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百里师兄，发什么愣，赶路了。”蔚迟凌霄推了一把愣神中的百里墨云，示意其该起身赶路。

　　百里墨云慌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跟上蔚迟凌霄的脚步。也许对蔚迟凌霄最好的保护便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刚踏入东临国，狼妖的传说此起彼伏。街上人人自危，遇到陌生人入城，百姓们都纷纷躲进屋里，见并无异动，才伸出头打量入城之人，确认无害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屋里走出来继续日常生活。

　　三人一入城便被充满敌意的百姓团团围住，百姓手里都拿着武器，很是不友好的看向三人。

　　三人被这里的百姓搞得莫名其妙，当即就问了当地百姓。

　　“东临国向来是礼仪之邦，各位这般无礼，岂不在洪荒之上落人口实？”蔚迟凌霄将百里墨云、流觞护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看向步步紧逼的东临百姓。

　　一个拿着铁镢的莽汉走了出来站到最前面，指着三人，说道：“东临太平了好多年了，从来就没精精怪怪祸乱我们！就是你们这些游历四方的外乡人，将灾祸带到了东临，搞得大家伙担惊受怕！难不成还要我们敲锣打鼓感激你们带来的祸患？”莽汉越说越激动，扬起铁镢就朝三人抡过来。

　　三人迅速退开数步，躲开了铁镢。

　　人群中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老者，一把拉住了莽汉，摇了摇头，说道：“一个月前，来了一批外乡之人后，狼妖便四处为患，大伙都是逼不得已……愿德剌蛇神保佑。”说着街上的东临百姓纷纷朝东方跪拜起来，经三拜九叩后众人站了起来。

　　狼妖作乱，东临国主曾花重金请洪荒之上的能人异士前来铲除狼妖，但效果甚微。狼妖并未因此有所收敛，反倒更为嚣张。随着前来东临的能人异士的增多，狼妖也越发凶残，其他妖类见状也开始纷纷效仿，妖没铲除倒是引来了一堆麻烦。东临国主曾下令封城除妖，但第二日，城门便会被妖类毁坏，城楼上挂满人头，东临百姓整日活在惶恐里。

　　“所以我们东临国不欢迎各位，请回！”说话的年轻人倒也客气，伸手想将蔚迟凌霄三人请出东临。

　　流觞只觉得这帮愚民说辞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妖族在人界可是来去自如，这帮愚民挡得了商贾游子，却挡不了妖族的脚步。跋山涉水就是为了来东临，这要是被轰出去，指不定蔚凌风的杀手就追了上来，东临被妖族所祸，自然没闲工夫理会蔚迟凌霄，这样一来，三人勉强也算安全了。可这帮愚民拦着不让进，也就只能动武了。偷溜入东临可不在计划之列。

　　蔚迟凌霄察觉流觞的意图，将人按了回来，谦卑地说道：“兄弟三人路过贵地，并不知情，如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说着蔚迟凌霄做了一个揖。

　　“在下圣殿山弟子……”还未说完百里墨云就被蔚迟凌霄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又被身后的流觞猛地踢了一脚，百里墨云有些搞不清二人的意图。斩妖除魔乃圣殿山弟子的分内之事，既然妖族祸乱岂能坐视不理，作为圣殿山弟子在这种情况下进入东临该是易事，可为何蔚迟凌霄会制止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蔚迟凌霄有言在先，来东临是为了完成他与赫连陌的约定，但具体蔚迟凌霄却未细说，难不成其中还另有隐情？

　　“圣殿山弟子？”所有百姓在听到‘圣殿山’这几个字，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随即便笑呵呵地招呼三人入城。此前也让人传信给圣殿山，但都石沉大海，送信之人无不暴毙身亡，这才导致妖类肆无忌惮出没在东临各个城镇。圣殿山弟子前来，除妖有望了。

　　百里墨云还没理清蔚迟凌霄这么做得目的，就只听流觞在耳边说道：“干嘛呢！不要那么早暴露身份。”流觞说完后又在百里墨云脚上狠狠踩了一脚，愉快地追着蔚迟凌霄而去。

　　“圣殿山弟子果然低调。”百姓甲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道。

　　百里墨云也不知蔚迟凌霄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是秉承师尊教诲才来东临？还是其他？也不知怎地这次与蔚迟凌霄碰面后，他与蔚迟凌霄之间似乎隔着狐妖流觞，他们的距离何时开始渐行渐远？被蔚迟凌霄二人一搅合，斩妖除魔的话一句没说上，也许正如流觞所说暴露了身份下一轮刺杀会来得更快，于是拍了拍鞋面的灰，也追了上去。

　　三人被请进一间客栈，酒足饭饱后，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被围观的百姓推出来，并将狼妖之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月前，来了一支商队，他们带了好些上等的貂绒皮草、精美玉器说是要到东临帝都做生意，出手阔绰，当时给整个城镇上的居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他们走后不久，狼妖就来了，虽没有伤人，但牲畜都被吃了大半，大抵那时候还有得吃，所以并未伤及人命。那日晚上狼妖幻化为人混进了客栈，半夜就拖了一个人出来，三两下就把那人吃了，城中打更的陈二狗见此场景当场就吓晕过去，醒来后就疯了，之后只要有商队、外乡人经过，狼妖便会遁寻着他们的脚步出来吃人，不仅是这儿，东临好多地方都有狼妖伤人致命的说法。

