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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饶是呆傻如肖晓,也知道这个男人的不对劲。
只是不明白他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蜡烛豆大的火苗在一跳一跳,时不时发出噼啪一声响,听的人的心也跟着一颠一颠的。肖晓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的勇气全用在今天了。
对面的长脸男人看他们一直带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而角落里的疯女人时不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喊,连尖叫都不敢大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终于,对面的男人动了一下。
这一动,像是把木闲身上绷紧的弦一下切断,他猛地挥刀往前。长脸男人手上动作飞快,在他动的那一瞬,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把柴刀,迎着木闲的脑袋砍下。
“当啷”一声,木闲手里的刀子被柴刀砍飞。
肖晓眼睛瞪的死圆,屏住呼吸,生怕木闲血溅当场。
好在,木若折忽然推了木闲一把,一番冲撞,两人被撞的偏离了些角度。
但肖晓眼睛里还是飞溅进了什么,他眼睛下意识的闭紧。他能感受到入眼前的一滴红色。
是血。
木若折的血。
刀子没能把木闲砍倒,却还是砍在了木若折的手臂上,斜斜的划了一个大口子。
木若折闷哼一声,滚在一旁。
在血飞出的那一刻,他们四人听到了长脸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喊。
肖晓揉揉眼睛,迷蒙着睁眼,看到木若折的血溅到长脸男人身上的位置发出“滋滋”的声响。
感觉就像是被开水烫出一个个水泡,长脸男人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见此情景,晏言笑神色晦暗,看木若折的眼神透着古怪。
肖晓是完全的不明所以,难道有人对人血过敏不成?
二人注视男人,一动不动。
此时,木若折尖声叫道,“快!他是妖魔!木家人的血,对妖魔有封印的作用!”
“招妖幡拿出来!”
听到木若折喊叫,晏言笑也来不及思考,一下把招妖幡摁到男人身上。
随之而来的一幕,肖晓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只见男人身上木若折的鲜血化作一条条金色的细线,朝男人身上密密缠绕,逐渐化作一道像是符咒一样的东西。随着招妖幡的靠近,男人的身躯慢慢变形,从一个人类的身躯,变成了一个驴子的躯体。
这是一头黑色的毛驴,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全身黑的古怪。
毛驴的身体逐渐透明,一丝一缕的细线从它身体里被抽离,往招妖幡里飞快的闪进。就像是一个被一根根抽走毛线的毛线娃娃,逐渐变小化作虚无。
就在进入招妖幡的最后一刻,驴子嘴巴发出一声鸣叫,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竟然能听懂这头驴子说话。
不约而同的,四人脑海中响起一句恼恨的话,那是驴子最后的嘶喊:
“与人类有契约的妖魔招妖幡不能管!你们坏了规矩,会有报应的!”
这一声太过凄厉,让他们的心重重一沉。
话音刚落,就见角落里的女人陡然变化,一张黑色的驴皮从招妖幡飞出,往疯女人的身上套下去。
转瞬,角落里铁链锁着的不再是一个发疯的女人,而是一个不时在凄厉鸣叫的黑驴子。
肖晓看见她四蹄挣扎,眼角流泪,当下竟是毫无同情之意,只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头悄然升起。
伴随黑驴绝望的鸣叫,他们的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
悠长的田野之间,有一条窄窄的微微湿润的泥土小路,一位少女走在前头,身后,紧跟着一头黑色的毛驴。
少女看见驴子羞涩的歪着脑袋跟在身后,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拿朵玫瑰花送给我,我就跟你走?”
女孩嘻嘻笑着,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毛驴离开了。
再次归来,嘴里正衔着一朵娇艳玫瑰,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最后让他们四个看到的,是驴子满怀期待的眼神,已经女孩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惧。
……
肖晓害怕的吞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变得有些结巴,“这……不能骗人啊,骗驴都不行啊……”
这可不是得疯吗,被一个驴子那玫瑰表白,还被驴子关押。任谁眼睁睁的看着一头牲畜变作一个人能不害怕?
肖晓后背早已湿透,越在这里呆着,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他看角落里的驴子,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起身,把身上的驴皮剥下来往他们四个身上套。
他鬼故事看得多,接受能力强,但不代表着自己愿意身临其境做一回男主。
想到这儿,肖晓拉了下晏言笑的袖子,眼睛都不敢往角落里瞟,“言笑,你说这女人找你帮忙,你答应了没啊?要是答应了,是不是得把她从……”肖晓组织了下语言,艰难道,“从驴皮里解救出来啊。”
晏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道,“见到妖怪,你不怕吗?”
