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你挡住我看黑板了

　　校外咖啡店。

　　黑色行李箱静静缩在角落的位置，桌上铺满了教辅材料，郁燃就坐在霍星航手边，指着面前的一道题耐心讲解着。

　　“懂了没？”郁燃问道。
　　“好像懂了……”霍星航讪笑一声，“但又好像没懂。”

　　郁燃耐着性子问：“哪里没懂？”

　　霍星航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没听进去几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真的不要去我家嘛？我家有暖气……”

　　郁燃抬头看了眼头顶上360度无死角释放暖风的中央空调，又看了眼一脸希冀的霍星航，面无表情。

　　霍星航：“额……我家有好吃的，我们可以边吃边学。”

　　郁燃又拿过一旁的菜单，上面品类丰富的食物一应俱全。

　　“……”
　　把人拐回家就这么难吗，郁燃就这么不愿意！
　　霍星航垂头丧气，就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身边的人起身将书收进书包里，见他望过来，嘴唇轻轻动了动：“愣着干什么，走啊。”

　　霍星航呆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三两下把书包收拾好，推着郁燃的行李箱就把人带回了家。
　　到了家他倒是老实了，郁燃给他找题他乖乖做，给他讲题也认真听进去了，这让郁燃由内生出一股成就感：
　　看！这么菜的选手他都能带得动。

　　给霍星航讲了几个公式，然后在试卷上圈出几道题给他做，郁燃自己在一旁翻看绿皮书，为即将到来的IPHO初赛做准备。

　　两人在客厅的桌子上各自占据一方，郁燃沉浸在绿皮书里，霍星航坐他对面，做完一道题就抬头看他一眼，看一会儿继续埋头做题，一时间室内安静到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张叔电话打来的时候，郁燃正好做完手上最后一道练习。
　　公司那边走不开，张叔跟着先生太太一直忙到现在，先是问郁燃在哪，听郁燃说在同学家，才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让他先打个车回家，或者再在同学家等等，他一会来接。
　　郁燃低声应了两句，一抬头就撞上了霍星航直勾勾的视线。
　　“我得走了。”

　　郁燃挂了电话，起身把书收好，顺手把霍星航的教辅拿过来，刷刷刷又圈了一堆题目，丢了回去。
　　“我给你圈出来的这些题，利用明天的时间做出来，不要看后面的答案，有不懂的微信问我。”

　　“你怎么走啊，我送送你。”霍星航跟着他到门口。

　　“我打车。”

　　霍星航不舍得那么早就放他走，脱口道：“打车多不安全啊……”

　　郁燃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霍星航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哦。”

　　郁燃眉毛一挑，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对方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懒得跟他贫，郁燃拔腿径自往外走，忽然一股阻力出现，霍星航勾着他的书包带子把他勾了回来。

　　“我家又不是没地方住，留下来住呗，正好多给我讲会题。”

　　“一口吃不成胖子，今天学的就够你消化了。”
　　郁燃把书包带子扯回来，无情地替他合上了别墅大门。

　　出了别墅区，郁燃拐过两个路口，低头在叫车软件上约了车，在约定好的地点乖乖等着。
　　他长得漂亮，手插在口袋里安安静静站在路口，也能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远处的小卖店里，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围在一起抽烟，烟雾缭绕间，为首的黄毛忽然伸长了脖子，探头朝外看去。
　　“那小子……”黄毛夹着烟朝外点了点，“怎么看着挺眼熟的？”

　　跟着他的小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瞅，一眼就看到了路口上那个冰雪似的漂亮男孩，顿时咧开嘴笑开了。
　　“长得这么好看，老大你是不是上过人家啊。”
　　几个人纷纷跟着起哄，黄头直接呸了一声，“放屁！我要上过这么好看的货，我能不知道？”

　　他又想了一会，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他站起来骂了声操，带着几个小弟就朝那边冲了过去。
　　“我操了，这不是上次报警的那小子吗！”

　　郁燃没有等来网约车，被黄毛几个人连拖带拽地拉进了附近的巷子里。
　　黄毛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叫出声，狠狠把他抵在墙上，说话间喷出一股劣质的烟臭味。
　　“上次就是你小子报的警吧，哪只手打的电话，拿出来给老子看看！”

　　郁燃扫了眼黄毛身后的人，四对一，他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他手还插在大衣口袋里，飞快地连按侧键，拨叫报警电话。
　　黄毛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把手伸进他口袋里，摸出了正亮着屏幕的手机，看了一眼就狠狠扔到了一边。

　　“还他妈敢报警，信不信今天老子就弄死你！”
　　黄毛上次在霍星航手里吃了瘪，还被弄进去关了几天，一股邪火没处释放，这下逮到郁燃就是狠狠一拳。

　　郁燃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腰，细白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黄毛抓着他头发把他提起来，粗暴地拍了拍他的脸。
　　“还报警吗？还敢不敢了？”

