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愿

　　又是一个艳阳天，裴昭暮伸了伸懒腰从正房踱步出来。
　　昨夜睡得踏实，醒来时枕边的位置已经凉了。

　　问过丫鬟，丫鬟说顾涣一大早进宫了，至于所谓何事，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无从知晓。

　　顾涣此次进宫并非褚綮召见，而是自己请见。

　　御书房内，褚綮端坐在龙案前，缓缓道：“将军所为何事这么急着见朕？”

　　褚攸虽为皇室中人，但与其他皇室宗亲来往甚浅，顾涣听褚昱大概提过一些，因此提及闫如玉一事对于褚攸的怀疑也稍有底气。

　　顾涣紧皱眉头，微微颔首：“臣确有要事要禀于皇上。”

　　从闫如玉与褚攸私下的关系到事情前后的疑点，顾涣将自己的猜想一一道出，褚綮听罢低笑两声，但笑意未达眼底。

　　“将军可知你此番言论是在质疑皇室中人的品性，更是在质疑朕的决策！”褚綮拍案而起。
　　“臣不敢。”顾涣躬身道。
　　“不敢？朕瞧着你可不是不敢的样子。”褚綮冷哼一声又道，“闫如玉一事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朕悉知他品性如何为官又如何，但也无济于事。在朝为官，最忌被旁人留下什么把柄，闫如玉清廉又如何，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褚綮一席话看似是在斥责闫如玉为官清廉不过是假象，实则暗示顾涣要想为闫如玉翻案必须拿出证据，而证据自然就在栽赃陷害他的人身上。

　　顾涣了然，展开眉头，褚綮这是允许他去查了，“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的路上，顾涣意外地见到了褚衿，这人今天难得没有溜出宫玩儿。

　　顾涣原本只是远远瞧见褚衿，并没有打算上前行礼，毕竟这一世他们应当还不认识。

　　但褚衿并不这么想，“站住！”

　　顾涣一脸不解，但还是在原地待那人疾步而来。

　　“你是顾将军吗？”褚衿问。
　　“是，公子是？”顾涣故作疑问。
　　“哦，我是褚衿。”褚衿喘了口气道。

　　顾涣听闻立马躬身行礼，“臣不知是小王爷，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赎罪。”
　　“将军不必多礼，我是想问问你昭暮近日如何了？”

　　褚衿这话问得毫不避讳，他这是知道褚攸把人送到他身边了？也是，从那天巷子里的情况来看，褚攸的事情他这个弟弟应当知道一些。可裴昭暮又是他的朋友，褚衿为何提及裴昭暮却是这种反应，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愤懑？
　　难道……眼前这人也觉得褚攸有问题？

　　“将军？”褚衿又叫了一声。

　　顾涣收回思绪，笑道：“昭暮在我府上一切安好，小王爷不必担忧。”
　　“那就好。”

　　褚衿闻言松了一口气，开始絮絮叨叨，“先前二哥把昭暮送你那里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欺负他呢！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嘛！只可惜，如今我想去看看昭暮就没那么方便了……”

　　“怎么会，”顾涣出声打断，“小王爷想看昭暮直接去便是，他一定也高兴见到你。”
　　“是吗是吗？！”褚衿突然认真思索起来，“明日……不行，皇兄还不准许我出宫！后天……也不行，我得去找十一！算了，再往后挪几天吧！”
　　顾涣听这人喃喃自语半天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个小孩子，想什么就是什么。

　　“小王爷随时都可以去府里探望昭暮。”顾涣出声打断了还在云云思索的褚衿。
　　褚衿回过神，耸了耸肩，道：“好吧，那将军你慢走，改日我再去府上看望昭暮。哦对了，麻烦将军代我向昭暮道一句惦念。”
　　“自然。”

　　回府的路上，顾涣心不在焉，连裴昭暮在府前等他都没有注意到。

　　从褚衿提及裴昭暮时的语气到那日巷子里两人的一言一语，再到褚攸与闫如玉不同昔日的关系与处境，最后兜兜转转又想起裴昭暮身上的“沁漉”，这一切都和褚攸有关……

　　正午光线灼热，绕是经过苦练，顾涣也觉得这阳光未免太辛辣了些。

　　顾涣眯着眼睛，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搭上额头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府前那个单薄的身影，心疼、担心、气忿种种情绪瞬间纷纷涌上心头。
　　翻身下马又将缰绳交给下人再疾步到裴昭暮面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顾涣轻轻捏了捏裴昭暮晒红的耳廓，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怎么这么傻？你要等我回来在府里等就是，这么大热的天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处躲起来！”
　　裴昭暮当然能听出顾涣这不是真的在责怪他，于是甜甜笑道：“没关系，我不热。”
　　“还不热呢，”顾涣将裴昭暮带进府里，“额头上都冒汗了！”

