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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李掌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里。
房门紧闭,天光从纸窗户里透进来。他一眼就发现了刚刚那两名劫持他的壮汉……还有面前端坐的蒙面黑衣男子。
李掌柜一个哆嗦,立刻跪正了身体,苦着脸讨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打了个手势。刀疤汉子立刻上前打住李掌柜,粗声道:“你莫慌,我家主人只是想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
李掌柜一个瑟缩止了声音,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好汉此话当真?”
“诓你作甚!”刀疤汉子似乎耐心不太好。
“那好汉请问。”李掌柜想早问早抽身。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才从虎口出,又入财狼口。
“起来回话吧。”黑衣男子开口道,“你可是在薛凡手下做事?”
“回好汉的话,小人才被薛家打发了出来,不再在薛凡手下做事。”李掌柜站起身,老老实实道。
“这是何意?”黑衣男子不解。
“这事说来话长……”李掌柜小心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发现他眼神里并没有什么不耐,立刻长话短说讲明了若兰汀胭脂事件的始末。
“原来如此。”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在薛家做事多久了?”
“小的在薛家干了快十年了。”李掌柜有些不瓮,虽说自己并没有签卖身契,但十年里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料到薛凡竟然一朝就用五两银子打发了自己。
“这薛凡也是个狠角色。”黑衣人默了片刻,凉凉地开口。
“那可不!”李掌柜立马附和道。
“哦?”黑衣人语气波澜不惊,“说来听听。”
“这……”李掌柜面带难色,“小的虽然已经被前东家赶了出来,但还是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倒是个懂规矩的人。”黑衣人略微点点头。
“呵呵。”李掌柜干笑。
下一秒,黑衣人眼神一沉,话锋一转,语气冰冷,“既然如此,想来你也参与了薛宅与京都户部勾结,将押送给前方军营的粮草换成陈糠烂谷之事。”
“……这这这这……”李掌柜一听就懵了,刷的一下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呆滞道,“换……换粮草?”
黑衣男子不语,只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这话可从何说起啊!”李掌柜回过神来,脸色由白变红,急忙辩解,“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好汉明鉴!就算您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干那抄家灭族的勾当啊!”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参与?”黑衣男子反问道。
“小人只是清河县一名小小小小的水粉铺子掌柜。”李掌柜掐了小拇指一丢丢示意黑衣男子看,沮丧道,“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怎会挂了脑袋去做那事?”
“那你刚才为何不解释清楚把自己摘出去?”黑衣男子跟他绕圈圈。
“小人也只是私下听别人说的,不知真正内情啊!”李掌柜很想哭。
“但事发之前你仍在薛宅做事,这事你脱不了干系。”黑衣男子淡漠道。
“……”李掌柜几欲昏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还能保你一家老小一命。”黑衣男子循循善诱。
“……是。”李掌柜觉得回老家后一定要先跳个火盆去去身上的晦气。
……
黑衣男子离开了。
刀疤汉子将李掌柜送出城门,抱拳道:“贵人慢走。”
李掌柜扶了扶肩上的包袱,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好汉请回吧。”说罢,便上了马车。
马车掉头离去,刀疤汉子回到住处,没坐一会儿,进来一名灰色常服的汉子,正是之前一起押了李掌柜的汉子。
“常青,少将军怎么说。”刀疤汉子皱着眉头问道。
“少将军命我们两人携了手书即刻回云州告予谢将军。”常青答道。
“这怎么行!”刀疤汉子一听就来火了,“你我必须有一人留下保护少将军。”
“秦山,少将军身边还有谢副将。”常青安抚道,“我们就听少将军的吧。”
“谢元那崽子,我可不信他。”秦山粗声粗气道,“你口齿伶俐,你回去报给谢将军,我留下。”
“这次我们不住进顾家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你留下住哪儿?”常青拍拍秦山的肩膀,“而且少将军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不管。反正我要留下来帮忙。”秦山皱着眉头说。
“那好吧。”常青笑道,“我回去,你留下。”
“好哥们就是懂我。”秦山开怀道,“一大早还没吃东西呢!走!外面有个汤面铺子不错。”说罢,就要推门往外走。
“兵法能背了吗?”常青又在后面幽幽加了一句,“少将军走之前说今日会来考考你背得如何。”
“……”秦山脚步一顿,挠挠脑袋,回头道,“要不我们路上搭个伙?”
清河县。
顾宅后院。
顾陶白偷偷从高墙上一跃而下,抖抖衣袖,就哼着小调往书房方向走去。
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一家老爹正坐在位置上翻看着什么。
“父亲也在?”顾陶白跟顾老爷打招呼,“我正要来温书呢。”
“嗯。”顾老爷从书里抬起头,看着精神不错的小儿子,问道,“早上没见着你们仨,是出去溜达了吧?”
“嗯呢。”顾陶白摸摸鼻子,笑道,“出去给大哥他们介绍了一个朋友。”
“别光往外边跑,多陪陪你娘。”顾老爷站起身,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的。”顾陶白点头。
“用过早饭了没?都过了巳时了。”顾老爷又问。
顾陶白觉得今日的老爹有点唠叨,奇怪道:“父亲,您和娘吵架了?”
顾老爷一愣,“没有啊。”
“那父亲今日为何不考儿子读书,却问孩儿用没用早饭?”