　　听完流觞翻了个白眼，蔚迟凌霄抚了抚额角，百里墨云则拍案而起说道：“此妖必除！”

　　“谁说要除我的？”一只巨大的狼脑袋倒挂在客栈门梁上。

　　客栈内的百姓尖叫着躲到桌子下边，流觞一口茶喷了出来，嘴里叽叽歪歪不知在说什么，百里墨云提剑正要冲出去，却被蔚迟凌霄拦了下来，说是让百里墨云保护百姓，他自己便追了出去。

　　狼妖见有人追了出来，一个闪身跃到了客栈对面的屋顶上，挑衅地看了过来 ，蔚迟凌霄飞身过去，却被从狼嘴里喷出的火焰逼退，将碧清剑从腰间拿出，刺向狼妖，狼爪一把拍开碧清剑，一剂狼尾扫向蔚迟凌霄，蔚迟凌霄一个后空翻逮住了狼尾，向后一扯，‘嗷’狼妖猛的甩身子，蔚迟凌霄松开了手，跳到了茶楼的屋脊上。

　　屋顶上的二人打得热火朝天，客栈里的百姓也纷纷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站到门口看热闹，狼妖调转了方向朝客栈窜去，站到门口的人抱着头又逃回了客栈，狼妖对着客栈内喷起火焰，调头又向蔚迟凌霄扑去。

　　客栈内百姓为避开火焰退开好远，饮着茶的流觞却不以为然，不想火焰却烧到了脸上，流觞怒摔了茶杯，站了起来，百里墨云也看不过去了，提着剑冲了出去，流觞跟着百里墨云杀了出去，狼妖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加入战局，权衡了利弊，化作一阵黑烟，逃走了，百里墨云流觞本想追出去，却被蔚迟凌霄拉着膀子，拖了回来。

　　匆匆别过百姓，三人便向狼妖逃窜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蔚迟凌霄将计划讲给了百里墨云听，百里墨云听后却勃然大怒。

　　“染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居然让妖去祸害百姓，重回大梁的方法有一万种，你最不该用的是这种！”百里墨云想不明白蔚迟凌霄在他不在身旁的时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要与妖为伍，甚至为了达到目的残害他人，那时在圣殿山上蔚迟凌霄可不会如此，蔚迟凌霄变成这般模样定然与那只狐妖脱不了干系。

　　蔚迟凌霄见百里墨云恶狠狠地盯着流觞，立马站到二人中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死几个人怎能让人信服。”在他看来狼妖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但事已至此，就没回头路可言，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你……”百里墨云被气得说不出话。他从未想过蔚迟凌霄能这么坦荡地说出这些话，蔚迟凌霄变得异常陌生，陌生到让人害怕。

　　“百里师兄，一个无权无势之人要如何重回大梁？妖就是如此劣迹斑斑，倘若师兄要除妖，除的第一个也该是我！”蔚迟凌霄说着就将碧清剑递给百里墨云，然后站在原地等待百里墨云做出的反应。

　　百里墨云接过碧清剑用力握了握，然后看向身侧的蔚迟凌霄，说道：“你是赌师兄不会下手是吗？对，师兄是不会下手，但你考虑过后果吗？倘若现在围着你的是圣殿山的弟子，你当如何？”答应过师尊要护蔚迟凌霄周全便不能食言，蔚迟凌霄变成这般模样他也有责任，不管用何种手段也要将此事压下去。

　　“横竖都是一个死，何不放手一搏！”蔚迟凌霄也不知这样能不能说动百里墨云让其不插手他的计划，依着百里墨云的性子，不插手是不可能的，但别坏了计划。

　　之后，百里墨云就一路沉默寡言地跟在蔚迟凌霄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

　　穿过小树林，就见狼妖伏在矮丘上睡得正香，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目光扫了一眼来人，迅速幻化为人，而这狼妖便是狼逸飞。

　　“再过半个月，就是东临祭神大典，赫连陌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狼逸飞打了个哈欠又接着说：“十天后务必赶到东临帝都以北的克伊城，曦闫在那里接应。”说完这话狼逸飞看到流觞的脸色出奇的难看，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完狼逸飞的传话流觞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骂，骂完后觉得不解气，唤出长鞭，一鞭子就朝狼逸飞抽了过去，狼逸飞完全没料到流觞会突然发飙，一手接过甩来的鞭子。

　　“流觞，你发什么疯？”狼逸飞死死拽住了流觞的鞭子，向后一扯，流觞一个踉跄。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小爷及时打开结界，脸早就被你喷出的火焰毁了。”流觞说着努力地想从狼逸飞手里要抽回他的长鞭。

　　听到这话的狼逸飞将头凑到流觞跟前，仔细地观察流觞的脸，在看到鬓角被烧断的头发时，强忍着狂笑的冲动，略表同情拍了拍流觞的肩。

　　流觞见狼逸飞不思悔改的样子，怒火飚升，伸出狐爪朝狼逸飞的脸挠去，狼逸飞轻易躲开了，顺势放开手里的鞭子，向后跳开一步，化身为巨狼，朝空中跃去。

　　流觞正要追出去，却被蔚迟凌霄拉住了，流觞有些气急。狼逸飞走后，三人继续向东临帝都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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