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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儿
天光乍现,薄雾云开。
得知子蛊真相的祝云似被钉子钉在原地一般,浑身僵硬,连门外飞来的箭羽都不晓得躲。
那突来的箭羽噌一声擦着她身侧而过,扎入了半开的木门之上,这是老鹰分派任务时所用之物。
有陌生沧桑的烟嗓声音似鬼魅般忽然响起:“你倒有闲情逸致,一回来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祝云抬头,那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头戴黑纱帷帽的男子。
他依树而立,玄服银甲、如鹰似隼。
时隔两月,这声音她仍记得,是巢会老鹰。
纪不天默不作声,老鹰又道:“你可知那北潇何许人也?官府多年都咬不动的狠角色,你说端就给我端了。”
他侧目,眼神凌凌:“怎么?”
“......”老鹰冷哼一声:“你杀了左一琥、屠了北风寨,你既主动要与左公为敌,那我便再来添把柴火。”
“何意?”
老鹰从树上跳下,黑纱帷帽掀起一角,露出冷峻下颚,他凑近纪不天耳边,威胁道:“你若能绊倒左家,我记上你一功。否则,休想拉着巢会与你共沉沦。”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女孩,又道:“少管些闲事,人各有命。”
纪不天目光微沉,一掌将其推开,两人过了几手,老鹰被制住手脚,纪不天讽刺道:“有时间不如去查查你手底下有无人叛出巢会,少来我这管闲事。”
“你!”被同样的话噎住,老鹰气道:“不识好歹!”
他怒退两步,一甩衣袖后跳回树上,抖落叶片无数:“我这头的事老子自有打算,没你说话的份儿!”
纪不天阴着张脸看他,一副爱谁插手反正他不会管的样子,不愿与他多说。
老鹰压了压帽檐,从腰间解下挂着的大布袋,扔给纪不天:“宁阳山庄的赏金!”
他又忍不住多嘴道:“老子倒要看看这次你还有命拿赏金不!”
放完狠话他便跑了,来去无声迹,轻功高手。
祝云连忙去拔那箭羽,将上面挂着的纸卷交给纪不天,问道:“是什么危险的任务?”
纪不天打开纸仅是瞥了眼,随后将钱袋与纸条扔给她:“我出去一下,你待在这里。”
她点头,也来不及再与他讨论子蛊的事。
黄纸薄软,上面却盛着叫人胆战心惊的小楷:杀左公。黄金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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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然从早集上回来后知晓此事,手中东西还未放下便破口大骂:“去他娘的尖损老鹰!阴坏到根子里了!”
祝云问:“能不能让纪大哥放弃?”
“巢会任务只有成功失败,没有放弃。”少年拿过字条细细看之:“朝廷命官...以往从来都是三大杀手的任务,怎会给我哥...”
“三大杀手?”
余然进了小厨房,关上门,与祝云细细道来:“巢会之所以能成为健康乃至整个大梁的幕后鹰犬,一是靠会主,二是靠三大杀手。说不好听点,如今这萧梁天下也有我们会主的一份!当然,咱们只是巢会的小喽啰,混混江湖罢了,巢会的真正核心在健康,以会主为首,三大杀手为刃,八十名杀手为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她脑中忽然清明了起来,这大梁是“南朝四百八十寺”里的南朝,是魏晋南北朝里的南梁呀...
祝云有些愣神,心中又道:原来巢会不仅是个江湖门派,背地里还是朝廷的暗杀组织??
“......”她皱眉:“会主是谁?”
余然耸肩:“我不知道。”
区区一个暗杀组织遍布朝堂、掌控江湖,能有如此规模,背后势力不可小觑。
她指了指字条:“那是什么人要杀左公?”
“这我更无从得知了。”余然摩挲下巴:“朝廷的任务从不会布置给我们,上次寻密函我便已经觉着打了擦边球,这次竟然直接要我们杀左公...这不应该啊...”
祝云脑子一顿,吃惊问:“难道鬼、鬼童也是核心里的?”
她记得他当时要杀尽夏家村朝廷侵犯,想起他脸上的恐怖面具与双刀,她几乎要打起寒颤。
小少年摇头:“不是,鬼童和我们一样,是老鹰手底下的,如此说来...”他欲言又止,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烧了,灰烬落在桌面,销声匿迹:“凡是涉及到核心,咱们还是少知道的好,我哥也说过,里头水太深,搞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想多攒点钱供金身佛像呢。”
他下意识摩挲手腕上的红绳,注意到祝云的视线,抬手摇了摇,仰着下巴骄傲道:“我阿姐给我编的,好看吧?”
“......你们还有个姐姐?”
