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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谢朝寒摸摸她的脑袋:“你消息倒是灵通。”
“看到响箭我就猜是你回来了。”姑娘喜不自胜,一探头见着他身后的梅潜,愈发惊喜,“梅大哥?你也来了!”
梅潜点头:“晚晴,许久不见。”
他一笑,谢晚晴便红了脸,微微垂了头,拉着哥哥的袖子不放:“梅大哥确实好久没来了,落英门无趣了些,梅大哥多多担待。”
梅潜莞尔:“落英门有晚晴,岂会无趣。”
谢朝寒异样地瞥了他一眼,口中介绍:“舍妹晚晴。这位,是你梅大哥的师弟。”
身后阮翕探出头来,理理衣衫向着谢晚晴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在下凌虚派阮翕,明州人氏,见过谢小姐。”
谢晚晴矮矮身,忍不住好奇偷眼打量他:“晚晴见过阮公子。原来……梅大哥还有师弟呀……”
梅潜难得热心,柔声解释:“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此番参加武林大会便是出来长长见识,在武林同道面前混个眼熟。师弟初次出门,许多规矩不懂,还请晚晴多多关照。”
“梅大哥客气,晚晴一定好好招待阮公子。我……我这就去为阮公子安排……”不知为什么,梅潜一多说话,谢晚晴脸便更红一分,偏偏梅潜又一直看着她,看得她站立不安,找了个借口便匆匆跑了。
连阮翕都看出来,她那根本就是落荒而逃。
“看不出来啊梅大侠。”谢朝寒凉凉道,“瞧着一本正经,这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功夫炉火纯青,连在下都甘拜下风。”
梅潜面不改色:“谢大侠谦虚,在下笨口拙舌,如何比得上风流少侠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引得江湖众人心驰神往。”
“你怎知人家对我心驰神往?”谢朝寒玩味道,“莫非,这‘江湖众人’里也包括了大名鼎鼎的梅上雪?”
“呸……”一个眼刀飞过去,梅潜嗤笑一声,熟门熟路径自走了。
谢小姐好像很怕师兄……阮翕正想开口询问,前脚谢小姐刚走,后脚便有一大群弟子呼啦一声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雪青武服深深浅浅,挤得眼前密密麻麻。
“师兄!”
“大师兄!”
叽叽喳喳声音直往耳朵里钻,与外头遇上那几个恭敬认真的态度截然不同,一个个上蹿下跳,急切地往跟前凑。
“师兄师兄,斗辅堡的开幕大会办得怎么样?”
“师兄师兄,真是操琴小姐一个女子办的吗?那么大的大会!”
“师兄那么早回来,可是他们办得太过乏味无趣,实在看不下去了?”
“也说不定是办得太好,师兄着急回来调整计划,毕竟斗辅堡比我们有钱!”
谢朝寒抚额,调转短笛对着那些个嗷嗷待哺的脑袋一个个敲过去:“有钱怎么了,我落英门穷吗?何况我们是胜在心思精巧!且不说有美景赏心悦目,单是我门中弟子芝兰玉树钟灵毓秀,半点不输他们斗辅堡!”
弟子们使劲点头:“大师兄说得是!”
“哼。”谢朝寒哼哼一声,状似随意地问起,“你们如此关心大会,怎没买朝闻报回来看看?”
“大家都忙着筹备大会呢,哪里有时间出去买这等小报。”其中一个弟子道,“就算是我们这些轮班歇息的,也需时刻记得练武,届时维护大会秩序。那朝闻月报要十几里地外的茶舍书铺才有得卖,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练套剑法!”
谢朝寒放了一半的心:“哦?你们当真如此老实?我不在这阵子,没出去闯祸?”
一众落英弟子个个面色古怪,有个胆大的嘀咕出声:“咱门中上下,最能闯祸的不是师兄你么……”
“嗯?”鲜红穗子一扬,短笛结结实实敲了一下,“说来听听,你师兄我闯过什么祸?”
“没有没有!”那弟子揉着额,满脸堆笑地拍马屁,“师兄怎会闯祸,师兄从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谢朝寒忍俊不禁,努力板着脸盘问他们:“那可有陌生之人来门中拜访?”
弟子们继续摇头:“并无。师兄放心,我们会认真布置,在那些个江湖侠士赶来之前把一切布置妥当,绝不丢了我们落英门的脸!”
看来简凌不曾来过。
谢朝寒略一沉吟,伸手把身后的阮翕拖出来推到众人面前:“这位阮公子是师兄在外结交的好友,你们好生招待招待,别丢了师兄的脸。”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阮公子初学有成,此番将代表凌虚派出战第三场大会,只是实战经验尚有不足,你们且与他过过招练练手。”
一听他这么说,那群弟子登时被点燃了,起哄起得干脆响亮:“定不负师兄所托!”
