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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郝玉珍从自己皮包里拿出一支崭新的打火机帮他点燃,小声的说:“你那支打火机的汽油用完了,这是我给你新买的一支。”她把打火机递到他手里,但他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肯接,她只得无趣的把它放在茶几上。
王光明抽了一口烟,向天吐了一口烟圈,身体靠在沙发里,眼睛微闭陷入了痛苦的深思中:工作上的事他早就安排妥当了,他之所以迟迟未归是想用忙碌的工作来冲淡自己大脑中不想记住的事情,可是“我是他母亲……”的声音却总在他的头脑里无数次的回荡,甩也甩不掉。他害怕面对郝玉珍:一方面怪她欺骗了自己,他竟有一个比女儿还大的儿子,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愤怒会对她拳打脚踢一顿;另一方面那样做势必会伤害两人的感情,毕竟他太爱她了,害怕从此失去她。平日遇事不乱的王副市长,此时却幼稚得想逃避,但却又逃不了阴影的笼罩。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听错了,她这么好的人,这样荒唐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呢?告诉自己到此结束不要再去想它了,但是大脑就是不听使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下午开会研究下岗工人的事情,自己竟不经意间走了神,甚至签文件时连自己的名字也写错了。
郝玉珍像只犯错的小羊羔依偎在他身旁愧疚万分的说:“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欺骗你,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好吗?”
他仍然面如冷霜的抽着闷烟,丝毫没有原谅她的征兆。
郝玉珍低下头来咬咬嘴唇说:“其实我结过一次婚,而且还有个儿子,他爸是个恶棍挨枪子死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你那些‘光荣史’了,你骗我不就是舍不得副市长夫人这个头衔吗?”王光明的五官扭成一团怒火,从嗓子眼里迸出了这个连他自己也不愿相信的理由。人在冲动生气的时候往往失去理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不要忘了,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打工仔。”她小声的争辩,生怕再惹怒了他。
王光明闭着眼睛回想过去,郝玉珍确实为自己付出了许多,当时自己从部队复员独自到这个城市打拼,又遭抢劫,身无分文流浪街头。她不嫌不弃真心实意的帮自己度过了难关。后来她支持自己报考自修并当了律师,入了党,然后走上领导岗位。在这个过程中,她给了自己多少信心和勇气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记得当初自己发誓会爱她一生一世的。可是今天从她口里说出那句话,让他觉得有污辱她的嫌疑。“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没有你,我还是今天的我,当今的社会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呢?”
“当时我母亲让我隐瞒此事是害怕它会影响我们的将来,现在看来真被她言中了,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郝玉珍转过脸去擦干不知几时溢出的眼泪故作坚强的说:“的确,没有我你还是今天的你。事已至此,我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好了。但你刚做完小手术正需要静养,让我照顾你到康复为止。”
郝玉珍盯着王光明的脸等待着他的同意。他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鱼缸,只是手猛颤了一下,烟头顺着他的裤管滚落下来,裤子被烫了一个小洞他也没有察觉。
“你不要把气憋在心里,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好了。”郝玉珍柔声的祈求道。
她见他仍不肯吱声,咬咬牙鼓足勇气说:“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妻子,那咱们离婚吧!”
听闻“离婚”这两个字,王光明的心猛抽了一下,过去他曾未想过这两个字,离婚对他们来说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难道现在真到了离婚的地步吗?凭心而论,他现在依然爱着她更何况那是婚前发生的事。
“离婚?你不是成心想给我这个副市长难堪吗?别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副市长后院起火肯定是因为某某桃色事件……”王光明没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是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真爱她的真相。
郝玉珍微蹙着眉考虑到离婚对他的负面影响,也就没敢再提,更何况她也舍不得离开他,可是王光明拒绝离婚的理由却让他好生心寒。
“请你以后不要再提那个罪犯的儿子,也不要再去见他,最好是和他断绝关系。”王光明猛的站起来郑重的警告道。他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重步,思索他的出现是否会对自己的声誉有负面影响。片刻之后,王光明放低声音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说的他是谁?”郝玉珍当然知道王光明所指的那个他是谁,但是又不敢回答,因为王光明刚才警告过不准再提那个罪犯的儿子。
“那个罪犯的儿子。”王光明暴跳如雷的喝道。
“汪——海——洋。”郝玉珍一字一字的吐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王光明把房门重重的关上。郝玉珍的全身猛颤了一下,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汪海洋住院期间,同学们都自发的轮流照顾他并帮他补课。田恬每次来都会给他讲一大堆笑话,给无聊的住院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他们的友谊也更近了一步。
让汪海洋惊喜的是苗老师也来了,不仅买了水果,而且还带了学校给他幕捐的2000元钱,补进了医院的催款单。他感动的说:“谢谢教师和同学的关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好好学习报答你们对我的关心。”
在汪海洋住院期间,郝玉珍一直没敢来探望他,而是从汪奶奶那里询问儿子的有关病情。当然汪海洋也不知道:他在昏迷的时候母亲曾给自己输过血。这也难怪,郝玉珍在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汪奶奶一定不要告诉他那件事,以免勾起他对伤心往事的回忆。
那两个小混混在出事的第两天就被抓获了,两人仍固执的咬定汪海洋也和他们是同道中人。
“你们警察是摆设吗?倪秋手脚早就不干净,为什么还让他在社会上瞎晃,害汪海洋受那么重的伤 !”苗兰心疼汪海洋情不自禁的留下热泪,与李多思重逢便是一顿牢骚和责备。
“上次他犯事后交由社区看管教育,我们也是禀着治病救人的方针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谁知他竟变本加利。”李多思一把揽她入怀,温柔的说:“兰兰,咱们不要因为其他人影响咱们之间的感情好吗?”
