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

作者:安格斯奶香牛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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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未央元烈婚后篇


      番外一:大婚·谋士的洞房

      红烛高燃,龙凤呈祥。

      大红的喜服早已褪去,李未央着一身柔软的红色中衣,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长发。镜子里映出元烈的身影,他斜倚在床柱边,依旧是那副单手撑头、眸光专注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灼热比平日更盛,几乎要将人融化。

      李未央从镜子里瞥他一眼,放下玉梳,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无波:“看够了?看够了便安置吧。明日还有早朝,诸多事务……”

      话未说完,元烈已轻笑一声,几步上前,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成功让那白玉般的肌肤染上一抹薄红。

      “事务?王妃是在同我谈事务?”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和一丝危险的慵懒,“春宵一刻值千金,王妃竟要与为夫商讨政务?未免太过……煞风景。”

      李未央强自镇定,想去掰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奈何那手臂箍得紧,纹丝不动。她叹了口气,不是无奈,而是带点认命般的纵容:“元烈,别闹。”

      “没闹。”元烈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与郑重,“未央,我终于……彻底得到你了。”不是权势的占有,而是名正言顺、天地为证、彼此心魂的彻底交付。

      李未央心尖微颤,面上却故意板起:“得到?靖王殿下这话,听着倒像是完成了一桩交易。”

      元烈低低地笑,胸膛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是啊,一桩交易。我用十年算计、一生忠诚,换你一颗真心、余生相伴。这买卖,是我赚了。”说着,他打横将她抱起,走向那铺满大红鸳鸯的被褥。

      李未央轻呼一声,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烛光下,他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深邃如渊,倒映着她的身影,清晰无比。

      “王妃,”他将她轻轻放入锦被之中,俯身而下,气息交融,声音喑哑得惑人心神,“今夜,且容为夫……不再隐藏了。”

      红帐落下,掩去一室春光。唯有偶尔漏出的几声低吟浅叹,证明着那位在人前冷静自持、算无遗策的旭王妃,此刻也终有无法全然掌控的局面。

      番外二:新婚趣事 · “惧内”的名声是如何炼成的

      旭王府书房。

      元烈正听着心腹属下汇报要务,神色冷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每一下都让底下的人心弦绷紧几分。谁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的靖王殿下,手段是何等凌厉莫测。

      突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奶声奶气地喊道:“父王!”

      刹那间,冰消雪融。元烈脸上的冷峻瞬间化为无奈又温柔的笑意,他抬手示意汇报暂停,对着门口的小人儿招招手:“念儿,怎么了?不是让你陪着母妃吗?”

      小郡主元念蹬蹬蹬跑进来,扑进父亲怀里,举着一个小巧的九连环:“解不开……母妃说,解不开就不许吃晚膳后的桂花糕。”小姑娘瘪着嘴,大眼睛里包着一汪泪,可怜极了。

      元烈失笑,接过九连环,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柔声道:“好了,去告诉母妃,父王帮你解开了。”

      小念儿破涕为笑,接过九连环,却还不走,扯着父亲的衣袖,小声道:“母妃还说……父王若再敢插手,便……便让您今晚也去睡书房。”

      “……”元烈脸上的笑容一僵。

      底下站着的属下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元烈咳嗽一声,试图挽回一点威严,对女儿正色道:“念儿,父王是在处理正事……”

      “母妃说,教女无方,纵容包庇,乃最大之非。”小念儿一字不差地复述,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元烈扶额,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女儿柔声道:“……那父王晚些再偷偷教你可好?先去母妃那儿,就说……是父王逼你来的。”

      小念儿满意地点点头,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般飞走了。

      书房内一片死寂。元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底下憋笑憋得辛苦的属下们,淡淡道:“继续。”

      然而,“靖王殿下畏妻如虎”的名声,自此又在心腹圈子里烙下了坚实的一笔。元烈本人对此……甘之如饴。毕竟,能让他心甘情愿“惧”的,也唯有那一人而已。

      番外三:十年后·茶香与“算计”

      (接续你提供的场景……)

      元烈嘴角笑意渐深,却还不放过她,欺身上前,在她耳畔低声笑道:“未央……我们再要个孩子吧?”那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十足的蛊惑。

      李未央耳根瞬间红透,用力抽手想要推开他:“胡闹!念儿和安儿都多大了……”却被他反手更紧地捉住手腕,那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

      暧昧温热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极近的距离里蔓延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

      “父王!母妃!”一道清亮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少年声音在院门口响起,随即一个约莫八九岁、眉眼像极了元烈、神情却严肃似小大人的男孩跑了进来,正是长子元安。他手里举着一封信,“雍州八百里加急军报!”

