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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宫
雨势逐渐倾盆。
飘零而下的雨丝挡住了守卫的视线,也同时晃得乌叶眼前模糊不清。乌叶浑身湿透,被这冷雨冻得嘴唇发青,却强撑着不敢发抖——他害怕抖上一抖,手上正在画的巫符就会歪,以至于前功尽弃。
倾盆大雨中,书房门上流转的巫符却丁点不受影响,散着蓝色幽光。乌叶将自己冰冷的手指按到那蓝光中心,于是那蓝色中间又露出丁点晦暗的血色,杂乱无章。
随着血色逐渐蔓延,乌叶的脸色越发苍白,动作也越来越仓促,手已经不受控制,越抖越厉害。
没有巫力的人,要怎样才能勉强使用那高深莫测的巫咒?
答案其实很简单,在他设法出巫罩时已经用过了。
以血为媒。
又或者更决绝一点,以身为殉。
乌叶已模模糊糊明白,一个人如想得到神鬼莫测的能力,那必要舍弃与之相应的东西。
那若要驱策巫力呢?部落里唯一一个能驱策巫力的人是巫羽,而巫羽……是祭司。
通天彻地的强大背后,无非一个祭字而已。
就是不知他这一身不祥之血,究竟能不能撬动这扇门!
乌叶画完最后一笔,收回手,再顾不上凄风冷雨,以及那可能察觉这边异样的守卫,一双眼睛只盯着那门扉上流动的巫符。
他的血逐渐融入了门扉之中,不留下丁点痕迹。乌叶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屏息再观,就见门扉上流动的蓝光逐渐暗淡了下去,终至不存。
成功了?
乌叶瞪着那扇他熟悉不已的门扉,只觉难以置信,巫羽的书房重地,他如此轻易地就破了?
正在他游移不定的时候,忽听身后不远传来声音,依稀是守卫警觉的一声喝问,乌叶情急之下,再顾不得许多,猛地伸手打算拉开书房的门。
门扉上巫符尽没,看上去就是一扇普通的木门,然而乌叶触到门板,刚要用力,就觉手上骤然传来一股巨力。只见刹那间书房门扉上蓝光大盛,尤胜从前,乌叶猝不及防,被那可怕的力量弹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这么一番闹腾动静极大,即使有大雨做遮掩,也仍然惊动了旁边的不少守卫。
当即有人大喊:“那边!有人想闯书房!”
乌叶倒卧在地,一时爬不起来,可仍是不放弃,握住手中骨笛就想吹一首眠曲,不料雨势愈发骇人,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猛地砸下,骨笛笛管里全都是水,再加上雨声淅沥,他无论如何是吹不出东西的,于是只得收起骨笛,忍痛爬起来,二话不说打算跑。
他虽体力不济,但动作灵活,在大雨中好似一尾滑不溜秋的小鱼,极难抓住。乌叶看一眼地形,选了一个较为刁钻的方向作为突破口,只要能过掉那个方向的守卫,没准还真能趁乱跑掉!
人声雨声交织,四下人影憧憧,倒让这个平时静谧的所在一时热闹得不得了。乌叶弓着身,小心接近一个守卫,还要他绕过这个守卫,他就能通过缺口逃出去。
守卫对他的接近似乎无知无觉,乌叶将脚步放得极轻,一点不敢大意。
在他就要成功的关头,眼前忽然一亮,却是一道闪电自天际划过,恰好照亮了这一片地方!
那守卫在这时候正好转头,将乌叶看了个清清楚楚!
乌叶知道不妙,转身欲跑,然而还未动作,就听天际传来一声巨响,又是一道电光划过,霹雳一样落下!
雷声震耳欲聋,搅得乌叶脑子发胀,他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向那守卫扑去,却是不惜一切都要跑出去!
可这一次上天似乎没有继续眷顾他,守卫被他撞了个趔趄,然而双臂如铁猛地抓住他手臂不让他跑,一面高声呼唤同伴。乌叶死命挣扎,拉扯之间,他忽然察觉心头涌上了浓烈的危兆,一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守卫。
只听“嗖”的一声,一枚骨箭自远处而来,没命中他的要害,却划破了他的手臂。
乌叶转眼就要去看那骨箭的箭尖,然而眼睛还没转过来,他就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软倒下来,人事不知。
雨还在下。
那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似乎把整个部落都劈醒了,守卫走动不停,到处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倒在雨中的少年仿佛一块伤痕累累的石头,整个人泡在雨水里,没了半天温度。
良久,有人自远处走来,抬起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少年的下巴,冷笑了一声:“孽种。”
旁边守卫躬身行礼:“见过长老大人。”
“把他交给我。”长老道。
守卫有些迟疑:“不知首领人呢?”
