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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薇薇说要从长计议,段萧柏等了几日,发现她每天只是吃吃喝喝睡睡觉,日子倒是长了,可惜一直没有“议”。
段萧柏心里有些着急,毕竟武来喜还在程琰手里,还有武来喜手里的一众戏班子,那么多的人凭空消失,他作为大贞国的朝廷命官,享受着百姓的俸禄,不能不管这些事情。
于是在一个午后,他从宫里回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冯薇薇的住处。
郑强在前院给刷马背,看到段大爷迈着步子往冯薇薇房间的住处走,脸上浮现暧昧的笑,他想自家大爷可真有意思,以前没见过和姑娘亲近,他偷偷猜过是不是大爷那方面有问题,没想到自从冯姑娘一来,大爷下午从宫里回来,也不说往外溜达溜达了,没事就往冯姑娘的房间跑。
就是这冯姑娘长相有些不行,大爷长的挺好看,每天挺直腰板看着多精神,这冯姑娘每天不拿正眼看人,偶尔看人还是翻着白眼看,大爷怎么就喜欢这样的姑娘?郑强一边擦马身子,一边浮想联翩。
段宅大门处传来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声,郑强往过去,就看见一片火红映入眼帘,他急忙扭过头,逼迫自己不去看媚儿姑娘肩膀处一片雪白的皮肤。
媚儿手里拿着糖人,逗段萧松:“你看他长的多像你,像不像像不像?”边说边举着糖人往段萧松眼皮子下凑。
段萧松不耐烦的伸手把她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像什么像?不像!”
媚儿笑嘻嘻的:“怎么不像?我觉得很像,你看这神态,板着脸,多像你啊。”
段萧松反驳:“我是板着脸吗?”
“是!”媚儿看着他,继续笑:“你一见我就板着脸。”
“你好好的穿着衣服,别一天老气我,我就不对你板着脸。”
“我穿的衣服怎么了?”媚儿理直气壮:“是你看不惯,那你自己改呗,凭什么要求我改?”
“照你的意思,凶恶之人也就是行凶作恶而已,那别人看不惯,就是别人自身的问题了?”
“这两者不是一个事情,段萧松,你别给我胡搅蛮缠!”
郑强听得笑出声来,这段日子段宅比往日热闹多了,自从这位媚儿姑娘一来,可以说整个段府都活过来了,她长的好看说话也好听,性子更是活泼惹人爱,既不局着自己,也不会仗着段家兄弟两个仁爱就蛮横无礼,府上的仆妇很喜欢她,而她也够大方,经常会给下人一些小东西。
段萧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媚儿说:“我胡搅蛮缠?你是说我一个大男人胡搅蛮缠?”他气的不知道怎么办,突然之间就觉得委屈:“我一大早剑都没练就陪你去逛街,一路上又是给你花钱又是给你提东西,折腾到现在才回来,你说我胡搅蛮缠?你这个妖女到底有没有心啊!”
媚儿转着手里的糖人:“我又没有逼迫你,是你自愿的啊,我本来要自己逛,是你非要跟着,我本来要自己付钱,是你说什么男人和女人出来没有让女人付钱的道理,什么都是你自己愿意说愿意做的,现在反过头来怪我。”
段萧松低头看她:“好,就算这一切是我贱,自己愿意的,那你不能好好穿衣服吗?你知不知道街上其他男人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子!你就那么喜欢被别人那样看?”
媚儿张嘴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了舔糖人的脑袋,声音黏黏糊糊:“我管他们怎么看?为了他们怎么看改变我自己?我才不干呢!”
段萧松看着她舌头一下又一下的舔着糖人,脑袋一轰,热血涌上心头,很想对着媚儿做些什么,比如把她手里的糖人扔掉,比如其他...他大手一挥,剑从峭中出来,直接搭上媚儿白皙修长的脖子:“你给我滚!”
媚儿一甩袖子:“莫名其妙!”扭头就走。
段萧松保持着举剑的方式,郑强悄悄凑上来:“二爷,你没事吧?”
段萧松放下剑,摇了摇头,郑强牙一咬,便道:“二爷,讨姑娘欢心不是你这种讨法!”
段萧松立马道:“我没讨她欢心!”
没有你干嘛一大早就跟着人家姑娘出去?郑强心里腹诽,面上继续道:“想要姑娘开心就要顺着她,比如刚才,你就不应该和她吵架。”
段萧松道:“你也听见她说的话了,你觉得那是人话吗?哦,对!她根本就不是人!”
郑强笑了:“二爷,想要姑娘开心第二点就是不要随意骂姑娘,你老说人家不是人,你觉得人家会开心吗?”
段萧松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和郑强没有共同话题,说不到一起,现在他有点想念程晋那只老鼠了,起码程晋还会给他讲讲媚儿的往事。
抬手放好剑,他唉声叹气了几句,问道:“我哥呢?”
“大爷去冯姑娘房间了。”
段萧松嘀咕:“我哥怎么老去找雪娘娘?”
郑强约莫着“雪娘娘”应该是指冯薇薇,便说:“大爷和冯姑娘谈的来,自然找的时候就多了,二爷也要多学学大爷。”
“怎么才算谈的来?”