“……”顾老爷一噎,心道我就日常关心一下你还上天了,立马板了脸,“那行,我现在就来考考你。”
“……”
《荀子王制篇》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
杏花村。
春耕农事正忙。
男人们带着农具牵着黄牛翻土犁田,各家媳妇在旁边播种插秧,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平日里最淘气的小子,也帮着端茶递水送饭除草捡石头。因为他们也知道,要是在最重要的耕耘时节偷懒,到了秋收是会饿肚子的。
苏果又去田里送了一次吃食,正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着事情。
田里还有半日就完工了,她想着等收工以后就试着在路边摆个卖热食的小摊。这两天她也发现了,农事太忙,有些村民根本来不及回家吃饭。一是来回路上会花费时间,二是干完活太累不想动,通常都是啃啃随身携带的大饼,又干又石更。
她得抓住这个商机。
但是,她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还得请两个帮手才行。而且她还得跟程斐说一声……
至于顾陶白说的合伙做糕点的生意,还是待春耕过去以后再说。
春耕过去以后……
就是阿瑜的生日,也是顾陶白的生日……
苏果越想越觉得头大,心道怎么所有的事都堆到一个时间段了。
算了,吃食铺子以后再说吧。
苏果甩甩脑袋,专心走路。
“果丫头!果丫头!”
苏果脚步一停,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看,正是隔壁季嫂子。
季嫂子气喘吁吁地追上她,“你这丫头,走路忒专心了。”
“不好意思啊季嫂子,我没听见。”苏果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歉意道。
“没事没事。”季嫂子摆摆手,“我老远就觉得前面的身影像你,这才追上来的。”
“嫂子可是有事?”苏果疑惑道。
“当然。”季嫂子笑道,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晓得不?你那花样镇上有人看上了,要花二十个铜板买哩!”
苏果一惊,瞪大了眼睛,“真的?”
“嫂子何时唬过你?”季嫂子胸脯一挺,滔滔不绝道,“你是不知道,昨日我和桂花他娘还有其他媳妇一起去镇上买东西,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夫人突然问我鞋上纳的花样出自哪里……”
突地一拍大腿,惊道,“哎呀,你看我,差点忘了正事!这个我改日再跟你细说。”
苏果笑而不语,耐心地等着季嫂子说完。
“果丫头,是这样。”季嫂子笑道,“你那花样画法精巧,那夫人想买十张,每张二十个铜板。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画?”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苏果点头,又问,“不知那夫人是想要十张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自然是不一样的哟!”季嫂子拍了拍苏果的手,“还有一件事,桂花他娘也想在你这买几张花样,二十个铜板出不起,让我帮忙问问你能不能画些简单的。”
“当然可以。”苏果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季嫂子!我正愁没活干呢!”
“傻丫头,谢我作甚?”季嫂子感慨道,“这是你的本事。季嫂子是沾了你的光。”
“季嫂子可别这么说。”苏果认真道。
“行行行,不说了。”季嫂子摸了摸苏果的脑袋,“快回家吃晌吧,这些个时辰,该饿了。”
“好。”
“可别忘了我告诉你的事儿。”季嫂子叮嘱道。
“记得牢着呢!”苏果小鸡啄米般点头。
两人告别。
苏果看看天色,拍拍收也收不住笑容的脸颊,快步往回赶。
程斐换回了干净利索的男装,坐在院里看书。旁边是眯着眼睛打着瞌睡的苏小软。
苏果一进门就看见安静的男子正拿着书冲她笑。
“你回来了?”程斐收了书,站起身,看着少女眉梢间的喜意,顺口问道,“有好事?”
“对呀!大好事!”苏果喜滋滋地说。
“说来听听。”程斐轻笑。
“先吃饭。”苏果乐道,“饿了。我去厨房炒两个菜。”
“好吧。”程斐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午饭简单又美味。三菜一汤,程斐吃得很满意。
用了饭,两人继续饭前的话题。
“原来你还会画画。”程斐微微有些惊讶。他只知道她会识字写字的,顾瑜青之前给她说过。
“就简单会描那么一两笔。”苏果谦虚道。
“画好了也给我看看。”程斐又道。
“好啊,到时候你给我指点指点。”
“不敢不敢。”
“今天下午田里就忙完了,明天我要小小庆祝一下。”苏果狡黠地笑道。
“嗯?”
“你吃过鸡米芽菜吗?”苏果不答反问。
“那是何物?”程斐不解。这四个字若都分开,他还是知晓的。
“特别好吃的一道菜。”苏果笑道。
夕阳西下。
忙碌了一天的农人陆续收工回家。
苏果看着余晖里齐齐整整的菜畦,内心一片感慨。
“李大哥,这是你们这三天的工钱。”苏果将两串铜钱分别递给李家两兄弟,“每人每天十五个铜板,两串一共九十个铜板。你们数数。”
李大牛笑呵呵地接过铜板,“谢谢东家。”
“不客气。”苏果摆摆手,“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李二牛将铜板收进怀里,爽朗道:“东家,以后如果有什么活计,可记得还喊上我们。”
“是呢。”李大牛看了一眼二弟,笑道,“咱们哥俩别的没有,力气却是用不完。”
“好嘞,我记住了。”苏果点点头,“以后有活一定喊你们。”
三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就互相道别归家了。
晚上,苏果烧了热水,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梳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计划,就安然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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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吃盐酥鸡!
顾陶白:坏东西,偷偷吃我没吃过的菜。
程斐:要不给你寄点?
顾陶白:你给我快点回县城!
程斐:我才来两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