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

　　“寒山，早上好呀！”
　　在土川学长毕业后，丑三中学的地面防守比以前弱了很多，身为正选自由人的菊田英二压力很大，在看到寒山无崎练左手扣球后，他就也加入了寒山的小组，和两位新生处得不错。

　　“寒山前辈，早上好。”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齐声。

　　两个新生也还算让人省心，寒山无崎点头回应，他看了看四周：“菊田同学，今天的校外跑步他们跟在你后面，我和木兔要提前出发。”

　　“好的。”

　　“校外跑步？和前几天不同吗？”千鹿谷荣吉不解。

　　菊田英二解释：“我们排球部的传统，土曜日要绕区跑一圈，大概是一个小时的慢跑，寒山和木兔学长跑得很快，他们俩会比我们多跑好几公里，路线和我们都不同。”

　　十分钟的热身运动后，木兔光太郎登场：“无崎，这次我绝对比你先到校！三，零开始！”
　　说着，他冲出门，寒山无崎也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潜尚保球商不错，一些事情一点就通，球风稳健，行事冷静，但体力较差。
　　千鹿谷荣吉做事富有恒心，一根筋但肯听话，基础不牢。
　　除了排球以外的其他事，寒山无崎不想管。

　　千鹿谷荣吉看着在这场长跑里那些偷懒的同届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大着胆子对温和的菊田英二说：“菊田前辈，有人没跟上来。”
　　潜尚保跑在前方，对此眼不见心不烦。

　　“不用管他们，”菊田英二调整呼吸，“先岛学长他们会处理好的。”
　　现在的排球部是以先岛伊澄为首的积极派，主张努力拼搏的精神，讲究实力至上，目标是全国大赛。整个社团的风气与他刚入学时相比截然不同。中立派寒山无崎只管自己，只要战火不烧到他身上他就不会主动出手。而反对派毫无出头之势，他们中只有极少数在正选名单上。
　　这次大张旗鼓的长跑应该劝退不少来混日子的新生，把敢吃苦、能吃苦的人筛选出来。

　　“只要你们完成了指定目标就行。”
　　表明态度，分清立场，留足后路，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三年。这就是菊田英二的生存之道。

　　风和日暖，行人渐增。

　　“今天下午去我家吃饭呗，我妈说她做了超好吃的炸鸡腿，”木兔说，“有好多好多肉可以吃。”

　　“你是单纯想吃好吃的吧。”

　　“每次无崎你过来，妈妈就会做好多吃的，”木兔理直气壮，“而且你有一个月没过来了，她天天说。”

　　“行，但我要先回家把黑法师带上，那盆已经重新活过来了。”

　　木兔光太郎眼睛闪烁：“我还没见过你家的样子呢。”

　　“也行，但是你必须穿鞋套，洗干净手，不能乱走。”

　　“啊那好麻烦，那我还是在楼下等好了。”

　　这次并没有迟到。

　　寒山无崎轻松地找到人群里那两个别具一格的脑袋。他们正擦着汗，嘴里各叼着一根棒冰，见寒山无崎过来，千鹿谷荣吉立马站起来，递过一个绿油油包装的棒冰：“寒山前辈你吃冰吗？”
　　潜尚保补充：“我们洗过手了。”

　　“……谢谢，”寒山无崎接过来，撕开包装，抹茶味的，“你们今天打算怎么练习？”

　　“寒山前辈练什么，我们就跟着练什么。”
　　潜尚保在心里吐槽说这番话的千鹿谷荣吉好狗腿。

　　“你们平常会做仰卧起坐之类的练习吗？”

　　“会的。”

　　“交叉肘碰膝仰卧起坐练过吗？”

　　“知道，但不常练。”

　　“这个可以做个三十个，锻炼腹部肌肉，还有V字卷腹也行，”寒山无崎说，“扣球包球的时候，要让力量充分地使出来，不能光靠手臂和肩膀。”
　　“千鹿谷同学，你今天先给木兔抛球，一百个到了就喊我。”

　　“好的。”千鹿谷荣吉苦着脸走开。

　　“寒山前辈，”潜尚保主动开口，“你最近是在练左手扣球吗？”

　　“嗯。”

　　“前辈觉得集中一点好，还是灵活多变好？”

　　寒山无崎吃完了棒冰，起身要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各有优劣，看你取舍，冰化下来了。”

