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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
这天晚上丁一开和应杰在回去的车上吵了起来。
最开始丁一开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说了一句：“今天我回家吧？”
司机很有眼色，一言不发，装作不存在，还体贴的降下了前后排的遮挡隔断，给他们留出空间。
应杰主动解释起来：“言跃那件事，人证物证俱全，就算我不帮周知意找人也会解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叹了口气，伸手越过两人座位中间的茶杯，去握住丁一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道：“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多想。”
丁一开有些郁闷，但是也没有挣脱应杰握着自己的手，问：“是因为我说我想把这件事扫尾，你才插手的吗？”
应杰沉默了几秒，说了一个“嗯”。
丁一开也沉默了，看着车窗外好一会，直到明白再拖延下去就要回到应杰的家里了，才开口问道：“你告诉所有人你要追我，又出柜说追到了，还曝光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是想断了我继续干这行的后路吗？”
应杰的瞳孔放大，表情僵硬地侧过头，看着丁一开，可是丁一开没有看他，仍在看窗外。
“小开……”应杰的嗓音沙哑，语气生硬，道，“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丁一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差点就哭了，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说：“这样想你什么？计划做得很周密，当初我完全没有怀疑你吗？我是不是很傻？”
应杰似乎根本不理解他在说什么，质问道：“就只是因为今天言跃这件事？你在借题发挥什么？之前我是在你面前发文出柜的，你不知道我群发消息的事我还特意解释了，当时你都没说什么，后来被拍到照片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怎么又说这些话？”
丁一开很少听到他在打公务电话时说这么多话，觉得他不太对劲，一时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发现他的双眼里竟然有泪光。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应杰问他，“是吗？”
本来还觉得他有些可怜，但被这样质问了一句，丁一开也火大了起来，怒道：“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任你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吗？”
“你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知道我是小开的人，”丁一开忍不住将一直藏在心底里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等于是在你面前毫无底牌了，可你呢？你相当于立刻就把这个秘密间接告诉了所有人，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不信任你？”
应杰眉头紧皱，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从以前就这么想了吗？就是这样想我的吗？我对你的告白……你真的一句都没有相信吗？”
丁一开听得出来应杰的声音在颤抖，但他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又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说的你喜欢我，我也相信你说的你不想我做这么危险的工作，现在你不是目的达到了吗？和你计划的一样，最后这件事完了，言跃的事完了，周知意和他助理的事也完了，以后我再也不做这行了，恭喜你成功了，得到了一个清清白白的男朋友。”
应杰连着点了点头，一副气极了的样子，说：“对，没错，我确实是想要这样……对，你说这是我的计划？你觉得……我喜欢你这件事，也是我计划出来的吗？”
车开到了应杰的别墅楼下，停下了。
两人下车。
“我不知道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没有兴趣做推理游戏。”丁一开迈步向楼外走去，“我要回家了。”
应杰下车追上他，掰过他的肩膀，口不择言道：“你现在回去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手？还是要回去继续干你的老本行？”
丁一开猛地回头，推开了应杰的手臂，怒道：“现在知道看不起我了？刚才的戏都演完了，现在没有演技了吗？我走了你去找一个干正经行业的男朋友不是更开心吗？”
应杰显然也失去了控制，双眼发红，肩膀颤抖，反问他：“你难道还觉得你这个工作很光鲜吗？我喜欢你是真的，你呢？你对我的喜欢连这么一个破工作都抵不过吗？”
丁一开几乎是在冲他喊着说道：“你以为我自己想做狗仔吗？我他妈才不想偷窥那些变态男的私生活！”
他觉得自己要哭了，仍在强忍，继续喊道：“我如果不发这些恶心的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都没有人会看、会理会！如果我不做狗仔……如果我不做狗仔，谁来给你主持公道！谁来给你平反、谁会把那些真正想杀你的人都绳之以法！”
应杰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丁一开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为什么要说这些矫情的话？这一点也不想他自己，都是应杰，为什么要逼着他这样？
“是这样吗……”应杰呢喃着，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丁一开想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但怎么也甩不开。
应杰握着丁一开肩膀的手又转而将他搂在怀里，不断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小开，我错了……”
“你松开！”丁一开又气又委屈，还忍不住地心疼应杰，已经快哭了，扭动着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管你，让你在枫林自己一个人难受死算了！你去找别的人吧，去找你信任的人给你解决！”
应杰还是不松手，揽着他道歉：“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别生我的气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陪你一起，好不好？小开？”
丁一开咬咬牙，直接隐身消失了。
应杰愣在原地，不停地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小开？小开？你还在吗？我错了，我求求你，小开！不要留我一个人！你回我一句话好吗？小开！”
丁一开觉得心痛，觉得脑子很乱，不想再听他说话，可是现在应杰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应杰说过：“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从你身边消失掉。”
于是丁一开又出现了。
应杰看着他，不敢走向他，就像他当年在公园里看着一只弓起后背的野猫，不敢上前抚摸一样。
“我答应过你，”丁一开说，“我不会消失。但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我想回家。”
应杰过了好一会，才点头道：“让司机送你。”
丁一开猜想他大概是想问自己：家在哪里？
对啊，自己有家吗？老头子可是已经带女人回去过他家里了，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去xx广场吧，”丁一开上车后对司机说道，“辛苦您了。”
“那里现在能吃的店已经都关门了。”司机好心提醒道。
丁一开说：“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您把我放在那里就回去吧。”
应杰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走。
丁一开这次坐在了前座副驾驶位，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应杰正在低头编辑消息。
他在给自己发私信：宝宝，你还没有甩了我吧？
丁一开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甚至想立刻回头去和应杰道歉，说他不应该那么激动、那么绝情，可是最终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平静地下了车。
从确定上次爆料的照片真是应杰让人做的之后，他就完全心不在焉了——他觉得自己输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彻底失去了安全感。
“好想消失啊……”
他小声磨叨着，没有吃一点东西，回到了游戏厅的小宿舍里，蜷成一团，在凌乱的被窝里睡下了。
临醒来时，他做了不止一个梦，每一个梦里都有应杰。
最温柔的那个人说：“小开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要体谅他。”
而最绝情的那个人说：“我要保护你，要你安全，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哪怕你不爱我了，你恨我，也无所谓。”
丁一开惊醒过来，耳边全是宿舍外打电动的音乐声，整个人神智不清地接了一个电话。
是官卉卉，她问：“磊哥，起了吗？给你说个好消息，我已经帮你把戴叔跟小小都搞定了，石姨的口风也松动了，怎么样，是不是进步神速？这样下去，我估计下个星期你就能带你男朋友回家见丈母娘了。”
丁一开鼻子一酸，一时说不出话。
官卉卉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夸奖，觉得有些不对，又问：“磊哥？你在听吗？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丁一开轻笑了一声，但鼻音很重。他不想让官卉卉听出自己现在的脆弱，所以还是不想开口。
但官卉卉已经有些猜到了，故意逗他道：“磊哥，你要是被绑架了，或者被你男朋友羞耻play了，你就眨眨眼睛。”
丁一开笑了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刚认识这个女孩子时发生的事，就在他救下应杰不久后的几天。
那时的官卉卉还是个面无表情灰头土脸的小女孩，现在已经会逗他笑了。
谁说我的工作是破工作了？丁一开想，应杰，你看看，如果我不做这一行，谁来替他们找回自己的笑容？谁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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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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