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作者:机智伟大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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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怨啼



      第三十回:东风怨啼
      南燕时掠,满树雀喧,一墀苍藓隐秘地藏在山间的石阶旁边。江衍带着平乐慢悠悠地下山,却不知晓城中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清风阁里,林梓戚面容凝重地看着传来的消息,心下却是叹道:终还是来了!他便立即起身,命下人从后院牵出自己的马来,一跃而上,道:
      “务必看好沈念!”
      底下的人应道,目送着自己的主子离去。
      城中今日热闹地很,街巷上的人蜂拥地站在两旁,衙役拼命地拦着,却也挡不住人群中的骚动。囚车滚滚而来,上面用枷锁绑着的,曾都是权倾一时的朝臣。
      南安候沈从深披头散发地站在上面,眼神空洞,了无生气;而后面的枢密使王易、参知政事林若傅也没了往日的威严。这是一场官官相扣的贪污案,以南安候为首,下方涉及了十余位官员。如今事发,为首者皆抄家问斩,女眷与十四岁以下的孩童流放边陲。一时间民愤不断,京城的百姓皆出门谩骂,还有些烂菜叶不断地扔向囚笼的人身上。
      林梓戚此时也站在人群之中,他一身粗布衣裳泯然在众人之间毫不起眼。但南安候还是望见了他。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南安候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林梓戚站在下方冲他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嘈杂的人群。
      沈从深忽然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今日的阳光依旧,只是,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太阳了。
      午时三刻来的那般快。他跪在下方,身旁是已然疯癫的王易。他听见身后的主斩官轻轻扔下了一块木牌,随即那刀便冲着自己的脖颈处飞速下降。
      他仅仅感受到一瞬的疼痛,随即便离开了人间。
      沈从深的头一路滚到了下方,人群处有一个身影大喊了一声,却没了踪迹。
      林梓戚死死捂着沈念的嘴将她带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才松开了手。
      沈念的眼中含着泪与恨意,待林梓戚放开她的一瞬间,伸手就甩了一掌给他。
      “你?”林梓戚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何时解了软骨散,竟恢复了力气,还一路跑下了山。
      沈念眼中的泪就是不肯落下来:“昨日我趁你睡熟了,从你的衣袖中找的解药。然后躲过众人,牵了一匹马下了山。”
      “其实你根本不是山寇,你也不叫林梓戚!是不是?”沈念的匕首刚刚就挂在腰间,此时匕首的尖端直直对着林梓戚。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沈念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刚刚亲眼看到自己父亲被斩首,自己却无能为力,而对面这个人,又陌生的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声音中带着嘶吼,喊尽了委屈与不甘。
      林梓戚缓缓按下她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道:“我不是林梓戚,我是林谌,我是你林哥哥啊!”林谌慢慢向着沈念走去,双手想去抓住她,却又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你是平阳王,林谌?”沈念看着面前的人,充满了不敢相信。
      “我是,”林谌看到沈念有一点相信了,眼神更加坚定了几分,“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一起玩了,我还常常让你骑在我的肩头摘杏花?你还记得吗?我们还定了娃娃亲,父亲说待你及笄便可让我迎娶你。”
      “后来你们家搬走了,我便再没见到过你。但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纸鸢我还为你留着,就在清风阁里。”林谌见到沈念情绪平复了一点,手中的匕首也放了下来,他便慢慢走近,将沈念搂在了怀里。
      “怎么是你。”沈念此时哭累了,声音也轻了很多,像是在林谌耳边呢喃,带着些惊讶与呆滞。
      “是我,是你父亲传信与我,想要保你性命。便与我设计了这一场绑架,让你在世人眼中已经被贼寇掳走,便可保你性命。只不过以后你再也不是沈念了,你只是平阳王的妻。”林谌紧紧搂着怀中的人,而沈念的眼角,此时终于落下了那滴泪水。
      “怪不得,这么久,父亲都不来救我。怪不得......”沈念忽然一声就哭了出来,那是压垮濒临崩溃的人最后一根稻草。
      林谌紧紧拥着她,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可沈念现下一点也听不进去,只是嘶喊着,努力想挣脱林谌的桎梏。
      林谌无奈,只好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迷魂香,将失去意识的沈念大横抱起,离开了城中。
      那边平乐和江衍刚刚回到清风阁,却发现林梓戚不在阁中。下人们都紧张地跪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平乐问了好几个人都缄口不言,只好大喊一声:
      “零雨!”
      零雨便忙从房檐处飞身下来,道:“小姐,您回来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平乐指着地上乌压压跪成一片的人,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刚刚有一个姑娘骑马跑出去了,他们没拦住,便成了这个样子。”零雨刚从后院练剑回来,错过了这一场盛事。
      索性笙调是个爱看热闹的,此时她和玄风从后院赶来,伏在平乐耳边跟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平乐听完倒吸一口气:“这么刺激,林梓戚还会金屋藏娇呢?”