肖晓说,“当然怕啊,不过你不是有招妖幡吗?我都听见木若折他们说话了,不怕。”
木闲颇为感慨,此人接受能力,当真是相当强悍。
晏言笑把地上的招妖幡捡起来,道,“这个女人和妖魔立下了契约,按理说我不该管的。既然妖魔被我收走了,也没办法把它放出来,就让她这么着吧。那头驴子的怨气,总得有地方发泄才行。”
说完再不看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
天开始发出些微的光亮,再不离开,只怕居住在村里的村民早起会发现他们。
木若折与木闲紧随其后,肖晓算是最后一个出门的。
临走前,还看了驴子一眼,它眼中的绝望看的人心头发慌。
肖晓一吓,逃也似的离开。
归程路上,晏言笑难得的不再高冷。
一开始她对其他三人是爱答不理,现在居然愿意推着自行车和他们一起慢慢走。
经过昨晚,也算是生死之交,抱团也是理所应当。
村子里交通不便,加上农村客运上的阿姨们一个个都爱聊天,现在他们四个都想安静一会儿,所以齐齐走在路上。脚步艰难,毕竟好久没有吃饭了。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赶紧回去,是得先找个地方弄点热水。
凉水喝下肚,浑身直打哆嗦。加上他们现在在河流中游,又是早上,要是上游村子里的人们正好在洗尿桶,把里头的东西往河里一倒,你正好在这里喝了个满口。这滋味,光是想想就觉得够刺激。
肖晓还记得来时路上看到一栋废弃的小房子,据说是以前守山的人住的,现在空着。里头的家伙什应该也还齐全。
果不其然,还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就是个简单的小破屋,肖晓抬头看了看,屋顶上亮亮的,瓦片全是窟窿。幸好现在没下雨,不然外头大雨里头小雨。
屋子里有一口土灶,墙壁边还有柴火,锅碗瓢盆的也齐全。
四个人都不是讲究人,也不在乎什么卫生不卫生的,能有口喝的就行。木闲在水龙头接了点水开始烧,他们几个找了小马扎坐下。
很快,木闲把水烧好,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
木若折和晏言笑喝了两口就住嘴,只有肖晓一个人喝的自在。
想来木闲是锅没有洗干净,又或者是锅洗不干净。反正这碗开水有一股浓浓的刷锅水的味道,更关键的是,上头还飘了一层轻薄透亮的油,在阳光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肖晓喝的津津有味,木若折忍不住道,“哎,喝两口差不多就行了,碗里还有油呢,也真亏你能喝的下去。”
谁知肖晓端碗乐呵道,“这水有我小时候的味道,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呵呵呵……”他笑的可爱。
又抿了一大口,“啊”的舒服的叹了一声,“小时候我跟我奶奶住,家里那时还没拆迁,可穷了。我奶奶又挺邋遢,总是用锅烧开水喝。往里头加茶叶能压住点味道,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没茶叶……”
听到肖晓说他的奶奶,晏言笑也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和肖晓奶奶不一样,她的奶奶,是个很愿意收拾自己的干净老太太。家里总是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只可惜,到底摊上了那么个儿子……
晏言笑眸色转冷。
肖晓还在继续说,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春节。
“我小时候在奶奶家里过年,每年都要放新年歌,放歌的时候我可高兴了。村子里到处红红火火的,热闹得很。现在改成商业区,除了有汽车的尾气什么都没了。”他颇为遗憾的说道。
晏言笑听到肖晓在轻轻的哼唱儿时的新年歌:“……礼多人不怪……”
她出神道,“你说我们从母亲肚脐里生出来之前,是不是就会跟着母亲一起过新年。”
木若折说,“那你的是上半年出生的才有可能过新年。”
肖晓没说话,捂着嘴巴乐得慌,木闲神色古怪。
晏言笑问,“怎么了?”
肖晓没忍住哈哈大笑,“你居然觉得小孩是从肚脐眼里生出来的?哈哈哈……”
没等他哈哈完,晏言笑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抽的特别响亮。
本来肖晓被笑的捂住肚子到处晃,被这么一抽,被抽的往后仰倒,撞在了灶台上。
身上被撞的一疼,脸上又被抽的火辣辣,彻底让他禁了声。
右手捂腰左手捂脸,嘴里哎哟声叫个不停。
他像是在刻意讨好晏言笑,古灵精怪的哄道,“小姐姐别生气嘛,人家童谣里都唱了:”
他边说边拍手:
“小姐姐别生气,我来和你做游戏
什么戏
游戏
什么游
酱油
什么酱
豆酱
什么豆
豌豆
什么豌
台湾
什么台”
木闲抿嘴直乐,这样的童谣,很适合晏言笑这个认为小孩是从肚脐里生出来的小姑娘。
童谣到了最后一句,“抬小姐姐进棺材。”
木闲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肖晓最后一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霎时间从墙壁的后面伸出一口棺材,直突突朝晏言笑冲过去。
棺材开盖,合盖,猛地回收,“嗦”的往墙里走。
情况陡转直下,这一出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棺材里发出“砰砰”的响声,是晏言笑在棺材里猛烈的敲击。
肖晓在棺材出来的那一刻失声尖叫,手脚并用的扑到棺材上,试图把它往外拉。指甲扣在木头上发出的声音刺的人浑身发毛。
木闲也跟着肖晓扒拉棺材,但毫无作用。
幸亏木若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一把斧子,发了疯似的在上头劈,木屑飞溅到他们两人身上。
好在,终归是被她劈开了个大口子。
木若折眼疾手快的把晏言笑从棺材里拉出来,在她脚出棺材的那一瞬,棺材整个缩回墙里,墙壁恢复如常。
肖晓瘫倒在地,大喘着气,快要哭出来。
木若折骂他,“你唱的什么鬼童谣!”
肖晓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
出来的时候动作不讲究,晏言笑脚轻微崴了下,肿了起来。
木闲制止了准备继续骂人的木若折,“快点走!这鬼地方,快离开!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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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不是自己写的,大家小时候应该都听过,不过各个地方版本好像不太一样~
我看了下,这本文的标签是惊悚,这一章应该是很符合这个标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