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渊师

作者:云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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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那木鱼符信摆在案中央,不知是因为它曾见证过黑白篱族令人唏嘘的动荡历史,还是曾牵引出几条人命和骨肉相残的血案,景簌瞧着它,想到之前日日将其置于怀中,竟感觉到一丝胆寒和敬畏。

      “你们如何就确定,从我屋中搜出来的这木鱼符信,就是丢失的圣物,也许,它不过是另一个仿制品,就和你们昔日放在神龛上愚弄百姓的那个一样,都是假的。”

      祭司面有愧色,道:“我自成为白篱祭司以来,掌管雄木鱼,入夜前,都要定睛瞧过这燧火珠,才敢安心睡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珠的大小、光芒、乃至细密的纹理,都刻在了我脑中。那被盗走的赝品,也是我依据脑中的那颗珠子亲手制成的。”

      大爷道:“二位大人,如若你们不愿说出这巧家圣物是如何得来的,我不愿强求。只是希望二位可以体谅我当家做主的心情,为我们打开这木鱼符信,破除鬼主诅咒!”

      景簌轻蔑地笑了一声,“巧家一众能人异士,竟无人能摘下区区两颗珠子么?”

      大爷叹了口气,望了眼帕文勒,叹道:“不知阿梦用了何种方法封印了符信,就连上古神刀太玄都无法将其劈开。”

      帕文勒面上一红,悄悄儿把腰间悬着的宝刀往身后藏了藏。

      景簌心下一惊,试着催动灵力,在指尖幻化出金丝,想将其切割成两瓣,谁知金光甫一触到木鱼,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抵消了,软趴趴的像是一团毛线球掉落在旁。

      应劭侧过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要我试试用风诏剑吗?”

      景簌摇了摇头,对众人道:“是血印。”他拿起那枚木鱼符信,微微催动,只见在木鱼上方逐渐浮现出了一圈血红色的封印,约莫手掌大小,状似旋转的六瓣红花。“用一个人的鲜血封印,也只可用其鲜血解除,任何兵器法术,遇到血印,都形同废铁。”

      大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忙问:“那这血印,是用的何人之血?”

      景簌放下木鱼,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若是看着印就能辨识出滴血之人,所有想解开封印的人都去寻那个倒霉蛋取血了,血印还叫什么血印?我看叫索命铃还差不多。”

      大爷听到他这一番话,突然像被抽光了力气,颓然靠在椅背上,不住地摇头:“那……巧家后代……我有愧于先祖啊……”

      景簌一听他又开始像个神婆子似的念起了祖宗后代,便心生厌烦,“反正你也瞧见了,我弄不开这玩意,既是篱族的东西,就当物归原主了。”说罢,他拽起应劭的手,就想往外头走。

      “帕文勒。”大爷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不再似方才那样哭哭啼啼,而是充满了一种森冷阴骘的气息,“杀了他们。”

      帕文勒难以置信地看着往日里慈眉善目的大爷,仿佛第一次想起来,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其实也是执掌一方政权的在位者,他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连亲妹妹都可以囚禁,杀死两个异族人对他来说,就像是碾死两只蝼蚁般无关痛痒。

      帕文勒双膝跪地,“大爷,案情既明,他二人,并不曾有作奸犯科之罪,为何要杀无辜之人?”

      大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自己脚前的臣子,语气坚定、不容反驳:“他们知道了巧家的秘密,就不能活着。”

      帕文勒依旧半个身子伏在地上,从景簌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魁梧宽广的后背在微微颤抖,良久,才听到他僵硬地道:“臣,恕难从命。”

      那每一个字,都像是杜鹃啼血般,一个一个从牙齿缝儿里咬出来的,短短一句,听起来倒像是一曲壮士断腕的哀歌。

      应劭突然对这个素来虎头虎脑的苗疆将领起了敬仰之心。古往今来,忠烈之士不在少数,常人忠于君忠于国,便自封有一颗赤子之心,然在强权之前,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慰自己得道之路难免肮脏。但帕文勒不同,当他一生所奉的信仰露出其狰狞面目之时,他的选择是忠于自己的本心,忠于正义,为此甚至不惜违抗王命——此人心胸之广、本性之赤诚,可见一般。

      应劭道:“大爷,你心中应当明白,一把太玄刀,拦不住我们,就算门外潜伏着千军万马,我二人也能毫发无损地走出去。至于那些旧事,都因食尾之战而起,合该随着那场战争被彻底埋葬,若是激起民愤民怨,破了这世间的平衡,我等反倒成了千古罪人。只是我想,当年巧二小姐能抛下旧情为巧家出征,其在沙场兵戈之中的战绩,无一是虚,这足以说明,在她的心中,将白篱百姓放在了自己前面。那么为何,她不愿为了巧家后代交出木鱼符信,反倒要将其封印带去蓬安?吕氏鬼主当年,又是为了什么肯将这圣物交于一个在战场上与自己为敌的女子?真的是为了所谓昔日的情意,还是这木鱼符信对于巧梦来说,也是鬼主给她的诅咒?究竟巧梦是为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理由,哪怕成为家族的罪人,哪怕被永生囚禁在那地牢之中,也不能让双珠相撞破碎?”

      应劭所说的这些,也不止一次地萦绕在大爷的脑中,可是每一次,当他想到受尽苦楚的奇姜,这些疑问就变成了对妹妹深深的埋怨,他不明白,怎么一家子的人,就这样渐行渐远,到最后,居然走到了执刀相向的地步?

      景簌道:“或许你想不明白,为何巧梦要这样固执,但我猜,她那样做,必定有其理由。或许,木鱼符信毁掉之后,确实能解开鬼主降在巧家男婴身上的诅咒,但却会带来更惨痛的代价和你们无法承受的后果。她不愿意让你为难,所以替你选择,让这个煎熬的秘密永远烂死在了自己心里。”

      这时候,屋外有人扣门,三急三缓,乃是急报。

      帕文勒手掌触地,借力起身道:“进!”

      门外进来了一个红缨帽、着甲胄的卫兵,正是西山城门的看守统领。

      他伏地磕了几个头,道:“将军,约莫半个时辰前,戚夫人带着俘获的贼人温峤,跨马从西山而来,此时应已进了内城。”

      景簌&应劭&祭司&大爷:“温峤?”

      帕文勒:“阿晶?”

      景簌&应劭&祭司&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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