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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城
次日清晨,公孙寒、白熔、丫头、楚华四人离开了他们久住的小屋,向着北方走去。
公孙寒所长大的瑶城在中原地区,那里一年四季气候都很宜人,足以称得上是好山好水好风光了。
可人毕竟是好奇且爱探寻和发现的生物,对于未知的地方有更多的期待,长久处在一个地方,看同一片天空的昼夜更替,不外乎于井底之外。公孙寒就是这样的人。
他对于此次出门,没有目的,没有时限,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对于公孙寒而言,自己的挚爱、挚友,还有爱徒都在身边,他也对家没什么牵挂的了。他们只要一直在一起,就是温暖,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家。
他们徒步走了半日,便看到了星星散散的房屋,一直往前走,越来越有人气,炊烟越来越旺。
终于,到了城门前,大门顶端豁然写着“雪城”二字。
丫头先开口问道:“雪城?这个名字好生有趣,是因为这里经常下雪的缘故吗?”
剩下三人心中也产生同样的疑问,都漠然不应。
旁边一背着婴孩的妇人走过,约莫二三十岁的样貌,满脸雀斑,个子不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婴孩是用蓝底白花布包裹着的,睡得正香,小脸粉扑扑的,跟妇人土黄又消瘦的脸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妇人听到了丫头说的话,嘴角笑了笑,答道:“你们是刚来到此地有所不知,这里之所以叫雪城是因为每逢下雪时景色都特别美,这里盛产梅花,梅花酒也很好喝呢。”
公孙寒点了点头,走上前,笑了笑道:“多谢姑娘了。姑娘也不是雪城人吧?”
妇人见眼前这公子有着如神仙下凡般的美貌,不禁多看了几眼,才道:“公子说得极是。我这次背着孩儿来就是想来看雪景的,家里离这远,现在入冬也逐渐冷起来了,我顺便来这城里给孩子买几件冬衣穿穿。”
公孙寒和妇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
公孙寒回头朝着一直站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的三人道:“走吧,我们进城去。”
三人一齐点了点头,白熔待离得公孙寒近了,才低声说道:“刚刚那女子一直瞧着你看,脸都红了。”
公孙寒嗤笑了一声,啧啧了两声,又道:“熔郎真酸,跟个妇人也计较这些。”
白熔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跟着公孙寒身边进城了。
雪城里的百姓都穿着粗布衣衫,衣服裤子上打几个补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住的房屋以瓦房居多,大多是自己搭建的。
街上也比较清冷,偶尔有几户铺子里冒出热气,除了吃喝日常所需,基本上见不到其他卖文玩的商贩。
不过雪城确实盛产梅花,街道两侧红梅白梅交替而植,现在刚是初冬,梅花已然含苞待放了。
“啊!”公孙寒被一大伯撞得侧了身,白熔反应飞快地单手搂住公孙寒,担忧地问了句:“没事吧?”
公孙寒摇了摇头,看向大伯。
大伯站在原地,面容有些不知所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模样,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瞪着地面,头发花白,怀里抱着一壶酒,地上是因为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公孙寒而打碎的一壶。
大伯被吓得连忙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解释道:“我眼睛不好,方才走路没看清地面,被绊了一跤,撞了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公孙寒连忙扶着大伯,往大伯手里塞了一点碎银,道:“无妨无妨,撞了大伯的酒,是我该赔礼道歉才是,这是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大伯拿着碎银,抬眸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公孙寒,突然惊喜的喊道:“是你啊,公孙先生!”又连忙把自己的手往衣衫上擦了擦,才握紧了公孙寒的手,继续道:“公孙先生贵人多忘事,是我唐突了。先生对于我而言是大恩人啊。当时正逢大旱,若不是公孙先生和楚先生给我们这些穷人把自己的粮食发给我们,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要饿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楚华走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大伯的脸,问道:“您是……张大伯?”
公孙寒扭头看着楚华,道:“你还记得?”
不由得楚华答,张大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楚华,道:“哎呀,你就是楚先生吧!当时我一个半瞎子,被灾民欺负,抢我饭食,还是你替我打抱不平,又重新给我发粮的呢。”
张大伯好不容易又再见到两位恩人,又热情的说:“你们是从瑶城过来的吧?要是没地方住,就去我家吧。寒舍虽然小,但是也足够你们几个人住下了,我一个看不清楚的老头,无妻无儿,雪城客栈本来就少,你们若是不介意,就先在我那里住下吧?”
公孙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只好这样了,麻烦了。”
说罢,张大伯便带着公孙寒四人回了家。
张大伯的家是个小院子,不大,但是在雪城而言已经算是富人区了,院子中间有颗槐树,树干得三四个人拉成圈抱在一起才能勉强围住。有三间卧室,每间卧室前又种着一棵梅花树,都是红梅,有的树星星点点的开了几朵花,娇滴滴的很好看。
公孙寒为张大伯简单介绍了一下丫头和白熔,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张大伯对着楚华道:“楚先生,不知可否有幸邀请楚先生与我同住啊?”
楚华对张大伯突然的盛情邀请弄得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细细想来,怎么算他也只能和张大伯住在一起。
丫头是女孩子,肯定得自己一间,白熔和公孙寒这一对拆了谁也都于心不忍,自己只能是那个最惨的单身汉了。
楚华笑了笑,道:“多谢了。”
说罢,几人便把行李放进了屋里,又回到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的圆桌坐着。
张大伯摸摸索索的拿了几个杯子,将刚买回来的梅花酒斟满酒杯,边分与四人喝,边道:“你们来这雪城,定要品品梅花酒,这酒取得是盛开的红梅,一年前所酿,一直埋在地下,埋得的时候上头覆上冰雪,雪城本就温度低,雪化得慢。一年下来,再把这酒拿出来,冰冰凉凉又带着梅花的香气,别提多好喝了!”