      江衍赶忙拦住平乐,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们还是等林梓戚回来吧。”
      平乐被江衍牵着往后院走,笙调三人见状也赶忙跟上自家主子。
      林谌没多久便抱着昏迷的沈念回来了,一进门看到下人乌压压跪了一地,心中有火,却一言不发径直走回了后院。
      跪着的人吓得瑟瑟发抖,看着主子不说话更加害怕了。但谁也不敢起来,只好换了方向接着跪着。
      平乐听着声音就跑出来了,看到林梓戚怀中的那个姑娘,探索地看了江衍一眼。
      江衍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一有什么热闹你就跑的最快!”
      平乐撇撇嘴,不以为意地站在了自己门前。
      后院种着一棵海棠树,此时繁花未落尽,枝头上还留着几朵残花。林梓戚沉着眉头出来,终于满足了平乐的好奇心。
      听罢他的故事,平乐也有些感动。倾两府之力,保一人平安。而林谌更是为了沈念设计了这么一出戏,只为让她忘记,却还是没能阻止她知晓一切。
      “林某恳求郡主,能帮忙劝劝内子。”林谌向平乐抱拳请求道,平乐看了江衍一眼,发现他也悄悄点了一下头,便应下,起身走向了沈念的房间。
      江衍与林谌坐于正堂:
      “下一步你预备如何?”
      林谌叹了一下:“待念儿好些了,我便带她回平阳王府。以后她便是平阳王妃梁氏。”
      “下人们除了我的心腹,无人知晓念儿的身份。她以后虽不再是沈念了,但她会安稳一生的。”林谌看着窗外的海棠树,现在早已不是它的季节了。
      那边平乐见沈念醒来,赶忙扶她起来。此时沈念的情绪已然平复很多了,只是眼睛里的光黯黯的,整个人也没什么生气。
      平乐知晓,人刚经历过大喜大悲,多是这般眼神。心中也是怜悯,端来一旁的热茶来递给她。
      沈念看都没看平乐一眼,呆呆地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平乐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我刚知晓了你的事情,明白你一时还接受不了。”
      不料沈念听完这句话,眼中一下子又有了泪花。
      平乐这下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安慰人了,她赶忙上前来,坐在床边,张开怀抱道:“我也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知晓这种痛苦。你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想说什么我也愿意听。”
      沈念一抬头,对上平乐眼中的真诚,忽然像是有了一个宣泄口,顺着平乐的手臂,抱住了她。
      有时人的情绪点并不在痛苦到来的那一刻,她直面父亲的死亡时没有哭,却在得到安慰的那一刻哭了出声。大抵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名曰委屈的孩子,没有人关心你的悲喜时,甚至连情绪都不敢有。
      而此时林谌就立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一言不发。
      夜里平乐因为沈念的事情有些失眠,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能成功入睡,只好披上外衣,起身出了房间。
      夜里露水悄然落在芍药花的枝头,后院一株槐树此时已落下了些许琼瑶,带着淡淡的槐香,萦绕在女子的发间,久久不散。
      “还没睡?”平乐缓缓走向槐树下立着的那个人,轻声问道。
      沈念回头,见是平乐,便也拢了下身上的外衣:“睡不着,想出来走走。郡主怎也未睡?”
      平乐轻指一下沈念道:“和你一样的理由。”说着便顺势坐在了树下的石桌前。
      “可愿听我讲讲我家的事?”沈念压抑许久,也想找人说说话。
      “愿闻其详。”她伸手示意沈念也坐下。
      月光静静洒在人间各处,带着有心人的不安,长情人的惦念。沈念讲了许久,平乐也沉默着听了许久。
      “说来我母亲与郡主倒也算有些渊源。她原是陈贵妃的贴身侍女,因那年春日宴陪贵妃赴宴,遇见了我的父亲。不想一见就误了终身。”沈念说起母亲时眼中有无限的温柔,想来母亲对她的影响极大。
      “那时我父亲只是南安侯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子,生母早逝,他被养在嫡母名下,从小便不受重视。陈贵妃收了我母亲为义妹,成全了她和我的父亲。却不想我父亲的三个哥哥皆早逝,这南安候的爵位竟然有朝一日落在了他的身上。祖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早早走了。这南安候一脉,便日渐式微。”
      “我不知父亲在朝堂上的事情,若他真的犯了错,那我也认了。可我母亲和哥哥有什么错?为什么我沈家要满门为此付出代价?我听说哥哥早就在狱中自尽了,而我母亲现下怕是正在流放的路上。我没有家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沈念了!”沈念摇摇头,手紧紧攥着裙摆,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平乐拍拍她的肩头,想给她些安慰。
      而后院的月亮门处,此时林谌正躲在一架蔷薇后,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待送沈念回了房间,平乐发觉自己真是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地想着沈念的话,总觉得沈念的母亲或许会知晓当年自己母亲死因的真相。只是如今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平乐怕忽然问这件事她也没有心情回答。
      辗转了一会儿,平乐决定秉承着自己不睡起来嗨的心,敲响了与江衍之间隔的那堵墙。
      “睡了没?睡了先醒醒!”
      江衍耳力很好,听见平乐的声音迅速便翻身起来了。
      一边穿外衣,他还一边有些犯迷糊。而清风阁今夜注定无人入睡了。

      画外音:
      江衍:果然还是当个单身狗最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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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是穿越,但其实是重生。最细腻的笔触,以为写爱情,实则是完成前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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