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工程师

　　傍晚，霍文和周翔宇同时到了店里，两人找了个角落的长条桌坐下。

　　Hugo正好也在店里，看到两个老朋友开心坏了：“Hi，boys，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两了，好想你们。Houwen，你从德国毕业回来了吗？”

　　霍文答道：“很遗憾，还没有。这次是国内有事，我回来一段时间处理一下，正好也快圣诞假期了，不耽误。”

　　Hugo推荐道：“我刚回了一次西班牙，带了很多很棒的食材回来，今天让你们尝尝我亲自背回来的伊比利亚火腿，还有大厨新改良的加利西亚青口和海鲜饭。”

　　“看来我们今天来得很是时候。”在德国多年的霍文早就习惯了西式餐饮，听着Hugo介绍，心里一顿欢喜，“再给我们开一瓶贝加西西里亚尤尼科。”

　　Hugo是知道两个人的性向的，但从来不八卦，对他们的感情经历也一无所知，看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一度在心里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一对。看霍文今天开这么贵酒庄的红酒，猜想两人之间难道有好事？于是凑到霍文耳边悄悄问道：“你今天要表白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可以给你们准备蛋糕。”

　　这话把霍文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介意周翔宇听到，赶紧直接回应：“我们两？这辈子都无可能，你误会了。”

　　Hugo失落地摸着自己的毛寸脑袋走开了。

　　“Hugo也太好笑了，以为我今天要跟你表白呢。” 霍文想随便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听到“表白”两个字，周翔宇心里一紧，霍文不会是专门回来跟艾昕表白的吧。周翔宇知道艾昕的心意，只要霍文表白，估计自己离失去艾昕就不远了。于是周翔宇故意问道：“那你这次回来这么着急是为什么？”

　　“我是为了推动阿佩罗那个视频节目回来的。”霍文把下午和盛巍碰面的情况跟周翔宇讲了一遍。

　　听到这个，周翔宇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回来工作的，于是说：“做智能驾驶技术展示的节目倒是个有趣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这不是想跟翔哥商量嘛。我这段时间也和艾昕讨论过，技术上没问题，就看预算了。”

　　周翔宇心想，他们两私下还真保持着联系，艾昕就住在家里，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在感情的事上，周翔宇不是内向也不是冷漠，而是理性得像个机器人。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开始聊正事：“我能做些什么？你尽管说，我这边一定全力以赴。”

　　霍文听到周翔宇的支持，感到安心不少，接着说：“我猜想公司能给到的预算估计只够拍摄和后期的基本制作成本，如果我们想造好的车，有好的场景，还要再请几个有流量的名嘴的话，那可能预算会成数量级的增加。”

　　周翔宇回道：“从保障节目质量上来说，你说的这几样都很重要。有时候可能得换个思路，没有绝对的竞争对手和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关系，可以试试引入其他车企或者技术品牌，看看能不能多拉到投资，或者更好的资源，多一个品牌多一份力。智能驾驶这一块需要先把蛋糕做大，以后怎么分是各家能力再去竞争的事儿，眼前更重要的是要把大众能体验到的效果和用途展现出来。”

　　“我就知道翔哥靠谱，这个意见我觉得可行。”霍文对周翔宇用更高的格局去看待问题心悦诚服，“那眼下我得从节目思路的角度筛选可能合作的企业，然后一个一个去谈。”

　　“没错，除了我这里，我觉得你可以从凌动科技开始，毕竟他们已经跟阿佩罗有框架合作协议了，有基础好办事。”

　　“嗯，翔哥说得对，我明天就去。”

　　“你多跟艾昕讨论吧，我看得出他对这件事很上心，技术上他应该是最能帮到你的人。”

　　两人聊着，Hugo端来了一整盘每一片都红润发亮的火腿，又反手从围裙里取出两个宽口的红酒杯，娴熟地打开红酒，还是习惯性地让霍文先闻香品味，再手握着瓶底给两人倒好酒。

　　“你这技术看起来比修车更熟练啊。”周翔宇跟Hugo打趣道。他看店里不是很忙，说道：“Hugo，别忙了，跟我们一起坐坐吧。”

　　这会儿霍文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应该把艾昕一起约出来的。不过现在也不晚，不过如果要为三个人的关系避嫌，可以把霍茜和凌寒一起叫来，也算是借聚餐的机会正经讨论讨论工作，一举多得。于是霍文说道：“是呀，一起坐吧，我再叫几个朋友出来介绍给你认识，大家聊聊，也多两个客户。”然后转头问周翔宇：“翔哥，我想把我妹妹也叫来，大家聊聊工作怎么开展，要不你帮我把艾昕和凌寒也请过来吧？”

