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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开口的原因
这是林茉署久违的感受到离别前的难过,再次的,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缥缈虚无,如一枕黄粱。
闻知则觉察出她的情绪低落,带着她站在了阳台,落地窗中,左前方江景一片开阔,过江大桥上来回车辆行人像蚂蚁,右前方高楼灯带一泻百米,金碧辉煌,点灯的人家错落有致,上一次这么站在窗前,他还是一个人。
“回杭江,处理些事。”
林茉署已经整理好心情,她平和地应了一声,“好啊。”
她没理由拦着他不回去,也没道理拦。
可对于闻知则而言,她的反应比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但比心中念及的要平静太多。
闻知则忽而玩味一笑,扬起眉毛,抱着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要。”
不假思索。
真是骗也不愿意骗,闻知则心中叹惜,把一把钥匙塞入她的手心,“那你在这里看家。”
“不要。”林茉署又说了一次,“我又不是小狗,看什么家。”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捏着钥匙要放回他的口袋里,可闻知则今天穿的一件黑色衬衫并没有这个设计,倒是钥匙举到闻知则胸前时,忽而散了一道银白色的光来,刺眼的,令林茉署敛下眼睫躲了一下,看清时,下意识停住了呼吸。
那是一把银色的钥匙,触感冰凉,方形的钥匙柄被打磨过凹凸不平的纹理显出细碎的晶亮,标了“LOCK”四个字母,中上方留有一个小圆洞,圆洞顶点往上开出一条细细的缝,原本是该穿过一个普普通通的钥匙圈的,此刻却换成了一枚戒指。
林茉署反应了好一会儿,闻知则的目光烁烁紧盯着她,“茉茉。”
“闻知则。”林茉署慌了神,她急切地想要打断他,“你……”
闻知则俯下身抱紧她的腰身,低下额头抵到她的眉骨,“我想你知道的。”
林茉署闭上眼睛,她不敢看他,她想说闻知则你别说,你不要说话,不要那么说……
闻知则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他捧着她的双手,连同那枚钥匙和戒指,问她,“你愿意吗?重新和我在一起?”
……
沉默。
无尽的沉默。
世界好似无声的,偌大的房子里一片死寂。
可耳边有遥远的汽车喇叭声,有风在窗边呼呼而过,树叶在往下飘舞,花朵在黑夜中瑟瑟发颤
林茉署的脑子里有些混沌,胸腔里的心脏像是才上了发条开始工作,跳的一团糟,她睁开眼前,脑海中晃过一艘轮船,拉着低沉的鸣笛声,渐渐沉入海底。
那些还未吐露出的真心像是永远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闻知则的脸色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闻知则。”林茉署低声叫他的名字,眼中一片清明。
闻知则松开她,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他瞬也不瞬的看着林茉署,目光沉郁,他第一次讨厌用“娴静”来形容她,这般沉稳文静,连拒绝的姿态都是。
他渐渐心灰意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不高不低,“理由呢?”
林茉署想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样就很好。”
没有立场要求更多,就会知足而矣。
可在闻知则的耳朵里,她的话就像是一个笑话。
“这样算哪样?”她说的轻描淡写,闻知则退开一些距离,不敢置信道:“你是在告诉我,可以和你拥抱、接吻,甚至是上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扯开领口一颗扣子,呼出一口郁气,声音变得冰冷,“但不能确定关系。”
他把事实摊开来讲,林茉署无从反驳,她怔怔地听着。
“那我算你的什么人?情人?”
“我是觉得……”
“觉得什么?”闻知则给足了耐心,可她没有否认,他很失望,“觉得一个人更开心么?”
林茉署这时候才想起来那天闻知则问她,“最近有开心一点吗?”
她没细想,回他,“很开心啊,我一直都很开心的。”
彼时,闻知则那双深邃的眼里盈满了柔情,像春天的湖水,绿汪汪的。
而此时,他黑沉沉的眼睛像是一片被掠夺走月光的汪洋,翻滚着,看不到掀起多高的浪,却生生看见那压抑的啸声,恐怖如斯,像在那个时候,她说——
我一个人好像更开心一点。
想到从前,林茉署的心垂垂归于平静,“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和在一起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为什么不同意?”闻知则的语气生冷。
林茉署觉得闻知则不会懂,在一起之前的暧昧是一种喜欢,在一起之后的喜欢是一份责任。
“我想要随意一点,我不想要通过什么关系的确定来束缚你,就像现在这样,你来去自如,哪怕你哪天遇到一个更合适的,说不喜欢我了,我也可以随时接受你说结束。”
“不喜欢了?呵。”闻知则居然微微笑了起来,“这算什么理由,所以我要谢谢你的体贴和长远的目光吗?”