四人接过酒,各自抿了一口,这梅花的香气带着丝许凉意,入喉咽下,唇齿留香。因为是酒的缘故,只微微喝一点,便入了腹中生了热,即便是在冬日中也有股暖人之感。
丫头好奇,年纪小又爱动,又是女孩,对饮酒提不起什么兴趣,小灵从上次出现了几天之后又离奇消失了,原本丫头还指望着小灵陪自己解闷,现在看来,只能是出去转转了,便向公孙寒请示。
公孙寒点头同意了,说了句“注意安全”后,丫头就跑走了。
丫头走后,院子里只剩下了三个男人和一个老头,聊得也自然更肆无忌惮了些。
张大伯随口问道:“楚先生可有心爱之人了?可有娶妻?”
楚华笑了笑摇了摇头。
张大伯又将话题抛给公孙寒,还未等张大伯开口,一直沉默寡言的白熔先道:“寒君有了。”
张大伯笑了笑,八卦的气息更加浓厚了,说道:“我就知道,公孙先生生得如此好看,追您的女子数不胜数吧。”
还未等公孙寒答,白熔又道:“我。”
张大伯笑了笑,略有尴尬地道:“熔公子也确实俊朗,仰慕你的女子定是不少,不过我方才是在问公孙先生……”
又未等张大伯说完,白熔道:“我是说,寒君的心上人,是,我。”
张大伯更加尴尬了,猛饮了一杯酒,只得道:“好,甚好,甚好。”
当下男风盛行,白熔说出这话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张大伯毕竟一把年纪,又属实觉得像公孙寒这样美貌的若是将来生个女孩,必定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看来,可惜了呀。
张大伯赶紧岔开了话题,又道:“你们来雪城,是为何呀?”
公孙寒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缓解出来,红着脸,道:“久居一处,未免枯燥,此番只是随意走走,没什么目的。”
张大伯笑了笑,又道:“公孙先生果然是真性情,我之前就觉得先生不是甘于拘泥一处的人,必是要游历四方多多见识的,现在看来,我倒确实是猜对了。”
几人又聊了些话,过了一段时间,丫头回来了,站在公孙寒身边,有些失魂落魄地道:“先生,我,饿了……可这雪城什么好吃的也没有。”
张大伯摸了摸丫头的脑袋,道:“我知道一处面馆,是一对夫妻做的小生意,便宜又好吃,正好也到晚饭时间了,走吧。”
众人点了点头,一起去了面馆。
面馆的门脸不大,一对夫妻在里面做着面,没有雇小二,点菜做饭收拾洗碗全都是这对夫妻亲力亲为。
夫妻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男孩7、8岁的样子,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一句没一句的读着。
遇到了看不懂的字便去向那对夫妻问,丈夫是个读过书的,识得些字,夫人则在一旁无奈地说:“元宝,读书换不来银子,还是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我和你爹爹做面条吧,我们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万一哪天生病干不动了,都指望着你了。”
那男孩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就哭了,边抹着眼泪,边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喜欢读书,我想去考状元!”
夫人听了生了气,声音大了些,又道:“考状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雪城连个教书先生都难找得很,你以为你就读这么点破字就能去考状元了?白日做梦!”
男孩哭得更伤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怕眼泪沾在书上污了字迹,便把书放在一边,双手抱膝,头埋了下去继续抽泣。
夫人一看这情形,来吃饭的顾客都看着男孩,更怒了些,喊道:“你这孩子!丢死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女人抓起旁边的扫把头,欲往男孩身上抡过去。
谁知被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了手腕,这手力气很大,握得女人根本动弹不得。
女人抬头一看,顿时僵住了,眼前是一个眉目清秀的高个男子,身着白衣,仔细看,右眼斜下方有一颗淡棕色泪痣。
白熔开口道:“他只是想读书,你身为他的至亲,不能给他提供条件便罢了,凭什么打他?有什么资格打他?!”
公孙寒在一旁拽了拽白熔的袖子,似是看出白熔被女人激怒,联想起了自己儿时的痛苦,一时间有些无法自控,道:“松开吧。”
白熔听话得送了手。
女人眼中含泪,道:“公子不知,我丈夫就是读书人,之前还中过举人,可您看看,他现在不是一样是个做面条的。雪城里的人,从小就没有读书习字的概念,即便是有,也只是偷着买几本画本或者是文本罢了。根本没人教,也没人愿意教。”
说罢,女人轻叹了口气。
丈夫走了过来,连忙行礼致歉,道:“对不起了几位客官,内子和犬子冒犯了,还请海涵。几位吃点什么呀?”
白熔和公孙寒二人沉默不言,楚华便随意点了几碗素面,男人便拉着夫人去做饭了。
几人落了座,唯独公孙寒一直站在男孩旁边,看着男孩又双手捧起了手里的书,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脸颊上。
公孙寒蹲在一旁,扭头看着他,道:“你想读书?”
男孩点了点头,没有看公孙寒。
公孙寒又道:“我可以教你。”
男孩眼睛里似乎瞬间被点亮了光,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公孙寒道:“真的吗?”
公孙寒笑了笑,点了点头,又道:“当然,我从不骗人,你看得是弟子规吧,我早已熟读背过了,不信你可以随便考我。”
男孩把书合上了,又将书双手递给公孙寒,道:“现在教我,可以吗?”
公孙寒将书推了回去,摇了摇头,道:“你且等我三日,三日后,同一时间,我来这里找你。”
男孩兴奋的点了点头,又道:“我叫元宝!你叫什么啊?”
“公孙寒,寒冬腊月的寒。”
说罢,公孙寒起身回到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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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城的故事开始啦!
敬礼!鞠躬!下跪!磕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