　　“好呀，难得大家聚聚。”周翔宇爽快地答应了。

　　“不如我来拉个群。”

　　“这样也好。”

　　霍文建好群，发了个搞怪的表情。

　　霍茜最先回复：“哥，你搞什么鬼？”

　　然后是艾昕：“这是什么群？”

　　凌寒回复的时候看到了霍茜的头像，又点开群信息看群里还有：翔哥、霍文、艾昕，也好奇地问：“什么情况？”

　　霍文看大家都在，于是开始说：“我和翔哥在东海路的Hugo’s，想找大家聚聚，在附近不在附近都过来吧，这是餐厅位置。”

　　艾昕正在画画，看到这个消息，有点懵，霍文居然回来了，怪不得昨天晚上没有联系。翔哥也在，应该是正事，于是艾昕回复道：“好的，半个小时到。”然后开始收拾画具，刚穿好外套想出门，又回头打开了衣柜，把皮夹克换成了毛呢大衣，又系上了格子围巾，最后还到卫生间镜子前打理了一下自己尤其爱护的刘海，才放心出了门。

　　耽误了这一下，到餐厅的时候霍茜和凌寒都已经先到了，艾昕从门口看过去五个人聊得不亦乐乎。霍茜先看到了推门进来的艾昕，招呼道：“艾昕，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快吃饱了，快过来，门口冷。”

　　寒潮来袭的时候大衣确实不太保暖，艾昕还没有从屋外的寒气中缓和过来，脸蛋红红的，两片嘴唇像被黏住了想说话又有点张不开嘴，于是只能点点头。霍文刚站起来想给艾昕在自己旁边加个位置，就见周翔宇也站起来了，于是又默默坐下了。

　　周翔宇迎了过去，用温暖的右手整个贴到了艾昕的左半边脸上说：“怎么穿这么少，脸都冰了。Hugo，有热红酒吗？给艾昕来一杯暖暖。”然后拉艾昕坐到了自己旁边，又给Hugo介绍道：“这是艾昕，我们车队的总工程师，也是我老师的儿子，有AI算法的祖传秘方。”

　　“这么好看的小伙子，你居然今天才第一次带他到店里来，Zhou。” Hugo看艾昕颇有英伦绅士的样子，气质清冷高雅，便知不是池中之物，自己倒害羞起来，“热红酒有，我现在去煮。”Hugo礼貌地微笑着跟艾昕打了个招呼，就去准备吃的了。

　　凌寒可不愿意输风头：“艾昕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练车，不然跟我搭，可能我们就拿冠军了。”

　　霍茜在旁边拍拍凌寒的肩膀道：“凌大少爷，放过艾昕吧，要不以后你跟我哥搭。”

　　“可以呀，霍文哥是我的偶像。”凌寒自信地说。

　　周翔宇看在座的青年们个个俊俏，建议道：“我觉得茜茜的想法很好，就你们仨小伙子自己做节目的主角就好，车手、工程师全有了，茜茜可以当嘉宾，最多再找个名主持，效果应该就挺好。”

　　凌寒最喜欢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了，开心的说：“好呀，早就说内定我赢的嘛。”

　　茜茜狠狠瞪了凌寒一眼，凌寒马上就收住了：“茜茜总说了算，我都听茜茜总的。”

　　看凌寒对妹妹这么服帖，霍文倒是开心：“你们两这是到什么阶段了？”

　　茜茜怼道：“没什么阶段，看见就烦的阶段。” 然后又转头问周翔宇：“我看周博士也很适合。”

　　周翔宇微笑道：“我就算了，我给你们做好幕后支持。”

　　霍文和艾昕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领神会。他们语音夜聊了一个多月，彼此的想法都已经交流过了，心里对可能呈现的内容早有了初步构思。霍文说：“为了节约成本，献个身也是可以，不过内容怎么做才是核心。我和艾昕已经讨论一段时间了，让艾昕给大家说说吧。”

　　艾昕接着霍文的话开始给大家介绍道：“首先，无论是油车还是电车，智能与否，谁来操控，最核心的点是车，是一个交通工具，所以我们需要选择不同的道路条件来展现车的能力，然后再兼顾节目的娱乐性，所以道路选线是第一步。”

　　霍文接着说：“我觉得丝绸之路是个不错的选线，整个线路贯穿东西，既有平坦的高速公路，又有弯曲盘旋的山路，还有各种环境下的公路，加上道路两侧高原、雪山、草甸、峡谷、丹霞的自然景观，画面感已经有了。还可以表现周边地区不同的民俗文化风情，一定很有意思。”

