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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狼烟（六）
她根本不是郭家的什么侍婢，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跟郭家有关的事情。吕布大概本来也没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并不多为难她，只是跟小平闲聊一阵便转身离开。
不过说是闲聊……竹喧暗暗擦着冷汗，也只有这对父女才能没事闲聊一下比如“关东诸侯起兵”或者“做刘协的皇后有什么好处”又或“刘协和传国玉玺究竟哪个号令强度比较高”之类的话题。
真是虎父无犬女。
吕布带着曹媛离开之后，竹喧在心里如此感叹。
“竹喧。”送走了父亲，小平又转回来，这次直接跑来扯竹喧袖子，满脸困惑表情，“你觉得我小娘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竹喧的心稍稍悬起半分——听之前小平说过的话，明显她的生母也就是吕布的原配夫人已经不在了，曹媛是明媒正娶进门的侧室，按理来讲被扶正的可能性最大，当然前提是吕布并不另娶正妻。看曹媛的表现，现在打的大概也是这个主意，但是反观小平的态度，虽然并不讨厌曹媛，可也没有愿意让她入主吕家的意思。
单亲家庭孩子对父亲或者母亲的另一半的态度永远是：我喜欢你，但是你不能侵犯我家。
看来就算是吕布的家里，也免不了要因为某些原因乌烟瘴气啊。
竹喧感叹着，小心翼翼开口：“她……很温柔漂亮。”
小平却一阵咬牙切齿，恨恨道：“温柔漂亮有什么用，女人越是温柔漂亮心眼就越坏，心就越狠！”
抿了抿嘴，竹喧斜眼看着她。
就是因为有这种印象，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这个话题到这里不了了之。小平一时也没有了研究女人究竟如何如何的兴趣。反正以吕布疼爱她的程度来看，只要小平不点头，曹媛想要正经登堂入室那就是做梦。
竹喧也没心情研究诸如“吕布丧偶怎么到现在还不另娶，如果换成刘备，十个老婆都娶进来了”的问题，她的注意力已经重新转回了传国玉玺的身上。
说起这方玉玺，那还真的是充满了传奇色彩。
自秦朝始，天子盖章用的玉玺共有六方，但是传国玉玺并不在这六方之内。它与其说是一方玉玺，倒不如说是帝室象征更合适一些。据传，传国玉玺取材于当初蔺相如“完璧归赵”的那块和氏璧。这块曾经因为一句“渊中有大鱼”坑得张仪离楚入魏为秦相而后游说各国连横背齐取楚的玉璧在秦始皇得六国之后，被交予孙寿制成玉玺，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而后秦始皇拿它当成神物去镇了洞庭湖的巨浪，这方玉玺就开始它的辗转流离之旅。
后来王莽篡汉，这方玉玺被当时的太后一怒之下掷于地上损去一角，王莽匆忙命匠人以黄金补足。再后来汉光武帝刘秀也是靠着它坐稳了江山。而更加后来的时候……
光熹昭宁元年，袁绍入宫诛杀宦官，段珪携帝出逃，玉玺失踪。
竹喧觉得思路稍微有点混乱：按照记载，这之后应该是董卓迁都，孙坚救东都大火时得传国玉玺于井中，这会儿怎么听着好像落到了郭永手里？
难道说段珪带着刘辩逃出去的那点时间，就遇到了郭永？这不现实吧？郭永应该在荆州南郡……
无论如何，空穴来风，总该有个因由。不过如果这是真的，也就不难解释袁熙为什么要去访郭永，张辽为什么会在广宗附近，为什么会有“商量索要不成就下手硬抢”的说法了。
“如果是真的，郭永回乡也不可能是单纯为了祭祖吧。”
竹喧还在自言自语，小平却翻了翻白眼，说道：“那个郭永真讨厌，不就是一个玉玺嘛，拿到了就说拿到了，没有就说没有，遮遮掩掩的弄得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转，明知道自己不是篡位夺权的材料还弄出这么多事情来。现在袁绍也跟他学，结果大军集结之后拿不出玉玺来……你们中原人真麻烦！”
听见“你们中原人真麻烦”一句，竹喧一愣，张嘴就想反驳“我是地地道道一千八百年后的幽州人”，再想想这么说了问题会更严重，于是闭嘴。思量片刻之后，她问：“袁绍有玉玺会怎样？没有玉玺又会怎样？”
“有没有还不是都要打仗。”小平颇为不屑地撇撇嘴，斜起眼睛看着竹喧，“有的人就是很麻烦，好像袁绍那样的，他分明就是想抢了皇帝回去自己掌权，才打着什么玉玺的幌子，兴什么勤王之师。连我都知道，黄巾贼折腾那么多年，这些诸侯一个个都想要造反，但是造反还非要拿出那么多正义的名目来，一点都不爽快！”
竹喧轻轻抽动嘴角，苦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我知道啊。”说着，小平脸上的笑容突然神采飞扬起来，“荀攸就不这样！上次我去牢里看他的时候，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我，摆明了讨厌我嘛！这样比其他人好多了，很多很多人明明讨厌我，还非要装出很亲切的样子，不然就是不停地说教说教说教……张辽不烦我都烦了！”
竹喧的眉梢猛然跳动一下，“你去看牢里荀攸……张辽都一直陪着？”
张文远，你堂堂未来魏国五子良将之一，居然沦落成一个小丫头的保镖？那我可以理解你之前为什么那么对我了……
小平却摇摇头，“怎么可能。是我偷偷跟去的。”
竹喧的眉梢再次抽动。
小平姑娘，你命大。估计全天下因为被荀攸讨厌而兴高采烈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另外。
竹喧静静在心里祈祷。
另外，请你以后这样“偷偷跟去”任何地方的时候，都千万别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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