      元烈动作一顿,眼底的旖旎瞬间被锐利取代,却又闪过一丝极其无奈的笑意。他缓缓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儿子手中的信报,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明显松了口气、正低头整理衣袖掩去脸上红晕的李未央。

      李未央端起自己那杯已然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压下心跳,才抬眸看向儿子,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雍容:“何事如此惊慌?”

      元安小脸绷得紧紧的,一本正经地回禀:“回母妃,是雍州驻军换防的急报,需父王即刻批阅。”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小版的“冷面靖王”。

      元烈揉了揉眉心,看着儿子,又看看身边唇角微扬、明显带着点看戏笑意的王妃,忽然觉得这儿子来得真不是时候……而且,这板正严肃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谁?

      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先去书房等着。”

      “是!”元安一板一眼地行礼,转身退下,全程目不斜视,丝毫没察觉自己刚刚打断了父母何等温馨的“密谈”。

      院子里重归宁静,茶香依旧。

      元烈叹了口气,侧过身,手指勾住李未央的一缕发丝,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委屈:“夫人,你这般笑意,为夫很是伤心。”

      李未央拍开他的手,眼底的笑意却再也藏不住:“殿下还是快去处理公务吧。省得咱们的‘小御史’等会儿又来催。”

      元烈凑近,飞快地在她唇角偷了一个香,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理了理衣袍,又是那个权倾朝野、风华绝代的靖王殿下。

      他走到院门口,忽又回头,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对着李未央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道:

      “今晚……再续前议。”

      李未央微微一怔,随即失笑,看着他那挺拔又带着点狡黠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只得摇头。

      茶香袅袅中,她唇边的笑容温柔而绵长。

      十年光阴,他们终究是将那份惊心动魄的过往,过成了细水长流的日常。而这日常里,有茶香,有书香,有儿女嬉闹,更有他十年如一日、永不厌倦的……热烈“算计”。

      场景一:关于“风险”的分歧

      (背景:元烈欲亲自潜入敌境处理一桩极其危险的事务,瞒着李未央布置好了一切,却在临走前一刻被她察觉。)

      书房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

      李未央站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枚刚从元烈贴身暗卫身上截下的令牌,面色平静无波,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从她过于挺直的脊背和微微泛白的指节看出,她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解释。”她吐出的字眼简洁冰冷,没有任何称呼。

      元烈揉了揉眉心,试图用惯常的笑容化解这僵局:“未央,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快则十日,慢则半月便回。府中一切我都已……”

      “我问的是,”李未央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为何瞒我?为何要亲自涉险?”她抬起眼,眸光清冷,直直看向他,“是觉得我不足以与你谋划此事,还是认为我会情绪用事,阻拦于你?”

      这是诛心之问。直接将“不信任”的帽子扣了下来。

      元烈脸上的笑容淡去,他知道此刻任何嬉皮笑脸都会真正激怒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讲理:“并非瞒你,只是事出突然,不想让你忧心。我亲自去,是因为唯有我能最快解决此事,将风险降至最低。未央,你知道的,这是最优解。”

      “最优解?”李未央极轻地重复了一遍,嘴角牵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笑,看得元烈心头一紧。“殿下口中的最优解,就是将自己作为最大的诱饵投入虎口,然后指望你的手下和我,在境外接应你所谓的‘万全之策’?”

      她上前一步,将令牌轻轻放在书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元烈,你算计天下人,如今连自己也一并算进去,当作棋子了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怒气,只有一种深沉的失望,“你可知,你若失手,你布下的所有后手,于我和孩子们而言,便是这世上最残忍的笑话?”

      元烈心头巨震,他最怕的就是她这种冷静的失望。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未央,我……”

      “你去吧。”李未央忽然截断他的话,转过身,不再看他,“既是殿下深思熟虑后的‘最优解’,我自然无话可说。祝你马到成功。”

      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客套。说完,她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这一刻,元烈感觉比被她厉声斥责还要难受百倍。她收回了所有的情绪,甚至收回了那份独有的“管束”,这种彻底的冷静,意味着她真的动了怒,且失望至极。

      “未央!”他猛地起身,从背后紧紧抱住她,语气里带上了罕见的急迫和一丝慌乱,“我错了!是我想左了!我不该瞒你,更不该轻视自己的安危让你担心!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你说话,别这样……”