面前一双双眼睛如狼似虎,一个个摩拳擦掌要与他比划较量,阮翕不自觉后退一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再回头,四周哪里还有谢朝寒的影子?
“阮公子,在下落英门萧桓,请赐教!”
话不多说,雪亮剑光便夺目而来,阮翕就地一滚狼狈避过,内劲暗提,硬着头皮迎战。
门中既筹备盛事,想来老爷子也正四处监工。谢朝寒脚步轻快,且走且寻。
栈道蜿蜒,九曲回环,谢朝寒转过几转,迎面遇上端着一碟点心,一手提着裙角快步走来的谢晚晴。
谢朝寒一歪脑袋,脚步微移眨眼便至她眼前,伸手拈过一块糕就往嘴里塞:“我这妹妹真是越来越贤惠了,还学会做点心了?”
谢晚晴被他吓了一跳,碟子脱手而出,眼看着就要摔落地面。
谢朝寒身形一晃,碟子好端端接在手里,递到她面前,嘴里还叼着那块糕:“见到哥哥如此惊喜?”
“哥!”谢晚晴嗔怪地横他一眼,接过点心,耳根又微微有些泛红,“好吃么?”
“好吃。”谢朝寒道,“一吃就知道不是我妹妹的手艺。”
“我……我会好好学的……”谢晚晴半垂着头,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哝,“这会我还来不及准备……”
谢朝寒凑近了打量她红透的脸,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梅九的喜好你倒是打探得清楚,怎不问问你哥哥爱吃什么?”
“哥哥想吃可以自己去厨房拿呀……梅大哥难得才来一趟……”谢晚晴扁着嘴道,想了想又苦恼起来,“门中去年的百花酿只剩一坛了,今年的要到三月初三才能喝,梅大哥喝不着百花酿可怎么办呢?”
谢朝寒重重叹气,摇着头走开去:“女大不中留,胳膊肘朝外拐,你哥我也爱喝百花酿,也不见你这般操心过!女生外向,诚不我欺也。”
谢晚晴掩唇轻笑,远远地提醒他:“父亲知道你回来啦,叫了好多人,正在生霓厅等你呢。”
生霓厅?脚步偏了方向,谢朝寒有些意外,那素来是商议大事之所,上一次聚在那里,谈的还是如何筹办武林大会之事。他刚回来就急匆匆叫他前去,莫非……是老爷子已知道简凌存在,要找他赶紧商量对策?
谢朝寒心下一凛,脚下步法变换,一阵风冲了过去。
一进门,便见生霓厅内庄重肃穆,高堂首座坐的是锦衣华服一脸肃容的谢天赐谢门主,两侧分坐的,除了落英门名下产业的掌柜理事,还有八百年不曾一见的堂叔堂伯,以及谢一到谢六难得聚齐的族兄堂姐,将偌大一个生霓厅挤得满满当当,郑重其事模样让人误以为是要推选族长。
谢朝寒第一反应想回头,然而已来不及:
“寒儿一路辛苦。”
确实辛苦……谢朝寒闭了闭眼,认命地步入大厅。
“提早回来,可是有要事相告?”
有时有,但眼下该在场的不该在场的统统在场,又该如何开口。
“可是大会筹办之事?他斗辅堡究竟办得如何?”
在场众人屏息凝神,几十道目光殷殷切切,都在等他开口。
“这开幕大会办得么——”环视一周,谢朝寒清清嗓子,拉长了语调。
众人立时坐直了身子,一双双耳朵尽数支楞起来。
谢朝寒想了想,摸着良心客观评价道:“可圈可点。”
他那堂兄沉不住气:“可圈在哪里?可点又在何处?”
谢朝寒思忖片刻,笑道:“说来话长,不知该从何说起啊。”
办得有那么好?众人面面相觑,心绪复杂,颇感压力。
谢朝寒打了个响指,令弟子将他带回来的杏仁豆腐送进来,一份一份分发给众人,在众人享用谢七公子带回来的伴手礼时不慌不忙地开口:“可圈在此,可点亦是在此。”
“参与开幕大会的所有侠士,每人都采买了不少淮南特产杏仁豆腐。”
“我在这豆腐上花费白银百两,而这个数字在与会的众侠士之中,只能算做末尾,甚至入不得眼。”
“更有甚者,以千两银采购区区豆腐。”
所有人肃然起敬。
当然,那位花了一千两买豆腐的冤大头,此刻正在外头,受困于落英弟子无懈可击的剑阵,努力与他们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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