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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暖阳洒入,寂静的仿无人际,李俶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痛苦而冗长的梦,耳边依稀是她的声音,冬郎,你若死了,我和适儿就随你而去。他艰难地转头看向珍珠,她伏在自己身上,熟睡的如同婴儿,只是那紧蹙的眉头让他苍白的嘴唇更加白皙。
他只好伸出手抚着近在咫尺间珍珠的眉头,那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此刻是满足的。珍珠嘤咛一声,李俶迅速的缩回手。
“你醒了!”才懵懵而醒的珍珠一睁眼就看到李俶睁着眼睛打量着她,晨起的倦意顿时不再,她正要将外头的太医唤进来,后头的人突得拽住了她的手腕
“珍珠。”他的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他强打起精神,只看着珍珠的背影道:“昨夜,昨夜你与我说的什么?”
他咬字很重,这一句话似乎是问了很久,被他抓住的珍珠一直都没有回答,她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珍珠,我在问你呢?”李俶轻咳中还有些许恼火,紧抓着珍珠的手越发的用力,珍珠回过头去看着他,剪水般的眸内是容垣苍白的面容。
李俶又紧接着道:“你若存着这种心思,你如何对得起适儿,便是我明日即死,你也要活着,为了适儿活下去。”
珍珠傻傻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她不是不顾着腹中骨肉,只是爱李俶更甚之……
“若你死了,再无人护着我们母子,岂非任人鱼肉,若是如此,不如陪你一同去了,也干净。”
李俶能看到珍珠微颤的睫毛,在阳光之下掩映出道道暗影,她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玩笑,那样决绝,决绝的让他寒心,他忽然想到,现在这个在他面前的珍珠,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岁月的痕迹,不在容色上,而在心中。
原来,没有爱上他,珍珠会是那个回吴兴过的自由自在的洒脱女子。
李俶一直都知道……在这一刻,猛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私,若是当初,对珍珠没有半点奢望,没有半点欲念,放手让珍珠自由,让她为自己而活,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或者,会更好一些。
“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和适儿,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回吴兴,不,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可好?”那是前世他想做越不能做的事情,他放弃一切,回到如今,本想着的,就是与珍珠相守百年。
珍珠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俶,仿佛面前这个男子,她并不认得。
“如今唐室岌岌可危,内有杨国忠乱政,外有安禄山虎视眈眈,殿下怎可因与珍珠私情,而放弃作为皇子的责任,置大唐百姓与不顾!”她一声质问,竟全然是对李俶的失望。
曾几何时,在收复河山之后,李俶带着她游山玩水,只是那么几日,却是二人后来最快乐的时光,李俶怀念的那样的时光,在珍珠离开他的十七年间,他靠着那么一点点残存的回忆支撑了下来。
他本以为,珍珠也会念着的,怎料……
他的珍珠,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他该想到的,就算他愿意,珍珠也绝不会同意。
是了,这就是他的珍珠,毋庸置疑。
李俶忽然想起,他问过珍珠,为何从未与他言及放弃皇储争夺,周游天下的愿望,因默言啜也曾提过,这也曾是珍珠想过的。
那时候的珍珠,轻言巧笑,“若我让冬郎放弃,冬郎就会放弃吗?”
李俶犹豫了很久,也看了珍珠很久,那时候的大唐已经收复两京,他与张皇后虽斗得正凶,可若要全身而退也不是没有法子了,良久之后,他点点头,“如果这是你所愿,或许……”
“或许?”她抓住那个字眼,却没有一丝恼怒,“或许冬郎是会陪着珍珠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可一旦日子久了,冬郎就会后悔……”她伸出手,拂过他的脸颊,笑起来比外间的雪间梅花还有好看,“我不想冬郎遗憾,也不想冬郎为了珍珠放弃这一身抱负。”
李俶还记得那时他心中滚烫烫的,他望着她的眉,她的眼,看着她悠然一笑,“这个要给大唐百姓带来太平盛世的冬郎,才是珍珠,心之所爱。”
原来在那个时候,珍珠就已经回答了他。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比沈珍珠更懂他的了。
而今见着珍珠这般样子,李俶心中却安宁许多,随即蹙眉,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珍珠,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骂我……”
珍珠一时怔住了,只因这样的冬郎,倒少见的很,忽想起这些时日她忘却前事,行事作风也多有不同,此下看着李俶,想着他竟也胡搅蛮缠了些了。
“你骂我就算了,怎挡着适儿的面骂我。”他显得格外委屈,明明昨日还伤的半死不活,今日,却与她玩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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