      李未央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殿下言重了。国之大事,岂容妇人多言。您自有决断便是。”

      这一句“殿下”、“您”,如同冰锥刺进元烈心里。他知道,这场“吵架”,他输得一败涂地。她甚至不需要提高声调,就用最平静的方式,让他痛彻心扉地意识到——他的“最优解”里,忽略了最核心的变量:她的感受。

      场景二:关于“干涉”的边界

      (背景:李未央以铁腕手段处置了一位屡次挑衅、却对元烈有旧恩的老臣,手段略显酷烈,未提前与元烈通气。)

      元烈挥退了所有下人,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无奈,有不赞同,但更多的是一种试图沟通的努力。

      “未央,陈老之事……是否惩处过重了?他毕竟年事已高,且早年于我有恩。”元烈的声音尽量放得和缓,“我知道他近来言行无状,冒犯于你,但或许可以小惩大诫,留些颜面?”

      李未央正在翻阅另一卷宗,闻言头也未抬,语气平淡:“他触犯的是国法,非私怨。结党营私,挪用军饷,证据确凿。按律当削爵流放,我只革其职,查没其贪墨之财,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元烈走近几步,手指按在案上,“但我是指……过程。未央,为何不先与我商量?你可知外面如今如何议论?说你……”

      “说我牝鸡司晨,手段狠毒,不容于人?”李未央终于抬起头,目光清凌凌的,不带一丝情绪,“还是说,你旭王殿下,终于也觉得我干涉过甚,碍了你的眼,失了你的仁德之名?”

      这话堪称尖锐。

      元烈蹙眉:“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独自承担这些恶名!我们可以有更圆融的处理方式!”

      “圆融?”李未央放下卷宗,微微后靠,审视着他,“殿下所谓的圆融,是顾念旧恩,是权衡各方势力,是徐徐图之。但殿下可知,军饷被挪用时,边境的将士可能在挨冻受饿?蛀虫一日不除,根基便多腐蚀一分。我行事,只求快刀斩乱麻,根除后患。恶名?”她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我何时在乎过那些?”

      她站起身,与他对视:“元烈,你心内有情义,有江山,有平衡。我心内,只有结果,以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确保你的江山稳固。若你认为我的方式错了,阻碍了你,你可以收回我协理之权。”

      她再次用最冷静的方式,将他所有试图沟通的渠道堵死,并将选择权赤裸裸地抛回给他——是支持我,还是否定我?

      元烈看着她倔强而清冷的侧脸,忽然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他还能说什么?说她错了?可她是为了他。说她手段过激?可结果确实高效且彻底。

      他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所有争执的力气都泄去了。他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伸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不是怪你……”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我只是……不想你总是冲在前面,替我挡下所有明枪暗箭。那些恶名,本该我来背。”

      李未央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沉默良久,她才极轻地说了一句:“……习惯了。”

      短短三个字,让元烈的心酸涩得无以复加。是啊,她习惯了独自谋划,习惯了自己承担,习惯了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扫平障碍。这是她爱人的方式,笨拙,却倾尽所有。

      这场“吵架”,依旧没有赢家。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低声道:“下次……至少让我知道。恶名,我们一起背。”

      李未央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番外:山水相逢处

      越西的朝堂渐渐习惯了他们的旭王陛下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做派。

      重要的决策,自会有加密的渠道送至陛下手中,批阅后再悄无声息地送回。非必要的朝会,那位容颜惊世、手段却雷厉风行的王爷是绝不会出现的。若有那不长眼的御史想以此弹劾,奏折根本到不了御前,就会被王府长史和那位即便是出游也能远程执掌全局的王妃联手按下去。

      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心照不宣:陛下之心,从来不在庙堂之高,而在山水之间,更准确地说,是在那位与他携手同游的王妃身上。

      ·江南烟雨·

      细雨如酥,染湿了青石板路。一艘乌篷船慢悠悠地荡在碧水之上。

      李未央倚窗坐着,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致,小桥流水,炊烟人家,与她前半生所经历的惊涛骇浪、诡谲阴谋仿佛是兩個世界。她看得有些出神。

      元烈并未看景,他只看着李未央。见她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极淡的柔和笑意,他便也觉得心头被这江南的雨浸润得一片温软。

      他沏了一杯新茶,递到她手边,笑道:“如何?可比那勾心斗角的朝堂有意思多了?”

      李未央收回目光,接过茶盏,瞥他一眼:“殿下这是拐着弯说自已懒政?”