依偎在宽阔温暖的臂弯里苗兰的心情渐渐舒展开,她翘起小脑袋一本正经的说:“为什么不能为这些问题少年建一个培训基地或者是心里咨询中心或是……”
李多思摇摇头无奈的说:“‘少管所’倒是有现成的,问题严重的才会进去,可是几乎所有问题孩子的家长都强烈反对孩子进去改造,怕给以后的人生路留下污点。”
苗兰也茫然的跟着点头说:“家长的顾虑也并非毫无道理,问题严重的必须进‘少管所’接受改造。”
李多思俊面含笑:“对,夫人说的是。”
苗兰灵机一动侃侃而谈道:“问题较轻的孩子可以安排进一些商业培训基地代为改造,当然这些培训基地一定要得到相关部门的审批和考核,收费也应是平价!共同协作能达到双赢的局面。”
“你的想法很好,我一定向队里和局里汇报。”李多思牵着爱人的手情深意切的说“夫人真是母仪天下,在下三生有幸!”
出院时,很多同学都来接汪海洋,场面颇为感人,使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同学间的友谊。办出院手续时,医院居然退了他200元人民币。退钱当然是好事,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退回来的二张钞票都清清楚楚的写着“董电电”三个字。别人没留意,董电电本人却看得一清二楚,这不得不让她猜测:他——汪海洋极可能就是班上多年深藏不露的小偷。
几天里董电电跟踪他放学,发现他家确系一贫如洗,而且他还经常捡破烂。这就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汪海洋由贫变贪,由贪变偷。
要知道董电电有张什么事也装不下的乌鸦嘴,不几天的功夫就把她的猜测宣扬的沸沸扬扬。同学们顾及到汪海洋刚出院,不宜激动,所以便没在他面前提起。
早晨,推开窗一股寒流迎面袭来。阳台上花草的叶上也落了不少霜,有些早已垂下了娇弱的头,而只有那些仙人掌等常绿盆景仍抬起高昂的头。
“妈,早饭做好了吗?都快迟到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一边刷牙,一边催促着厨房里的母亲。
“好了,好了,倩倩,有你最爱吃的八宝粥,还有鸡蛋和牛奶。”郝玉珍满足的介绍今早的营养食谱。郝玉珍每天都早起给女儿煮八宝粥。女儿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百分百的满足。也许是因为她失去一个儿子,所以把双份的母爱都倾注于女儿。
“倩倩,你想不想要个哥哥?”郝玉珍试探的询问女儿。郝玉珍千百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提儿子了,可是趁王光明不在饭厅之际,她还是忍不住把积压了十几年的话说出来以宣示内心的郁闷。她当然明白即使女儿说想要个哥哥,她也不可能真的把海洋接回来,但可以在思想上满足她长久的愿望,这就足够了。如果他们两兄妹在一起肯定能相处得融洽。
天下的母亲总是喜欢把子女的快乐看成是自己的快乐,这是她们做母亲的幸福,也是种悲哀。
倩倩眨眨密长的睫毛不解的望着母亲说:“妈妈,您不会后悔生了我,而没有生男孩吧?”
“小丫头,脑袋里装着什么难七八糟的东西,难道妈妈不疼你吗?你老实说你想不想要个哥哥吗?……”房间的门嘎吱一声响,刚做过晨练的王光明已推门而入,头上还洒了一层薄霜。郝玉珍的话便嘎然而止。
倩倩亲呢的凑上前拉着父亲的胳膊撒娇似的说:“老爸,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也想要个儿子?”
“谁说的?”王光明边换拖鞋边随口问道。
“我妈说要给我找个哥哥!”
王光明的手猛颤了一下,手中的鞋子掉在地上,震得整个房子都蠢蠢欲倒。空气里到处迷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人喘不过气来。
郝玉珍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青的,让人难以捉摸。父母的反常举动让倩倩好生奇怪,只顾埋头吃饭,不敢再吭声。父亲弓着背待了好久,方才欠身站起来,然后一声不吭的坐在饭桌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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