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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骤雨
二零零四年九月十四日，星期天，天气阴转大到暴雨。
早上醒来以后，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趴在床上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昨天晚上真不该吃那么杂的零食，还吃得那么多，闹肚子可就不好玩了。唉哟，不行，受不了啦！去公共卫生间不大好吧？可是别的地方太远了，唉哟，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我扯了把卫生纸，痛苦的小跑着到了卫生间里，正在寻找安全的位置，一股恶心从喉咙底部涌了上来……
吐了一滩之后，全身上下已经耗尽所有能量，趴在水龙头那接点水漱完口，我跌跌撞撞的回到寝室，一头栽进床里。趴了一会儿，感觉腹疼并未缓解，全身却开始出冷汗，我拉来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不晓得又睡了多大会儿，朦胧中听见有人叫我，我眯着眼睛看清是鲜于方丹，有气无力的说：“干嘛……呀？”
“忘记今天有比赛吗？我还以为你是个记忆力超群的人！”鲜于方丹不无讽刺的说。“下次，我宁可叫个不会踢的，也不会劳驾您啦！快点起床！”
说我小气不像男人，你自己的记恨心却那么强！我不想和他说太多话，小声说：“我今天不太舒服，可能去不了啦！”
“生气了？说你两句就和我闹情绪？别给我找什么理由推脱，是爷们就起来跟我走！”他的神情变得特别阴郁。“不要因为你个人的意气，耽误大家的事情。”
我暗地里长长叹口气，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心底非常不快，微喘着气说：“你先给我出去……”
鲜于方丹斜斜的瞅我一眼，鼻子里冒出声冷哼，转身走了。
我让自己慢慢坐起来，瞧了瞧周遭的情况，好象除了我，没人在寝室里。
这上脑门怎么像贫血似的晕个不止啊？我下床确定关紧门窗，找出球衣换上。走出寝室，鲜于方丹再看见我，可能是终于发现我脸色不好，淡淡的说：“小病也要给我撑着！”
我尾随着他行出宿舍大楼，外面天色愈来愈晦暗，仿佛将有大雨倾至。天上的乌云翻滚着，厚厚的压在城市顶端。
比赛开始后，我明显觉得气力不够用，跑了几步便大口大口喘息，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不论那皮球有多快，拼了死命也追不着。时不时还被对方球员撞个人仰马翻，轻轻的一挤，就能把我掀倒在地。
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回跤，每摔一次，身上的痛苦就增加一分。我真的很想不管这个乱七八糟的比赛而一走了之，可是，到最后还是咬咬牙，坚持着，就算是倒下去了，也绝对不能让小人给看扁咯！
我们得到球以后，整体前压进攻，我为了保存体力就没有参与，而是一个人拖在最后。很快，球被对方大力破坏，凌空飞到我们半场。所有的人都在朝我这里狂奔。我仰头瞧见皮球黑乎乎的影子，随着它的轨迹追逐。皮球落地，我正想伸脚趟一下的时候，耳际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与此同时，一个强壮的身影如旋风一般刮过我的旁边，敏捷的将球抢走。我急了，跑了几步根本追不上，伸手拉他衣角又被灵活的躲过，气急之下，背后猛铲。那个身影仿佛已经知道我的心思，球路突然变线，使我铲了个空，自己扬长而去。
那个身影直接面对守门员，一脚劲射，皮球应声落网。
周围传来懊恼的叹息，也传来了高声的欢呼。
大腿上一阵剧痛，我翻起来察看，铲球的时候不小心给磨破了，划出两道血痕。我艰难的立起来，拍了拍受伤的腿部，让自己舒服些，正准备一拐一拐走回自己该站的位置时，背后一股大力猛然间把我掀出了三米远距离。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倾倒的身形，愤忿地扭过头来，却见鲜于方丹用他那惯用的鄙夷语气说：“你是女人吗？要死不活的就给我下去！”说完，头也不回的朝自己位置走了。
我望着他趾高气昂的样子，有委屈也说不出来，心里那个恨啊，恨不能追上给他一顿暴打。刹那间，眼眶红了起来。不行，坚决不能哭，不能哭。
球场上这时候吹起了风，四周的景象越来越昏暗。大雨快来了吧。
接下来，我按了按隐隐作疼的小腹，忘记自身所有的痛苦，将全部精力放在了踢球上面。经过来回的争抢，我方球员犯规，对方发任意球。
人墙排好以后，我负责盯防另一边的对手。
皮球放落地面，被人朝地上按了按。
发球的人眼神直直的盯着球门，慢慢后退。
深呼吸两下。
启动，奔跑。
发力，踢球。
皮球呼啸着飞过人墙上端，落入我盯防的区域。受我照顾的对方球员，连忙寻找皮球的极佳落点，伸脚出去。
我用余光看见我们的守门员因为视线被遮挡，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绝对不能让他踢进去！
我飞身一跃，用了一个标准的守门员动作，将身体横在了皮球前面。
与此同时，对方球员未等皮球落地，凌空大力抽射。
嘭一声，皮球被夹在他的脚与我的小腹之间。
就是这个时候，世界上所有的声音消失了，所有的颜色淡释了，最后化为漆黑，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样好象挺舒服的，疼痛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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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方丹大步跑至蒋啸天的身边，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只见他蜷缩在地上，紧闭双眼，两手捂住小腹，不停的颤抖着。
“血，他流血了！”有人惊呼。
鲜于方丹扳开蒋啸天大腿，看见殷红而骇人的血迹划过他那白皙的皮肤，浸染到球裤上。他把蒋啸天扶起，在旁人的帮助下背起来，急忙向学校外面跑去。
背上的人仍然在颤抖着，时不时还一阵抽搐，嘴里发出难受的呻吟。
鲜于方丹侧首瞧了一眼耷拉在自己肩头的面孔，脚下用劲，跑得更快了。
轰隆~~~~~~！！一声炸雷响彻寰宇，余音未绝的时候豆大的雨珠扑簌簌的打落下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着。
鲜于方丹和蒋啸天的全身都被这一突如奇来的大雨淋得透湿。雨珠打在他们脸上，生生的疼。方丹喘口气，努力睁着被大雨迷蒙住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前方的医院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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