      “非也。”元烈凑近些,声音带着笑意,理直气壮,“本王这是……体察民情于市井,寄情山水于天下。更何况,”他语气一转,变得低沉而暧昧,“美人在侧,若还总想着那些繁琐政务,岂不是暴殄天物?”

      李未央早已习惯他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拐到情话上的本事,面上不动声色,耳根却微热,只得低头呷了口茶,淡淡道:“巧舌如簧。”

      船夫在船头唱着软糯的吴侬小调,细雨敲打着篷顶。元烈心满意足地坐回去,不再闹她,只安静地陪着她听雨、看景。

      于他而言,这天下最美的景致,早已在身边。万里江山,不过是衬托她的背景板。

      ·西北戈壁 ·

      与江南的柔媚截然不同,西北的风沙粗粝而豪迈。

      李未央戴着面纱,骑在骆驼上,望着远处天地相接的壮阔景象,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种苍凉与辽阔,让她觉得心胸都为之一阔。

      元烈策马跟在她身边,风沙似乎都格外偏爱他,不愿侵蚀他半分容颜,依旧俊美得与这黄沙格格不入。他见李未央喜欢,便笑道:“早知你爱这等景色,我们该早些来。”

      正说着,一阵狂风卷着沙粒扑来。元烈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用自己的披风和李未央的兜帽严严实实地将她护住,自己却吃了一口沙子。

      风沙过后,李未央看着他有些狼狈却依旧带着笑意的脸,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眉睫上的沙尘。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愣。

      元烈眸色瞬间深了,抓住她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王妃这是……心疼了?”

      李未央迅速收回手,恢复淡然模样:“只是见不得殿下如此……灰头土脸,有失体统。”

      元烈却不依不饶,驱马靠近,几乎与她贴在一起,低声道:“在夫人面前,要什么体统?”他目光灼灼,“体统能当饭吃,还是能让我一亲芳泽?”

      李未央:“……”

      最终,旭王陛下因为“言行轻浮”,被王妃勒令今晚宿在帐篷外反省。当然,夜深人静时,某个“怕冷”、“怕狼”的人是如何死皮赖脸、成功钻回温暖帐篷的,便是另一回事了。

      ·日常“琐事” ·

      偶尔,他们也会停留在某个繁华的城镇,租下一处清雅小院,小住一两月,美其名曰“体验风土人情”。

      这日,元烈心血来潮,非要亲自下厨给李未央做一道当地有名的点心。

      结果自然是……厨房差点遭了殃。

      李未央站在小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面粉漫天飞、某人手忙脚乱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扶着门框低低地笑出声来。

      她笑得肩膀微颤,眉眼弯起,是极少见的、全然放松的欢愉。

      元烈原本还有些懊恼,一回头看到她这般笑容,瞬间觉得便是炸了十個厨房也值了。他顶着一脸白粉,凑过来将她圈在门框与自己之间,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原来夫人喜欢看这个?早说啊,为夫天天表演给你看。”

      李未央止住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沾着面粉的英俊脸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忽然抬起手,用袖子细细擦去他脸上的污渍,声音是难得的轻柔:“元烈。”

      “嗯?”

      “谢谢你。”

      谢谢他,将她从那条孤寂寒冷的复仇路上,带入这充满烟火人间的、温暖而真实的风景里。

      元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未尽之语。万千柔情涌上心头,他俯身,珍而重之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傻未央。”他叹息般低语,“能与你共览这山河,才是我穷尽一生,修来的福分。”

      天下很大,但他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全世界。他所热衷的,从始至终,不过一個她罢了。游玩也好,上朝也罢,无非是“在她身边”的不同形式而已。

      场景:真相之后

      信件从李未央的手中递到了元烈面前。那是她动用了所有潜藏力量,耗费数年时间,最终从裴家最隐秘的旧档和仅存的老人口中挖出的、血淋淋的真相。

      室内烛火摇曳,映得元烈的脸明明灭灭。他一字一句地看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震惊,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空白。

      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那粗糙的信纸边缘。

      李未央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为他重新斟了一杯热茶,蒸汽袅袅升起,试图驱散一点他周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所以……我恨了这么多年,恶心了这么多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污秽不堪的存在……原来,竟是一场笑话?”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乎脆弱的茫然,看向李未央,像是在寻求一个确认,“我不是那个……被期待的错误?我只是另一个……暴行和胁迫下的产物?”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李未央听出了那平静海面下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他毕生构建的自我认知,他对自身血脉根源的憎恶与羞耻,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旧的枷锁破碎,但新的真相带来的并非解脱,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残酷。

      李未央没有立刻回答“是”或“不是”。她伸出手,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她的温暖一点点渗透过去。

      “元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却带着一种能定人心神的力量,“看着我。”

      元烈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

      “你憎恶的,是什么?”她问,语气像在分析一局棋,“是那所谓的‘□□’血脉本身,还是这份血脉背后所代表的‘强迫’、‘欺骗’与‘不堪’?”

