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玉成云自卷舒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是沉入了梦境，梦里的刘四妈带着满面的笑容往我身上扑来，我惶然想逃，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正急的要哭时，刘四妈的笑脸却又换成了怅然长叹的张彦。我心里又酸又痛，隐隐的觉得胸口窒闷，难受得似乎要炸开了一般。正当此时，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呼唤，努力半晌，我好容易才睁开涩滞的眼皮，萧栖辰又急又怒的脸便在眼前。

　　“你怎的这般不晓事，我只少交待一句，你便敢在那热汤池里睡着了，若是我晚来一会儿可怎么办？”

　　我这才知道自己竟是在池子里泡得昏过去了，待要回嘴，奈何气力不继，只得勉强翻个白眼，闭上眼睛不理他。

　　萧栖辰顿了顿，将我从他腿上抱起来，双臂一举，将我放到了池边。

　　等了片刻，我身上一暖，原来是他用自己那领大披风将我包了起来。我揪紧披风，任萧栖辰将我打横抱起，摸黑回到先前的石室中。

　　石室已被他收拾得十分洁净，炕上也铺上了厚厚的褥子。萧栖辰将我连披风一起塞到被子里，顺手从床边扯来一条布巾慢慢给我将湿发擦得半干，这才住手。我眼见他光着上身，下面的裤子也湿答答的贴在腿上，心里不忍，小声说道：“我不要紧了，你快去换衣裳吧。”

　　不一会儿，萧栖辰披着件袍子，一手拎着我的包裹，一手拿着一团湿乎乎的衣裳回来了。我一眼瞥见那件雪绸肚兜正裹在其中，忙将被子拉到头顶，蒙住头脸。

　　闷在被中听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出去了，我偷偷从被子缝隙中往外看去，却见我的包裹正放在炕尾小桌上。我忙裹着被子坐起来，一边注意听着外边动静，一边手脚并用的挪到桌旁，谁知手指刚碰到包袱皮，萧栖辰便一步跨了进来。

　　我嗖的收回手臂，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汤团。萧栖辰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包袱，轻轻将之放到了门边高凳上。我急得“哎”的一声叫出来，“别拿走，我的衣裳……”

　　萧栖辰笑吟吟的走到炕边坐下，“等会儿再换也不迟。”我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地去，当下冷了面孔，怒道：“大人如此折辱，究竟想要如何？我虽出身风尘，却也不惧你！”

　　萧栖辰也不动气，冷笑道：“你莫要牵三扯四的，我对你的心意除夕那晚便已说清了，可恨你这女子忒也狡猾，装着毫不知情的样儿，竟是越躲越远，我若不将你诳来，过得几日待你回了南边，我却上哪儿拿你去？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惜碰到了我，这回你却不能如愿了，今日你不给我个明白，我必不能放过你！”

　　他一行说，一行慢慢的蹬了靴子爬上炕来，我又惊又羞，忙拖着被子退到墙边，颤声道：“你……你……莫要乱来……”萧栖辰粲然一笑，忽然伸臂将我连被子一道拖入怀中，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躲不过的！”

　　我惊得几乎要厥过去了，奈何身上光着，又不能跟他厮打，只得拽紧了被子，将脑袋也缩了进去。萧栖辰胳膊紧了紧，“出来喝点热酒驱寒。”我在被中正拼命摇头，却又他听笑道：“再不出来我可要扯被子了！”

　　我忙的露出头来，萧栖辰一手搂了我，一手到炕头小窑里端来一碗酒，递到我嘴边。我低头一看，那酒水却是殷红如血，隐隐一股腥臊气味随着酒香窜入鼻中。我忙扭过头去，萧栖辰却固执地将碗抵在我唇边，柔声道：“这是鹿血酒，最能活血暖身的。”

　　我瞪了那碗半天，终于拗不过他，只得张嘴喝了两口，萧栖辰还要再喂，我忙装作烦恶欲呕的样子求道：“虽是好东西，我却喝不惯，有这两口也就够了，刚才你也冻了半天，也喝一些吧。”

　　萧栖辰挑眉侧目一笑，“你当真要我喝？”我连连点头，他便哂然一笑，仰头将剩下酒浆饮尽。

　　趁他下炕去倒水漱口的空子，我忙掀了被子想要去将门扉拴上，可是刚赤脚下了炕便听见他脚步响，慌得我一骨碌又滚了回去，裹着被子挪到炕头墙角处，心里打定主意，若是他再敢轻薄，我拼着清白不要，也要照他脸上踹上一脚。

　　片刻萧栖辰端了热水进来，见我防备的样子，不觉一笑，“怕了？我当你胆子大得很呢！若不要我喂，便自己过来喝水。”说着也不上炕，只伸长手臂将碗端到我身前。我毕竟不敢将光溜溜的膀子伸出去，又忍不下口中腥味，只得往前挪了挪，低头就着他的手将碗中热水喝了。

　　萧栖辰回身放了碗，又将门掩好，便翻身上炕，躺到了唯一的枕头上。我见他脑袋就在足边，恨不能伸脚在他脸上狠狠碾几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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