　　郁燃冰冷的眼神落在黄毛脸上，莫名让他心里打怵，那眼神就跟被狼狗盯上了似的，下一秒就会朝你狠狠咬上一口。
　　黄毛身后的小弟见老大一个人就把人收拾了，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叼着烟在一旁看笑话。

　　不过片刻的功夫，黄毛只眨了下眼睛，就见手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猛地伸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掼在地上。
　　郁燃无心恋战，迅速跑到一边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好巧不巧的，手机上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郁燃当机立断接了电话，快速给对方报了地址，身后将黄毛扶起来的小弟之一就追了过来，一把夺过手机将他摁在了地上，拳头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招呼上来。
　　一边打一边嘴里说着污秽难听的脏话，一字不落地通过听筒，传到了霍星航耳朵里。

　　霍星航发现郁燃的行李箱落在了玄关后面，本想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谁知道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令人心底发寒的声音。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动静，霍星航只呆了一瞬，随即抄起门口的棒球杆冲了出去。

　　霍星航找到地方的时候，郁燃正躺在地上被几个人用脚踩，黄毛脚踩在郁燃脸上，发了狠地使劲蹍，一边蹍嘴里一边不停地喷着脏话。
　　霍星航当即眼睛就红了，拎起棒球杆就砸了上去，黄毛嘴里的脏话戛然而止，眼前一黑，直接被砸晕了。

　　几个小弟见大哥被偷袭了，立马抬眼看向来人，随即抄起地上散落的几根木棍，将他们围了起来。
　　霍星航护着郁燃站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眼睛红的像要吃人，他把郁燃扶着靠墙站着，转头对着他们几个恶狠狠道：
　　“就是你们几个，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这时黄毛颤巍巍醒了过来，看清了面前这张凶神恶煞的脸，愣了一下，随即面上露出阴狠的表情。
　　“这不是霍家那位大少爷吗，今天怎么还送上门来了？”

　　霍星航认得他，眼中的郁色更加浓重，他把棒球杆在手里扬了两下，就听到黄毛继续说道：
　　“既然送上门那我就不客气，正好拍了照拿去跟霍小少爷换点钱花花。”

　　这伙人上次就是被霍启远雇来的，早就结下了梁子。
　　黄毛说完就觉得脑袋一阵晕，隐约感觉出自己好像是被打的脑震荡了，随后他就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霍星航跟自己的小弟们打了起来。

　　郁燃身上穿的厚，除了皮肉伤之外倒是没出什么大事，他见霍星航跟疯了一样把人摁在地上揍，怕他失手把人打出事，皱着眉头想上去拉他。
　　他还没走出两步，旁边一个小弟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了，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

　　“你他妈再动手一下试试，老子掐死他！”小弟叫嚣道。

　　霍星航停了手，阴沉着脸朝这边看过来，郁燃隐隐觉得他有点不对劲，霍星航的眼神太阴狠了，跟要杀人一样。
　　郁燃还没来得及叫住他，身边的人就被霍星航一把掀飞了，郁燃被他挡在身后，怔怔地看着他把人接二连三地踹飞出去，跟战神附体一样单方面把对面吊起来打。

　　郁燃是第一次见到霍星航打架，上次只是在巷子里匆匆一瞥，现下看着这幅场景不由怔住了，最后还是他扑上去连着喊了他好几声，霍星航才猛然回过神，拉着他紧张兮兮地送去了医院。

　　郁燃叫的网约车早就到了，霍星航揽着郁燃上了车。尽管郁燃反复说着没什么事，都是外伤，擦点药就好，霍星航充耳不闻，非要他看了医生才放心。

　　霍星航拿着单子去交钱，郁燃就在不远处看着，脑子里还有点懵懵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待他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霍星航站在机器前半晌没动。

　　他跟过去看了眼，像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不动声色地按了退出，自己拿碎了屏的手机重新扫了码，轻声道：
　　“我来吧。”

　　霍星航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退到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交了钱，医生给他把伤口处理完擦上药，霍星航提着一个小塑料袋跟他一起往外走，两人之间蔓延着沉默，谁都没开口说话。

　　郁燃心里想着事情，一不留神两人已经出了医院，停在路口感受着寒风拂面，霍星航就站在他左手边，不动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郁燃先开了口，他脸上好几处擦伤，嘴角处还肿了一块，怕回家不好跟家里解释，也怕他们担心，就主动跟身边的人开口：“这几天能在你家借住一阵吗？”

　　霍星航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吓到郁燃了，心里又怕又慌，脑子里还飘荡着郁燃被黄毛踩着脸的画面，眼神不自觉又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郁燃跟他说话的声音，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心脏立刻被那脸上的伤口刺了一下，阵阵发疼。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在郁燃下巴上摸了摸，喃喃道：
　　“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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