林茉署低下头,有些泄了气,“你们这些人不都喜欢这样吗?当玩一玩而已,又不要你负责。”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视野里闻知则的身形似乎晃了晃,他定住后,默了半晌。
“这份责任于你而言很沉重吗?”
“……”
“所以你的来去自由是因为没找到更喜欢的吗?”
“我……”
林茉署有些难以辩驳,可喜欢的真的唯有他。
“我们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分开的,可我只是现在很喜欢你,如果在一起,我会要的更多,就像以前那样,我会……”
我会一而再,再而三推开你,来反复证明,你非我不可。
可那样,你的喜欢会被我翻来覆去地折磨,直到有一天终于消失殆尽,而我只会说:看吧,你不爱我。
“是啊,我们明明喜欢却分开了。”
闻知则忽然按住她的肩膀,他直视她的眼睛,语调温和,一字一字却带着刺,“可你以为想分开就分开,想回来就回来,你把那些人和我对比,我又怎么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呢?”
好残忍的一句话,从闻知则的口里说出,林茉署不明白为什么在瞬间,她的眼眶便盈满了泪水,视线变得模糊,就像从前那场梦,是泪水翻涌着将她掩埋,温热的一滴泪溢出边界,顺着脸颊下滑,闻知则看着她,面无表情。
没有了那温厚的手掌的承接,泪水隐入衣襟,湿了一处,
“你如果不想分开,那为什么会答应呢?你如果介意,为什么还要让沈桉来找我呢?你为什么要给九月写请柬?为什么要把闻时建在这里?建在一个完全不合适它的地方,你难道要说,是为了我吗?”
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可林茉署的视线并没有因此而清晰,原来,一直以来,她是这么的介怀。
他们彼此注视着,目光交锋,像是锋利的刀。
良久。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他倏的放开她,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唇边笑意讽刺,“八点,绰绰有余。”
回去的路上,还是那辆车,闻知则还是那个举止优雅的闻知则,林茉署的心却已经凉透了。
她看着窗外风景飞速掠过,心中五味杂陈,可不是她自己说的么,随时接受结束……
林茉署啊,你要的已经够多了。
郝澎是个聪明人,他不声不响地开车,直到车子开到小区楼下,闻知则没有下车,他手脚麻利地下车想要为林茉署打开车门,她却已经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区。
“开车吧。”
闻知则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淡声道。
借着路灯,郝澎从后视镜里看见闻知则指尖把玩的那支烟,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递给他。闻知则接过后,熟练地打开火机盖子,转动开关,火焰在车子里跳跃出一抹橙红色的光亮。
车子开在路上,驶往杭江的高速,车厢中却迟迟没有飘出一抹烟味。
直到回到家,要找出钥匙开门时,林茉署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还握着那枚钥匙,可从公共走廊的窗户看下去,载着闻知则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彻底消失在这一片她从小成长到大的土地上。
这辆黑色的南瓜马车,在那天晚上八点,消失在了林茉署的世界里。
林茉署给肖夏打电话时,那边迟迟未接。她隔天去找郝湃时,被前台告知他人在总部。她没有办法,把装有钥匙的信封从闽州寄到杭江总部还给他。
林茉署的信封平平无奇,寄到闻时大厦时,夹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邀请函中,却被送上了秘书办。
近来的秘书办犹如人间地狱,八月酷热,办公楼却冷飕飕的像冰天雪窖,他们寄予期盼的那封信在被呈上闻知则的桌前时,郝澎例行事前汇报:“林小姐寄来的信。”
闻知则正执笔在文件上签字,他的钢笔笔尖不停,“退回去。”
郝澎一怔,但没有多问,“好的。”
可当他退出办公室要关上大门时,里面的人放下笔。
“等等。”
秘书办依旧天凝地闭。
那天七夕,所有街店商超都在放甜蜜的关于爱情的歌曲,闻知则破天荒的准时下了班,只是窝在家里,对着一架钢琴,弹了好几遍《是非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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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道是非题,没有真正的对错。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关系
你的呼吸藏在我的爱情里
何时能诚实面对自己
我们从不开口那个原因
那一句我爱你
永远像少了勇气
——《是非题·2023》
词/曲:王雅君,原唱:范玮琪,翻唱:WiFi歪歪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从不开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