　　裴昭暮能清晰感受到，顾涣对他的态度与刚入府那日已大不相同。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警惕几分，而如今他早已学会了随遇而安。
　　这人终归是接纳他了，他又何必去忧心这种转变因何而来呢？

　　晌午，两人坐在凉亭里用膳。

　　顾涣将下人都驱走，只留下一人为裴昭暮执扇纳凉。

　　“今日在宫里我见到了小王爷，他向我问起你近况如何。”两人半晌无言，于是顾涣先起了头。
　　裴昭暮放下筷子，抬头问：“将军如何作答？”
　　“嗯……”顾涣作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复而道，“我说你被我关进小黑屋里，几天几夜都没给你饭吃也没给你水喝。”

　　哪知裴昭暮听完这一席话忽然轻笑了起来，顾涣挑眉，“看来我编得有些不可信啊。”
　　“是啊，这种话只有小孩子才会信吧！”裴昭暮笑道。
　　“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顾涣也笑了，竟在不经意间说出这么一句叫裴昭暮脸红的话，连顾涣自己也惊讶一瞬。
　　即便是在以前，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裴昭暮面前说出这种发自内心的话。

　　顾涣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从心里上接受了裴昭暮，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有关于“沁漉”的真相，所以有种失而复得感觉？
　　无所谓了，现在裴昭暮能待在他身边也就够了。

　　恍然间，想着裴昭暮身上的“沁漉”顾涣渐渐皱起了眉。
　　眼下他已明白裴昭暮的一些行为无法自控，也知晓前世所谓的“犯病”也是“沁漉”发作，可这“沁漉”要如何去解？母蛊在哪里？他该如何做才能为裴昭暮减轻一些“沁漉”发作时的痛苦？
　　对于这一切，顾涣都还没有头绪。

　　裴昭暮以为顾涣累了，于是端坐起身，柔声道：“将军要不回去歇息吧？我扶将军回去可好？”

　　顾涣还在思索当中，突听裴昭暮这一声“将军”，一股无名火瞬间蹿上心头。
　　过后顾涣有想过，这无名火归根结底还是懊恼于自己的无力，哪怪得到裴昭暮头上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顾涣沉着脸，点头对裴昭暮伸出一只胳膊，裴昭暮欲上前去搀却被一把握住手腕拽进了房间。

　　裴昭暮这下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他方才哪里做得不对还是哪一句话说得不对，顾涣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好了一些怎么突然又变了回去？
　　很快裴昭暮又收敛了情绪，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展现在顾涣面前。
　　而裴昭暮如此反应，顾涣只觉得那人对自己有何思虑何种情绪毫不在意，完全是无声的疏远亦或是自己自作多情。

　　进了房间顾涣将下人都驱走，悻悻然倒在塌上，一点将军的样子都没有。
　　裴昭暮不明所以，上前欲为顾涣宽衣解带。

　　不知又触到了顾涣哪根弦，裴昭暮还没走到塌边顾涣便伸手将人一把拉了过去。

　　瞬间，裴昭暮被顾涣锁在怀里，不得动弹。

　　裴昭暮攥紧衣袖想要推开身上覆着的那人，然而这点力量在顾涣面前微不足道，顾涣不为所动反倒压得更低。

　　“抬头，看我。”
　　那人低沉的声音蛊在耳边，像是命令，让人无法拒绝。

　　“你……”裴昭暮欲言又止，“你从我身上起来好不好？”

　　顾涣不答，一双眼静静盯着裴昭暮，幽暗又深邃，裴昭暮被盯得心跳加速脸颊灼热。

　　四目再次相对时，裴昭暮双眼里竟染上了一丝水气。

　　“你……唔……”
　　突然被封住了唇，裴昭暮登时惊慌失色双唇开启，顾涣顺势探入身下那人口中，攻城略池，并不温柔。
　　裴昭暮被吻得喘不上气也不肯服软，双眸直勾勾看向顾涣。
　　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竟是这般互不退让。

　　过了许久，顾涣才松开怀里那人，拉开距离的同时，一道晶莹的液体自裴昭暮唇边留到下颚再没入颈间。

　　方才自矜的那点儿理智登时全无，顾涣摇摇头低声失笑。

　　明明是自己起的头，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何苦呢？

　　但顾涣没打算就此做作罢，又俯下身细吻那人的额头、眼睑与耳鬓。

　　裴昭暮被吻得心里发痒，一声轻吟猝不及防落入顾涣耳中。

　　两人下身紧贴，裴昭暮清晰感受到那人某处地方起了反应，于是更觉羞耻，突然奋力反抗起来。

　　顾涣知道怀里人这是害羞了，于是又起了玩心，状似不经意般调笑道：“我的小夫人，这火刚被你撩起就想逃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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