“那就是E级。”
　　“那就给他E级，然后按E级标准，让他回家。不过我会去和他谈谈，让他相信自己拥有成长性。”
　　“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把他留在塔里，祝心那个疯子最近总是回塔，让他们直接碰面可能对他产生刺激，再来一次精神力冲击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这座塔是国家的财产，也是我和阿瑾的心血，我绝不能允许任何人对它造成无谓的伤害。”
　　“那么，现在要立刻结束dive吗？”

　　妙龄阿姨接通内部通讯，向对方问了两个问题后点了点头。
　　“结束吧，给他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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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桢跟随小光点在一片混沌中漂游，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虚无的断崖。
　　精神力没有衰减，边缘像是被什么切断一样整齐。尹桢跟随小光点贴着这整齐的边缘飘了半天，才终于在边角处发现了几丝撕裂的痕迹。
　　——这里曾经存在着什么，但绝大多数被齐根斩断，拿走了。

　　只有边缘的极少数地方，因着撕裂，留下了一点闪光的痕迹。
　　尹桢向边缘处的闪光飘过去，眼前忽然一亮：

　　他看到了一片开满雪白的野芹花的林中空地，他身旁停着一台仅有三四米高的双人轻型机甲，机甲的顶盖上坐着个穿着训练服的半长发年轻人，他似乎对这里新奇的风景很感兴趣，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阳光透过森林洒下来，斑驳的光影模糊了他的面孔。

　　那是他曾经认识的人吗？

　　尹桢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惊讶地发现自己也穿着训练服。

　　我也曾经属于过机甲军吗？

　　尹桢正错愕时，耳边又响起检测系统的提示音来：
　　检测程序已结束，请闭眼放松，我们将退出dive模式。

　　尹桢还想再在这里探索，但耳边的警告声越来越响，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就像梦要醒了的时候一样。他只好无奈地闭上双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回到空无一人的检测室了。

　　“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工作人员进来帮助尹桢脱离仪器的时候，尹桢活动着自己的双手，对刚刚的经历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而且就像做梦一样，在他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以后，他刚刚所见的画面就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有时候dive会激起一些平时无法记起的回忆。”
　　妙龄阿姨此时也进入了检测室。
　　“您好，尹桢先生，我是赤野机甲军人造人第一研究所所长小乔，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谈。”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
　　尹桢还要去确认陆徵的情况呢，自然没时间和人在这里说话，再重要的事都不行。
　　“安王少将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那我也得去看一眼。安王少将只将小徵作为财产看待，我怕他会做出伤害小徵的事情。”
　　“那我们可以先去看一眼那边，等您确认您的人造人平安无事以后，我们再聊。”听到尹桢对陆徵的称呼，小乔所长挑了挑眉，不过最后没有对此进行评价。
　　“谢谢。”

　　尹桢从仪器上跳下来，蹿出了门，小乔所长就拿着他的检测报告单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

　　尹桢来到的时候，隔离室已经空置出来，维修机器人正在进行修理。安王的普通人副手等在这里，还没等尹桢开口，她先指了指医务室的方向：“您的人造人接受过安王少将的处理以后已经送到医疗室了。”
　　尹桢向她道声谢谢就转身往医疗室一路狂奔。

　　小乔所长还是跟在他身后，路过隔离室时，她注意到隔离室那扇强化材料制成的几厘米厚的门竟然被撞出了凹陷。
　　也不知道方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王和陆徵都在医疗室，不过陆徵是被打晕了控制住带过来的，安王则是负责使用精神力让陆徵镇定下来稳定他狂躁的人。
　　安王只是使用了少量力量再次将陆徵的狂躁进行了压制，而没有对他进行彻底的梳理，解除他的狂躁。

　　安王感觉烦躁不安，这种狂躁了的人造人摆在眼前却不能处理掉，还要自己出手压制。
　　这感觉就像面前有个坏了以后叮铃铃响个不停的闹钟，他嫌它吵，但又不能把这闹钟拆了，因为这闹钟是别人的，只能意思意思锤它两下，让它安静一会。
　　能修吗？他当然能修，但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费死个力气的事情？
　　烦死了。

　　安王紧锁着眉头站在墙边，不一会就听见尹桢的脚步声。在远处时还是急匆匆的奔跑，跑到附近时一下子就刹停了，变成踮起脚尖几乎无声地走步。
　　尹桢进门时只和医生简单交谈了两句，然后直奔陆徵而去，完全无视了站在墙边的安王。

　　（尹桢：不好意思你站那位置科室里一般是放骨架的，没注意）

　　陆徵还没醒，尹桢只是在床边陪着他，然而尹桢走近陆徵的方向时，安王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这神奇的一幕让他瞳孔地震，方才心里的烦躁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随着尹桢的靠近，陆徵濒临狂躁的精神力仿佛被什么不可感知的东西纾解了，但是，至少安王完全没有察觉尹桢身上的精神力有任何波动，他真的只是走到了陆徵身边，就让陆徵安静了下来。

　　安王自认自己应该是目前赤野境内最强的向导，他都无法感知，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尹桢身上存在尚不了解的新能力，另一种就是尹桢是超SS级的向导。
　　根据安王的了解，这两种情况都不具有可能性。

　　死局让安王陷入了困惑，这时小乔刚好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小乔夫人，我能看一下那家伙的检测结果吗？”

《提瓦特学园日记[稻妻篇]》
《提瓦特学园日记》详见此处，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