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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还是意外【下】
洪贞脸上的表情渐次变化。
最后欣喜变成了失落。
他难以启齿般地问了句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单独在一起。”
明菁微笑不语。
洪贞缓缓走过来，朝着明菁伸出右手，那语气像是在请求，“跟我走吧。”
“可是……”她已经有些动摇。
洪贞看出明菁的动摇，便一把拉住她的手，顺着原来的方向走下去。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好像做了什么太费力气的事情。
就这样走了大约有三分钟左右，明菁朝着离她还不算太远的怡景园望了一眼，缓缓舒出一口气，再回过头来时，已经换了笑颜。
她问他打算带他去哪里。
洪贞猛然顿住步子，差点让明菁撞到他身上。
他回过头来，尴尬地摸摸后脑，“还没有想好……不过，不是你叫我过来接你的吗……”
明菁捂嘴嗤嗤地笑，“那你送我回家吧。”
“……”
“不说话是拒绝还是同意呢？”她觑看着洪贞的脸。霓虹灯下，他的模样有些晃忽，仿佛一直在她的眼睛里摇晃。
洪贞的手掌忽然变得有力，但还没来及说同意，明菁就跟他抢着说话——
“带我走吧，随便去哪。”
他们走在沧州的街头，并没有什么一定的目的地。
上海广场的高楼已经建起来了，即使是在夜里，被蓝色铁围圈起来的工地里依旧亮如白昼。
他们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洪贞的两只手很厚实，指甲也很饱满。老实妥帖地放在双膝上，目光锁定在远方的某处黑暗，嘴唇牵起仿佛是愉悦的弧度，并不别扭的沉默着。
明菁清醒不少，只是动作还有因克制而来的不自然。
脚下是颗粒密集的马路，路边每隔十米便竖起一根路灯，和着月光，照耀那些在夜色里行走的路人。
没有人会知道走在自己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即使他们相识。更何况大都素不相识。
他们嬉笑，或者面无表情。
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人，在不经意四顾的瞬间，无比清晰的映在明菁的眼睛里，又忽然全都模糊不清。
什么都看不见了。看到的只是死寂。
是耶？幻耶？都不过一时间。
她看了一眼洪贞，脑袋里忽然就出现王霞的脸。
她不知道王霞离开那个房间时，会不会有仇恨。或许她早已经没有了仇恨。但仇恨并非一个人的事，每个人都需要面对别人的仇恨。
如果拥有的不是仇恨，那么登上火车，离开这个充满生活角落的城市时，就一定会有落寞和期待。
落寞的是独自上路。
而期待的，则是重逢。
与过去重逢。与过去迎头相撞。
“走吧。”她站起来。
“去哪里？”洪贞问。
“我带你走。”她说。
大概是劳累了一整天，洪贞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她带他来的是一所叫美佳的快捷宾馆。
从确定洪贞是真的睡着之后三分钟，明菁就一直坐在他旁边看着。
看他睫毛轻颤，眼珠在眼皮底下左右晃动。似乎很快就进入一个特别的梦境里。
她叫他的名字。
仿佛在梦里也能够听到这样的呼唤，洪贞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明菁就笑出声来。然后两只跪在床上的腿向后移，下床，走到电脑前，收发几封邮件，□□上就蹦出刘庆上线的提示。
——在哪。
马上就传来刘庆的信息。明菁扁扁嘴，心想该死，忘记隐身了，于是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
旅馆。
——旅馆？和谁去的。
——哈哈，我在逗你。我在家呢。
——没见你在家里上过网。
——新装上的电脑。
——出来吗？饭局刚散不久，我现在才到家。
——这么晚……
明菁下意识地回头看看。
——也不跟我这个主人家交待一下就自己跑了，所以现在你应该出来道歉。即使只是出于礼节。
明菁又把头转向洪贞，然后对着电脑，侧头想了想，便说：好，我还没吃饱呢，你得请我吃饭。
刘庆打来一个嘻笑的表情，问她想吃什么。明菁就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都半夜十二点了，只有时代家园那附近的摊子还在出，咱们去那里吃吧。你过来接我，我在华沙这边。
话说出去明菁就紧紧捂住自己的脸。理所当然的，刘庆跟吃呛药似的一连气打过来好几句话。语气质问，中心思想就是：你家不是住在红卫街吗？
明菁在三秒钟内做出一个最正确的决定：不理会。她直接说我下了，在华沙楼下等你。
刘庆在十五分钟之后坐出租车就过来了。
出乎明菁意料，他的身上酒气不怎么浓。
“我都喝高了你身上一点味儿都没有，牛！”普一见面明菁就摆出高姿态，招招抢先，不给他任何提出问题的机会。接下来她的计划是在心理上包围刘庆，竖一道高墙，让他羞愧的再也不好意思问出话来。
不过如果我们的生活如果总是呈线性发展，那么世界无疑会更美好。但可惜的是，生活并非如此，它是间歇性的非线性发展。
因为张强恰在此时打过电话来，而且在明菁掏出手机的时候，刘庆瞄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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