　　“哦哦！”潜尚保连忙舔掉底下融化的部分，两三口解决掉剩下的，也跟着寒山去丢垃圾。

　　一周后的对抗赛，寒山这组大获全胜，寒山无崎没有上场，他把菊田英二塞进了三人队伍里。小组解散了，寒山无崎对两人的态度就直线下滑。

　　“早上好寒山前辈！”千鹿谷荣吉拽着潜尚保走到寒山无崎面前，“今天我们练什么呢？”
　　一周的时间，千鹿谷已经对这位外表冷淡但做事热心靠谱的前辈产生了一些依赖。

　　然而这一次——

　　“……”寒山无崎充耳不闻，继续练习跳传球。

　　千鹿谷荣吉眨眨眼，以为寒山无崎没有听到他说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是要练什么呢？”

　　寒山无崎停下跳跃的动作，收手接住了弹回来的排球，他说：“现在是我的个人练习时间，你们想跟着就跟着，但是不要打扰到我。”
　　说罢，他重新抛球，不给两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先岛伊澄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过来把神情沮丧的两人拉走，安慰道：“寒山他就是这样的，不用太在意啦，等他结束个人练习你们再去就行。”
　　之前寒山照顾他们是因为一周的带新人环节，现在一切结束了，很快他们就会认识到寒山的本性了。

　　等到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寒山无崎在门口，千鹿谷荣吉瞅准时机冲了上去。

　　“什么事？”

　　“上午打扰到前辈，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们之后，”千鹿谷荣吉小心翼翼地问，“还可以过来请教问题吗？或者帮忙抛球？”

　　有点麻烦啊，寒山无崎想。
　　千鹿谷同学和潜同学并没有恶意，不是站队，也没有听从什么人的指示而蓄意靠近。自己想要绝对中立，不想牵扯进什么社团的斗争中，拉着木兔一个人就够了，不想再多加两个。先岛学长应该是要培养平松同学做下一任的主将，菊田英二是更好的选择，可他是自由人，不过有他和白石同学帮着，平松同学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接受的好处是可以增加自己的话语权，但他目前不太需要这个东西，这两个筹码说不定还会被人忌惮……

　　眼神，太明显了。
　　期待，太明显了。

　　他可不会当老好人。

　　寒山无崎思考了半天，给两人找到了新的差事：“你们对巧克力过敏吗？”

　　千鹿谷荣吉、潜尚保：“啊？不过敏。”

　　“行，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但不要问一些白痴问题耽误彼此的时间。”寒山无崎从挎包里拿出巧克力，是情人节时收到的，里面没有塞上刀子和泥土，唯一的问题是太多了，完全吃不完。
　　他把巧克力放在他们手上，一人一块：“木兔经常要练扣球，你们想练拦网垫球都可以找他，传球可以找我。早上没要紧事不要来找我，下午四点到六点半随意。”

　　“该热身了。”他最后说。

　　“是！”两人回道。

　　十几分钟后，看着三人和谐垫球的身影，广尾幸儿对先岛伊澄说：“他们这不是相处的不错嘛。”

　　先岛伊澄：“……？”
　　就一个中午，发生了什么？寒山没被掉包吧？这到底是怎么套近乎的？来个人教教他呀？难道只对我们这群人这样吗？

　　———

　　西宫硝子过来还昨天借的酱油，附赠了一根茄子，寒山无崎回赠了她一把巧克力。

　　关门后，寒山无崎到电脑前敲字母，最近接的单子是让他翻译漫画，从日语译成西班牙语，给的钱算多的，还良心地提供了一堆资料作参考。

　　五月的春季大会，丑三中学在半决赛的前一轮遇上了平井中学，菊田英二被平井的副攻手针对，寒山无崎要先补起菊田英二的失误，没怎么参与进攻，做着和做二传手时候差不多的事情。
　　丑三只走到八强，优胜是怒所中学。

　　一年里最重要的还是七月份的东京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拿下前六名进到关东大会，再在关东大会上拿下前八名，就可以进到全国大会。

　　他朝地板蹬了一脚，带滑轮的转椅远离书桌。

　　抬起左臂。
　　舒展，往后抬肘，随着腰部的转动，手掠过后脑勺，来到前上方。
　　挥击空气，压腕。

　　寒山无崎盘起腿坐在椅子上，手探过去抓着桌沿把自己拉回去，继续敲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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