      元烈瞳孔微缩。

      李未央继续道,言辞清晰如刀,剖开一切迷雾:“你从来厌恶的,都不是血液本身。你厌恶的是强加于你母亲、也强加于你的‘屈辱’和‘肮脏感’。如今真相大白,那份你认为的‘原罪’从未存在过。你母亲是受害者,你亦是。你们从未自愿选择那场荒唐。”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来历并非你所控,但你是谁,从来只由你自已决定。”

      “那个在冷眼中挣扎求生的是你,那个在逆境中变得无比强大的也是你;那个会对世界竖起尖刺的是你,那个会将唯一的温柔和忠诚全部给予我的,还是你。”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元烈,你的价值,你的存在意义,何时需要由一段你根本无法选择的往事来定义了?”

      “可是……父皇他……”元烈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位给予他偏宠和温暖的“父亲”,其实与他毫无血缘,这份感情 suddenly 变得复杂难言。

      “先帝不知情,但他对你的好,是真的。”李未央精准地抓住他情绪的另一个支点,“他善待你,或许起初有移情,但后来,必然是因为你是‘元烈’,是他看着长大的、值得他疼爱的孩子。这份情谊,不因血缘而变浅,反而因其纯粹而更显珍贵。你难道要否定这一切吗?”

      她的话,像一把精巧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他血痂包裹下的旧伤,清创,止血,然后敷上药。

      她没有说“别难过”,没有说“都过去了”,那些空洞的安慰对她和他都毫无意义。她是在用最理性的方式,帮他重构对这件事的认知:

      去除“原罪”感:你不是孽种,你是受害者。

      肯定自我价值:你的成就是你自已挣来的,与来源无关。

      重塑情感连接:先帝的爱是真实的,值得珍惜。

      元烈怔怔地看着她,眼底的冰封和茫然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疲惫,以及……释然。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痛她,仿佛她是狂风巨浪中唯一可靠的浮木。他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肩膀微微颤动,许久,发出一声极长极深的叹息,那叹息里裹挟着半生的重量。

      李未央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抬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他微颤的背上,一下一下,生疏却坚定地轻拍着。

      这是她独有的安慰方式——不说软话,只解心结。

      良久,元烈抬起头,眼睛微红,但眸光已经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他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好看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李未央……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总能在我即将迷失之时,用最冷静的方式,为我劈开迷雾,指明方向。

      李未央看着他恢复清明的眼睛,知道这场风暴已经过去。她抽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甚至带上一丝极淡的调侃:

      “不然呢?难道指望靖王殿下自已钻牛角尖,憋出病来吗?”

      元烈看着她这模样,心头最后一点阴霾也散去了。他忽然伸手,将她用力揽入怀中,把脸埋在她颈窝,闷声道:

      “嗯,所以这辈子,你都得在我身边看着我才行。”

      李未央没有挣脱,只是安静地让他抱着。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烛火暖融。那些阴暗的、不堪的过往,终将在彼此的体温和懂得中,慢慢褪色,成为一段只是“发生过”的往事。

      而前路漫长,他们有的是时间,去书写只属于他们的、光明正大的未来。

      场景:朝堂风波

      金殿之上,气氛凝重。

      几位自诩为元老、实则权力已被边缘化的臣子,痛心疾首地历数着旭王元烈近年来的“罪状”:

      “陛下!旭王殿下久不临朝,政事多委于王妃妇人之手,此乃其一!”

      “殿下纵情山水,玩物丧志,全然不顾祖宗基业,辜负先帝厚望,此乃其二!”

      “如今四方虽定,然北疆蛮族时有窥伺,南境水患初平,百废待兴,正需殿下励精图治之时,殿下却……却只知沉溺温柔乡,实在……实在令人寒心!臣等恳请陛下,规劝殿下,以国事为重,莫要再辜负这‘旭王’之尊号!”

