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泪的传说

　　“润！你不必难过。我刚才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一切可能都是女娲娘娘安排的。”
　　润一双湿润的眼睛带着些诧异地望着他，听他继续道：“女娲娘娘既然选中你做雨神，除了看中你天生的资质外，定是要极力培养你。而她之所以说你无父无母，又让你孤寂如此，再安排风神故意来这样对你，自然也是不在话下！而且，我看那个魃也是她胡诌的。依照他们所说，魃是所谓旱神，而之前天上人间一直都是风调雨顺，你也不过是这一年多没能正常降水，她怎么可能就出生而修炼为神？我想这些都是娘娘故意安排，意在使你伤心，要你修炼成真正的雨神，履行你作为雨神的职责。”
　　润听了，眉宇之间露出怀疑的神色。
　　“润！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倒像是那么一回事。”润想了想，眼里的忧郁刚刚减少了点，却又迅速地涌上，道，“不，你错了。其实，我已经是很久不能正常地降雨了，我的眼泪是越来越少了，你难道不知道近千年来是逐渐干旱的吗？”
　　滕自然听到过司天监提到这件事，就是大地上的沙漠也是渐渐形成的，这岂是一两年之功？不过，他当然不会怪润，只是道：
　　“可是，润！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流泪呢？”
　　“我……？”
　　“你不知道？你以为还是凭着你的本能么？你不是心如坚冰，已经不流泪了吗？”
　　“……？”
　　“你是高兴，是激动，是感慨，至少是这其中的一个，是不是？润，你看，快乐、幸福也是有泪流的。我们人类是有这样的体验的，在感激时，在快乐时，在幸福时，都要流泪的，我不要你悲哀地再次冰封了自己，我要你以后为了爱，为了快乐而流泪。润！我要你懂得这个，我要你去寻找快乐，或者寻找个继承者，这总会有办法的。也许你能找到别的雨神，哪怕他只能做一阵子，也好让你休息一阵！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你不堪负荷，所以才会疲倦，才会以为忘记了自己的哀愁，才会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你本来是一个极其尽职的神灵，我知道！所以，我要你快乐！”
　　润含泪点头，微微一笑，鬓边的长发忽然扬起。滕伸出手，长发缠绕上他的手臂，随即又滑了出去。
　　滕留恋地想再去抚摸那缕长发，却忽然觉得手臂像被刀割一般，疼痛难忍，顿时栽倒在地。
　　润一愣，正要过去，却听一个声音道：
　　“媚！”
　　滕从地上抬起头，瞥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神忽然就出现在他们身边，想到刚才这阵风，知道必是风神。
　　润猛地抬起头。
　　风神一把抓住润的手，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她。润呆呆地看着他。
　　“媚！”
　　润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看看风神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留下的一条浅浅的红色痕迹，“你又来做什么？”
　　风神看看自己空着的双手，无限惆怅，急急道：“媚！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正如人皇所说的，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魃，我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只是……”
　　一句话没说完，身子却又飘起，他赶紧呼喊道：“媚！不是我要这样……我是不得已……”声音也很快跟着他的元神消失，不见了。
　　润看着风神消失的地方，又怔怔地流下泪来，道：“他，每次都是这样……”
　　滕从地上爬起，急忙扶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就会“砰”地倒地要破碎的润，道：“润！润！你怎么样？”
　　“不得已，不得已！这一切果然都是娘娘安排的吗？”润眼里流露出一丝愤懑来。
　　“润！”滕担心地叫。
　　“你放心！我才不会伤心了呢！娘娘既然这样对我，还有什么话说？”
　　“润？”滕焦急不安地喊，心里涌上新的担忧。

　　“对！雨神，恭喜你想通了！女娲娘娘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对她忠心，为她卖命？你这一年来做得真是好极了！”
　　滕猛地扭头，却见天蝶仙已站在面前，不由全身戒备。
　　润并不抬头，也不说话，只似乎在瞧着自己的手指；滕回过身，赶忙护住她。
　　天蝶仙嘲讽地一笑，道：“人皇，你也有本事保护她？”
　　滕怒瞪着他，不说话。
　　天蝶仙接着道：“你也用不着保护她，我又不会伤害她！”
　　说着，就走到润的身边，微微曲身，去拉润的手，柔声道：“媚！我来陪你了。”
　　润抬起头，道：“你来陪我又能如何？”
　　“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几十年不降水，也随着你的意思；要是想降水了，也可以一下子让天地淹没，让宇宙洪荒！”
　　“这样有什么好处？”
　　“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必受制于人，难道还不快活吗？”
　　润嘴角微翘，道：“还可以让女娲娘娘伤心，是不是？”
　　“不错！不过你要是愿意让女娲娘娘伤心，自然可以这么做；但是你也可以让她一下子在天下消失！这些，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帮你拔除这个你不喜欢的人！”
　　“你真的为了我，一切都不顾吗？”润问。
　　滕惊讶地瞧着她，难道她真的竟如此痛恨女娲娘娘了不成？
　　天蝶仙笑道：“当然！”
　　“那我现在就要你去女娲宫里。”
　　天蝶仙道：“好，我去。不过，你想去观战吗？”
　　润望着他，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沉默了一下，道：“我想去。不过——”
　　“不过，你从来没有出过你的宫殿？”
　　润点点头，滕急叫：“润？”去拉她的手。
　　“出去看看，也许也很好吧？”润不理睬他，对天蝶仙道。
　　“当然好，你以后跟着我，可以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不必住在这个像监牢一样的北坎宫里！”
　　润将滕的手放开，站起来，走到天蝶仙身边，道：“我们走吧。”
　　“不行！润，你不可以跟他走！润！你，你究竟要做什么呀？”滕慌忙跟过去。
　　润看也不看他。
　　天蝶仙毫不在意地伸手将滕推开，携着润的手，出宫而去。
　　滕急忙远远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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