郑强想了想:“应该就是有话题聊吧。”
段萧松看着郑强,生出一点兴趣:“你和小春儿一般聊什么?”
“聊她主顾家的事情。”
“不聊咱们段府的事情?”段萧松斜眼看他。
郑强不好意思的一笑:“偶尔,偶尔也说点,不过说的不多。”
“郑强,咱俩找个地方出去喝酒去,你顺便把你讨姑娘欢心的招术给我说说。”
“得嘞!”郑强欢天喜地,他平日里别的不爱,唯有在谈情说爱上面向来好为人师,段家两个兄弟脾性好,他养不成那种见了主子唯唯诺诺的性子,此刻毛巾一甩,马背也顾不上刷了,拉着段萧松就出门找个清静地方好好指点一番。
在他看来,段二爷在情事上真不如段大爷,看看人家段大爷,都已经能往姑娘房间里钻了,而二爷呢?动不动就和姑娘吵架,这何年何时才能拉到姑娘的手?
他爹一心要他做账房先生,可是段二爷若不开枝散叶,光凭着段大爷一人之力,这段府什么时候才能人丁兴旺起来?人不多,何必算账?就那么几个人,光用脑子就能划算开了。
作为未来段府的预备账房先生,郑强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极其重大。
段萧柏坐着厅堂的椅子上,看着对面吃甜枣的冯薇薇:“过段日子就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宁县枣子很有名,到时候带你去吃。”
冯薇薇把核吐在一旁的小碟子里,说:“宁县是在开阳县附近吗?”
段萧柏颔首:“不远,两处中间夹了一处小村庄。”
冯薇薇歪头想了想:“薛将军去了多久?”
“大约一个月有余,”段萧柏紧缩眉头:“开阳县那边最近是越发不可安分,集结了许多壮士在渝阴河一处挖沟渠,明面上说是为了防止天热干旱,提前蓄水,实际上打着什么主意,怕是不用说也明白。”
“皇上怎么看?”
“皇上现在偏向于战了,只不过薛将军迟迟未归,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朝廷中除了薛将军,再无其他人?”
“有倒是有,只不过...。”
“只不过皇上还没有下定真正‘战’的决心!”冯薇薇截住他的话,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活动手脚:“你们朝廷上的事情我不多说,不过来喜戏班子的事情,你可有兴趣?”
段萧柏看着她笑:“看样子你有眉目了。”
冯薇薇摆摆手:“你别抱太大希望,我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对于以前的事情我大多数是记不起来的。”
段萧柏微微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所以那天程晋摆了我一道后,我有点生气,这段日子仔仔细细回想了下,想起来一件事情。”
段萧柏听到此处,嘴角弯起,脸上浮出一个笑容,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带了近乎亲近宠溺的意思。
冯薇薇也没有觉得不对劲,她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段萧柏:“在前朝之前,并非是五晋时代,魏隋统一整个国家的之前,曾经经历过很长时间的战乱,我忘记朝代具体是怎么排下来的,只记得那个时候全国各地都有战争,常常是今天他还做着皇帝,到了明天脑袋就挂在城墙上了,我嫌弃到处都是血腥气,弄得我不舒服,所以那段时间我是躲在深山里过日子的。”
段萧柏道:“你这种说法,古书上也曾这样记载过,可惜年代久远,不可考察,所以历代史官只肯按照能考察到的朝代依次记录下来,而那些不可考察的,便作为野史,只在民间口口相传,朝廷的态度是有所保留的。”
冯薇薇点点头:“我在山里生活许久,隐约感知到外面世界战乱渐渐少了许多,便出山来到城镇,那个时候魏隋军队已经统一了大部分郡县,只是还未正式称帝。我出山后到的第一个山村便是如今柳州一带的地方,在此处停留了数日,那里的乡亲淳朴,消息闭塞,但好在物资丰富,我本来是打算要在此处长待,不过并未如愿。”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段萧柏向前侧身。
“是的,”冯薇薇活动了一会儿,坐会原位,她手里把玩着一颗枣子,神色平静:“有一日我醒来,发现外面天未亮,整个村子非常寂静。”
“夜里正是人们熟睡的时辰,寂静很正常。”
冯薇薇眯了眯眼睛:“可是不正常的是,那个时辰并非黑夜,而应该是白昼。”她用指甲扣着枣子皮:“我作息向来正常,尽管在深山里生活许久,但是一直保持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偶尔会睡懒觉,但是超不过午时,山村里生活悠闲,我不可能突然一夜之间就改变了作息,当然,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和你一样,也是怀疑自己是半夜突醒,于是我便在房里等待了许久,大概有三天吧,我也不记得具体时间了,总之,外面的天一直是黑的。”
“后来呢?”段萧柏听的入迷,继续发问。
“后来我懒得再等了,便出了屋子,绕着村子里的人家转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当时觉得非常古怪,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知道它古怪,可懒得去想它为何古怪,于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个山村。”
说道此处,她把扣得破破烂烂的枣子扔回盘子里,背靠在椅子上,对着段萧柏道:“我离开那个山村,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那个山村呢?”段萧柏看着那颗饱受摧残的枣子。
“不知道,若不是程晋这个事情,此事大概我这一生也不会想起来。”她自嘲一笑:“我本来就是个古怪存在,哪里还能管的上其他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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