      字字句句,看似为国为民,实则刀锋直指元烈近年来的“不务正业”,更是隐隐将矛头指向了幕后实际处理了大量政务的李未央。

      龙椅上的新帝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神色慵懒、仿佛事不关己的元烈,刚想开口打个圆场。

      却见元烈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甚至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扫过方才发声的几位臣子,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人敢与他对视。

      “说完了?”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无聊,“本王还以为有什么高见,原来翻来覆去,还是这些陈词滥调。”

      一位老臣气得胡子发抖:“殿下!您这是何意?臣等一片忠心……”

      “忠心?”元烈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们的忠心,就是在本王与王妃平定裴后之乱、稳定朝纲、清除积弊时,缩在一旁观望;就是在如今海内初定、本王稍得清闲时,跳出来指责本王‘沉溺温柔乡’?”

      他踱步上前,气势逼人:“你们口口声声说王妃‘妇人干政’,那本王倒要问问,去年南境水患,是谁提出的三道疏浚方案,省下百万银钱,救民于水火?是你们哪位‘忠臣’?去年北疆军饷贪墨案,是谁雷厉风行,三日彻查,斩首三十七人,震慑边军?又是你们哪位?”

      他每问一句,那些臣子的脸色就白一分。

      “本王的女人,”元烈的语气骤然变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绝对的维护,“她的才智,她的手段,胜你们这群碌碌无为、只知逞口舌之快的庸才百倍!她愿出手打理那些繁琐政务,是本王之幸,是朝廷之幸!你们不知感恩,竟还敢在此狺狺狂吠?”

      “至于本王配不配这‘旭王’之称……”他冷哼一声,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全场,“这王位,是本王一刀一枪、用命搏来的,不是靠你们几句吹捧得来的!本王想何时上朝,想去何处游玩,轮得到你们来置喙?”

      “若觉得本王德不配位,”他声音陡然森寒,“很简单。脱下这身官袍,走出这大殿,点齐你们的兵马,若有人能胜得过本王手中之剑,这旭王之位,本王拱手让贤!”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强大的压迫感伴随着他话语中的血腥气弥漫整个朝堂,令人窒息。所有人都想起了眼前这位爷当年是如何以铁血手段清理朝堂的,那绝不是一位只会“沉溺温柔乡”的王爷。

      方才叫得最凶的几位大臣,此刻已是面色如土,冷汗涔涔,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元烈拂袖转身,对着龙椅上的新帝微微颔首:“陛下,若无事,臣弟便告退了。未央还在府中等我品鉴新得的武夷茶。”

      新帝忍着笑,连忙摆手:“皇兄自便。”

      元烈看也没看那群噤若寒蝉的臣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殿,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只是一场无趣的闹剧。

      ·王府之内·

      李未央正在查看各地送来的密报,头也未抬:“听说今日朝上很热闹?”

      元烈走过去,极其自然地从身后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颈窝,语气瞬间从朝堂上的冷厉变成了慵懒的撒娇:“唔,一群苍蝇嗡嗡叫,烦得很。还是夫人这里清净。”

      李未央放下笔,微微侧头:“需要我……”

      “不用。”元烈打断她,轻笑,“苍蝇而已,拍死了还嫌手脏。让他们怕着,更好办事。”他蹭了蹭她的脸颊,“不过,他们说你‘干政’呢。”

      李未央挑眉,语气平淡无波:“所以?”

      “所以……”元烈笑着吻了吻她的耳垂,“本王就喜欢让你‘干政’。这万里江山,你若喜欢,拿去玩也行。”

      只要你别嫌累,别离开我身边。

      李未央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胡闹。”

      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岁月静好。朝堂上的风波,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尘埃。

      真正的强大,从来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他们选择的生活,也轮不到任何人来质疑。旭王元烈?他或许不在乎这个称号,但若有谁想借此生事,他会让对方清清楚楚地记起——这个称号背后,曾代表着怎样的雷霆手段和绝对权威。

      场景:裂痕

      一次针对李未央的、极其隐蔽的刺杀,发生在他们南下巡游的途中。

      对方算计精妙,利用了当地一场盛大的灯会人流作为掩护,毒针淬炼,见血封喉。若非李未央对危险那近乎本能的直觉让她在最后关头偏了偏身子,若非元烈恰好回头看到她而猛地拉了她一把,那根毒针本该正中她的心口。

      即便如此,毒针仍擦过了她的手臂。

      场面瞬间大乱。元烈的暗卫如鬼魅般扑出,与刺客绞杀在一起。元烈根本顾不上那些,他一把抱住李未央,点穴阻毒,嘶吼着叫随行太医,眼睛死死盯着她迅速泛黑的手臂伤口,整个人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李未央意识还很清醒,甚至能冷静地吩咐:“针口小,毒量应不大,先服解毒丹,立刻清场,回别院……”她试图安抚他,“元烈,我没事……”