　　艾昕接上道：“从特色上我觉得这个选线没问题，但最好考虑分类分段选择路线。智能驾驶如果从智能的角度，是一个广阔的天地，还有太多的未知，也还有很多没有科学理论支撑的猜想和可能。”越说越在状态的艾昕看了看大家专心的样子，接着说，“我们目前能做的只在很有限的范围。这其中，人机交互是最容易表现的，只需要通过编程和硬件设计让车具有服务属性就可以；最核心的是行动能力，区别于车手的操控，需要表现智能驾驶的速度、加速度、复杂道路情况下的临场反应和人驾驶的差别，还有各种其他恶劣条件下无人驾驶的优势。”

　　“对，从技术的角度，条件越简单越确定，效果越容易实现，我建议确定每一期的主题之后，尽量在交通情况简单的道路内来完成。”周翔宇建议道。

　　“对，翔哥，我和艾昕也是这么想的，范围不宜太大，每一期都服务于特定的目标，其他内容都围绕主题展开。”

　　旁边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凌寒忍不住问：“到底需要我做点什么？”

　　霍文做了个让大家稍安勿躁的手势说道：“大家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和艾昕讨论的还只是很粗略的内容，具体每一期怎么做还得具体策划，这个工作非茜茜莫属，我、翔哥和艾昕做支持。”

　　霍茜在创意方面非常自信，马上回应道：“哥，这个你放心，制作团队我已经谈过几个了，只要有了明确的目标和需求，工作马上就能展开。”

　　霍文接着说：“至于凌寒，除了当车手我还另有重任。”

　　“我？”

　　“对，想要保障节目效果，制作费用上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我们虽然可以省了请明星的成本。但户外拍摄，又涉及技术研发和汽车制造，投入可想而知，在制作周期和拍摄难度上也应该比普通娱乐节目要难。所以我们希望能找到其他公司和品牌加入到项目中。不过我们不打算接受赞助，我们目前没有人气，广告也很难谈到一个合理的价格，我们希望找到可以直接参与制作的合作方，做产品的技术展示和推广。你们家的凌动科技肯定是首选，我想最近去找你爸聊一聊。”

　　“这个没问题，不过我爸不像你爸，我爸到到目前为止没有让我参与过公司的任何业务。”凌寒无奈地说。

　　“没问题，让凌动共赢的方式我来跟你爸解释，你私底下添把火就好。”

　　“捧红儿子，这个理由不错吧？”

　　霍茜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凌少爷是走偶像路线的，我再给你来点绯闻怎么样？”

　　霍文也开玩笑道：“这个节目里你要是红了，那你爸要开心了，肯定比捧出个方程式车手合算。”

　　凌寒虽然表面纨绔直愣，却也不是无脑之辈，否则也不可能考进科大。和霍文一直在国外生活不同，凌寒一直在国内读书，家里的政商关系局里至少有一半是他脸熟的，认识的人比霍文多得多。凌寒回道：“车手就算了，那个啥你们知道的，把家业全搭上了，最后也没开上F1。我虽然具体的事没做过，但家里的圈子熟，去那些车企的叔叔伯伯家吃个饭的机会还是有的，让我来把我们的路铺宽一点。”

　　听了这话，霍文高兴地说：“那真是太棒了！今天这顿饭吃得太是时候了，有点‘阿佩罗一大’的感觉。我给节目取了个名字叫《一往无前》，以后我们在座的几位就是核心团队了，我这次会回来会待一段时间，和大家一起把这个节目搞好。”说完霍文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了。”

　　大家也纷纷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好名字，祝《一往无前》顺利推进！”

　　艾昕还想着自己车队的队友们，于是说：“我叫上东东他们，可以做核心技术团队。”

　　霍文答道：“嗯，这样就更好了。”

　　几个人激动地聊到了餐厅关门的时间，只好不舍地结束了。大家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凌寒说：“我让司机送大家回去吧。”

　　霍茜答道：“行呀，你先送我哥回酒店吧。”

　　凌寒好奇地问：“霍文，你都回来了，不跟茜茜回家住酒店？”

　　霍文答道：“嗯，酒店方便。”

　　周翔宇不喜欢麻烦人，于是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找个代驾，艾昕现在住我们家，跟我走就好了。”

　　霍文看着艾昕和周翔宇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起伏，自己并不知道艾昕的心思如何。但听到他两住在一起，猜想艾昕和翔哥的关系应该是很亲近了。霍文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对艾昕确实不应该再有念想，然后转头跟霍茜和凌寒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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