余然一愣,随即笑道:“那是我亲姐。她失踪了,我常年流亡在外,是我哥救的我。”
“......”祝云抿了抿嘴:“我以为你和纪大哥是亲兄弟。”
“哥带着我做任务不方便,他老想把我托给顺水村谷阿婆,我不肯。”他简单道:“我执意跟着他习武,然后去投了巢会。巢会耳目遍布大梁,总有一日,我会找到我阿姐的。”
他话语平淡,却藏着股韧劲,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招呼祝云:“来帮忙把这些菜择了,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祝云默默将已经熬好的汤药喝下,忽又问余然:“你知道左一琥案后来如何结的么?”
余然手上动作勤快,一边刮鱼鳞一边不以为意道:“我也是前两日刚打听到,老鹰抓了个替死鬼,就算交差了。”
“......替死鬼?”
犹记得当时查案搅得整个城镇都不得安宁的架势,就这么简单糊弄过去了?
“老鹰这个人吧,嘴巴特别贱,但是办事情毒辣得很,这替死鬼八成也是他某个仇人。”余然手下用力,仿佛那鱼就是老鹰:“这事他要是办不好,被左公发现是巢会的人杀了他的宝贝儿子,估计会主也不会让他好过,他自然尽心尽力,也自然看我们不顺眼。”
祝云咬住下唇:“...所以这新任务可能是老鹰故意给纪大哥下的绊子...?”
“大概吧。”余然一刀砍下鱼头:“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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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忙乎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子的菜,瞧不出余然小小年纪,烹饪水平倒是挺高,他们边忙边聊,祝云从他口中晓得了许多事,譬如巢会的老鹰有好多,以地区划分管理,“老鹰”只是个代号;譬如左公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但今年忽然告病回乡,眼下独子横死,似乎病得更重了些;再譬如纪不天虽然是巢会不知名的小卒,但似乎老鹰挺给他面子。
“为什么?”
“我哥武功高强,他打不过呗。”小少年耸肩:“否则,单就左一琥这个烂摊子,若放在旁人身上,老鹰才不会管。”
“......”
“我哥人呢?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可有说出门干啥?”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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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不天直到深夜也未回来,若是放在平时余然才不着急,毕竟他们是杀手,常常夜间行动,不是执行任务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路上。
但这两天由于北风寨的事,纪不天的状态其实不太对,余然一直看在心里,况且这次老鹰给的任务实属异常,他思来想去,坐不住了:“祝云,我去左宅看看,你守在这里,如有危险,把这塞子拔了冲天上放即可。”
那是一个椭圆小竹筒,祝云握紧:“一起去?”
“别,万一有啥事,我逃起来快,带着你可就不一定了。”
“......”祝云翻了个白眼:“那你快去吧。”
夜凉如水,辰星黯淡。
理智上祝云认为纪不天不可能有事,但她被余然带的也有些紧张,她揉了揉眉心...不要胡思乱想。
夜入三更,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祝云抬头,迷迷瞪瞪望着月亮,突然见有人影在月前闪过!
她一个激灵站起身,便听有重物坠地之声,竟是两个人摔进了院内!
祝云五指微张,凝气于掌,慢慢靠近:“谁?!”
黑暗中的夜行衣若不是有风吹起,几乎看不见,有沧桑的老烟嗓子微弱开口:“快来救人!”
是老鹰!
祝云撤回真气,奔去掀开黑色斗篷,确是老鹰,他的黑纱帷帽被砍了一半,眼下正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他怀里箍着一个人,昏迷不醒,嘴角溢血——纪不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祝云将人送回屋内,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老鹰也受了伤,甚至连动作都有些迟缓,他脱下帷帽,露出黑纱下的面容,是一张经过岁月洗礼打磨的坚韧脸庞,眉骨上有一道疤痕,蓄着胡须,约莫三十上下.
此刻他啐道:“中了奸计,差点给他人做嫁衣!”
什么?
老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祝云:“这是救命的东西,纪不天中了两掌,你先替他疗伤,若没有起色就给他吃这个。”
“你去哪?”她叫住老鹰:“你也受伤了。”
“这点伤算什么!”他不知何故,恨得牙痒痒:“等纪不天醒来告诉他,任务作废!他们竟敢戏耍老子那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祝云无语,那任务来得蹊跷,还以为老鹰和他们不对盘,难道是错怪他了?目送他怒气冲冲地走了,祝云隐隐担心余然一个人去左宅会不会有事...
但是眼下...也顾不上其他了,她立即扶起纪不天,盘膝坐于他身后,为其入定疗伤。
体内温热气息渐渐流转,祝云能感到受内力的流失,但她到底内息不如纪不天深厚,恐疗效薄弱,于是又立即要将老鹰给的药喂予他。
可是...这药丸子也太大了点,这要他怎么咽下去?
祝云皱了皱鼻子,所以说影视剧里动不动就用嘴喂药的老梗就这么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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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其实可以再主动一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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