      可元烈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眼睛赤红,里面翻涌着一种李未央许久未曾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恐惧和暴戾。他紧紧抱着她,手臂箍得她生疼,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别说话……未央,别说话……求你……”

      那一刻,他不是权倾天下的旭王,他只是那个差点再次失去唯一光亮的、绝望的男孩。

      ·别院之夜 ·

      毒性最终被控制住,李未央体质强韧,并无大碍,只是失血加之余毒影响,需要静养。

      夜深人静,别院内却弥漫着一种比毒药更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被元烈赶了出去,他亲自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李未央未受伤的那只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只要一错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眼神,是一种极度恐慌过后残留的、近乎神经质的专注和偏执。

      李未央睡了片刻醒来,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她心下微微一沉,知道他的心结又被狠狠触动了。

      “元烈,”她轻声开口,试图让他放松,“我真的没事了。毒已经清了。”

      元烈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颤了一下,握她的手更紧了几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差一点。”

      “什么?”

      “我今天……差点又失去你了。”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是汹涌的后怕和一种几乎要毁灭一切的黑暗,“就像当年……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我却无能为力……”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他竭力压抑的恐慌和疯狂,再次破土而出,将他紧紧缠绕。

      李未央心中刺痛。她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元烈,看着我!我在这里,好好的在这里!那只是意外!”

      “意外?!”元烈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失控的尖锐,“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多少次才够?!未央!这世上想要你命的人从来就没少过!而我……我竟然差点……”他似乎陷入某种可怕的臆想,“我就不该答应你出来!我就不该让你离开王府!我就该把你锁在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他的话语开始变得偏激而不讲道理,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神。

      李未央没有因为他的失控而害怕或生气,她知道这是他最真实、最脆弱的创伤反应。她强撑着坐起身,不顾手臂的疼痛,伸出双手捧住他冰冷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元烈·旭!”她连名带姓地叫他,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劈开他混乱的思绪,“你听清楚!我是李未央!不是你需要锁起来的金丝雀!今天的刺客,还躺在地上!他们的主子,很快就会为此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这是你和我都知道的规则!”

      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害怕?后怕?我当然有!但我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念儿和安儿!而不是怕死本身!你难道要我因为惧怕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就一辈子困死在华丽的牢笼里吗?那是你想要给我的余生吗?!”

      元烈被她喝得怔住,眼底的疯狂稍退,却漫上更深重的痛苦和迷茫:“我……我只是不能……”

      “你能!”李未央打断他,语气放缓,却依旧坚定,“元烈,你看着我。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从冷宫到朝堂,从仇人到夫妻,多少次生死边缘都闯过来了!哪一次是靠你把谁锁起来度过的?”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刀剑,不是需要被藏起来的瓷器。今天是你救了我,就像过去无数次我帮你挡开暗箭一样。我们会互相保护,直到生命的尽头。这才是我们的路。”

      “所以,元烈,”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最郑重的誓言,“收起你的恐惧。我李未央既然选择了你,就绝不会先离开。除非死亡将我们分开,否则,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我离开你身边。”

      这不是温言软语的安慰,这是强者对强者的承诺,是灵魂对灵魂的锚定。

      元烈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冷静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已狼狈的模样,看着她苍白却无比坚定的脸庞。

      许久,他眼中那骇人的赤红和疯狂终于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让人落泪的依赖和脆弱。他猛地伸出手,再一次将她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身体微微颤抖。

      这一次,不再是失控的恐慌,而是寻求确认的拥抱。

      “……不许骗我。”他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终于被安抚下来的孩子。

      “嗯,不骗你。”李未央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所以,旭王殿下,现在能冷静下来,和我一起想想,该怎么让那些敢伸爪子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了吗?”

      元烈在她颈间蹭了蹭,再抬起头时,虽然眼眶还红着,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重新凝聚起冰冷而骇人的杀意。

      “好。”他应道,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甚至更加森寒,“我会让他们……求死不能。”

      危机解除。那个偏执疯狂的元烈被暂时安抚,重新变回了那个强大而可怕的旭王。

      但李未央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那份不安,或许永远无法根除。而她能做的,就是用一次又一次的并肩而立和绝不放手,告诉他:

      我在这里,且永不离去。这便是对他最好的救赎。

      场景一:初孕·惊与忧

      当太医确诊李未央有孕时,元烈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恐慌。

      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恐慌。

      他太清楚李未央的身体底子,这些年殚精竭虑、受伤中毒,早已掏空了她的根基。怀孕于寻常女子是喜事,于她,却可能是致命的负担。

      “这个孩子……”元烈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李未央的手,声音艰涩,“未央,我们……”

      李未央却异常平静。她低头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眼神复杂,有茫然,有担忧,但最终化为一种柔和的坚定。她抬眸看向元烈,打断了他的话:“元烈,这是我们的孩子。”

      只这一句,元烈便知道,她绝不会放弃。

      于是,整个旭王府乃至整个太医院,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警戒状态。

      元烈几乎放下了所有政务,所有心思都扑在李未央身上。她孕初期反应剧烈,吐得昏天暗地,元烈就寸步不离地守着,亲自端水漱口,眉头拧得比她还紧,仿佛承受痛苦的是他自已。

      他搜罗天下奇珍补药,却每一样都要让太医反复确认再三,甚至自已先尝一口,才小心翼翼喂给李未央。夜里她稍有不适翻个身,他立刻就会惊醒,紧张地问“怎么了”,眼底的青黑一日重过一日。

      李未央看着他如临大敌、草木皆兵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心暖。她反而成了更冷静的那个:“元烈,我没事。你别太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元烈将她冰凉的脚捂在怀里暖着,声音里带着后怕,“未央,我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我就……”他说不下去,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对他而言,孩子是锦上添花,而她,是绝不能失去的雪中炭、生命火。

      场景二:生产·鬼门关前

      生产之时,果然如预料般凶险。

      产房内,李未央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头发,下身的出血却丝毫未见好转迹象,稳婆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产房外,元烈听着里面逐渐微弱下去的呻吟,整个人像一头被困住的绝望野兽,眼睛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他几次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都被太医和心腹死死拦住。

      “王爷!产房血腥,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元烈一把挥开阻拦的人,声音嘶哑破碎,“未央!李未央!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准有事!听见没有!”

      他的恐惧达到了顶点,那些关于失去的噩梦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保大人!我只要她!孩子不要了!听见没有!保大人!”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产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元烈……你……闭嘴……”

      是李未央。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呵斥住了他的慌乱。

      仿佛一盆冰水浇下,元烈猛地僵住。

      紧接着,房内传来稳婆一声惊喜的呼喊:“看到头了!王妃!用力啊!”

      不知是李未央那声呵斥带来了转机,还是她强大的意志力终于突破了极限,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终于划破了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孩子平安落地,是个女儿。

      当浑身被汗与血浸透、虚弱得连手指都抬不起的李未央被收拾妥当,元烈才被允许进去。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边,看也没看旁边的孩子一眼,颤抖着手抚摸李未央冰凉的脸颊,眼泪毫无预兆地就砸了下来,滴在她脸上。

      “未央……未央……”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哽咽,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

      李未央疲惫地睁开眼,看到他这副模样,想笑,却没力气,只能极轻地动了动嘴唇:“……傻子。”

      元烈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这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巨大的后怕袭来,让他几乎虚脱。

      场景三:次子·更甚的担忧与“算账”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怀孕时,元烈的准备更加周全,但担忧却丝毫未减,甚至因为李未央年纪稍长、上次生产亏损未完全恢复而更加焦虑。

      这一次,他几乎是将李未央“囚禁”在了王府最舒适安全的院落里,所有饮食起居都由他最信任的心腹经手,外人一律不得靠近。他甚至提前数月就将所有太医署的妇科圣手“请”到了王府隔壁住下,随时待命。

      李未央笑他太过兴师动众,他却异常严肃:“未央,我输不起任何一点意外。”

      第二次生产,依旧艰难。但或许是因为准备充分,或许是因为李未央有了经验,过程虽同样惊心动魄,但总算有惊无险。

      当儿子洪亮的哭声传来时,元烈几乎是瞬间冲进了产房。

      他依旧先是确认李未央安好,紧紧抱了她片刻,然后才看向被裹在襁褓里的儿子。

      然而,他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眼神却复杂无比,掺杂着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秋后算账”的严肃。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儿子的小脸,低声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让你娘亲受了这么多苦。”

      从此,旭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是个“女儿奴”,对大小姐元念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求必应。而对小世子元安……虽也疼爱,但要求却极为严格,尤其是但凡小世子有一点惹王妃劳累或是忧心,靖王殿下那脸色,能冷得掉冰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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