长老瞥他一眼:“首领自是等着审问这孽种的,难道让他亲自来?”
守卫松一口气:“长老说的是,快把这人带走吧。”
长老敷衍地点一点头,又抬头看一眼天穹,露出个有些阴毒的表情:“刚才那道雷啊……我看不简单。”
适才那道雷确实不同寻常得很。
别说安昊部落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连郎锋也吃了一惊。
他一路前行,来到一处荒僻然而视线开阔的旷野,不时会窜上树查看一下方位,这道雷劈下时,他刚好在一棵高树上。
于是郎锋看的清清楚楚,这一道雷清楚明白地劈到了祭坛中心的剑石身上。
他本来当今日所听的什么“惊雷至,剑石移”不过是以讹传讹,不想这天底下还真有长了眼睛的雷,登时要对不在这里的小乌叶刮目相看——别说,小乌叶这身世真离奇得有点本事。
哎呀,今日雨可大得很,不知小乌叶做成他想要做的事情了么?
郎锋一面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动作却一点不含糊,循着黑貂踪迹,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乍看,这地方光秃秃一片,连棵树都没有,荒凉至极,那黑貂在空地上停下,指着一处地方不停叫唤。
郎锋细细看了那片地方一眼,忽然抬手,手中凭空现出他那块刻有兽神印记的牌子——郎锋原本把这块牌子挂在脖颈间,不过进入安昊之后,这东西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乌叶有心寻找,却再没看到这玩意踪迹。
让小乌叶看看倒是无妨,但祭司大人火眼金睛,他如若把这牌子放在明处,难免招祸,今日他孤身一人,倒是方便行事。
只见这牌子竟已是通体发红,诡异的红光映照之下,那黑貂眼中也出现两片红点。郎锋伸手轻点黑貂额头,随着他的动作,黑貂眼中的两点红芒缓缓消失。接着只见这貂儿呆了一呆,抬头看见郎锋,竟是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逞凶叫了一声后便后足一点,跑得无影无踪。
郎锋将牌子收入怀中,手指轻按适才黑貂所指的地方,稍微用力,五指便整个都陷进了干硬的泥地里。他并不停下,继续用力,过得片刻,整只手都陷了进去。
等土没到他上臂的时候,郎锋微微一扬眉,停了手。他临时将五指化作兽爪,硬生生地从干硬的地面里抓出一张方石板来。
是这里没错。
将这周围的土全部清理开,这石板也现了真容,只见石板掀开后,地底现出一个形状奇怪的锁,郎锋见状再度拿出牌子,只见牌子上红光一闪,这锁应声而开,现出地底漫长而狭窄的甬道,蜿蜒着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安昊部落的祭坛不过是个修筑得庄严肃穆,内里空空如也的幌子,巫氏一脉的奥秘从未真正示于人。历代祭司还真是煞费苦心,将真正的神宫修在地下,免了任何人窥探。
郎锋微微一笑,草草清理了一下周边的泥土痕迹,而后缓缓沿着地道走了下去。
在他整个人都进入地道后,那道被他打开的锁重又合上,接着石板关闭,就是石板上方的泥土无人再盖回去,否则就再无踪迹了。
在石板重新合上的一刻,闭目静坐的巫羽蓦然睁开了眼。
巫羽所在的地方恰是这座庞大的地下神宫的心脏所在,一间石室不见丁点天光,中间却有一个冥火形成的巨大火球,火光跳动不息,四下流动,将这间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祭司一张脸被幽幽冥火映照得惨白一片,乍看仿佛死人一般,唯有那一双仍然锐利的蓝眼,才能让人辨认出这是个还在喘气的活人。
巫羽满面冷汗,目光有些阴沉地向异感传来的方向一扫,随即转头,凝望眼前跳动不息的火球,沉默良久,方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有点意思。
有人闯神宫,有人闯他书房。
这一出戏总算到了要摊牌的时候。
却不知这一个个的变数,又会给他怎样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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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叶:我死得好惨……每次我以为我要成功了然后就悲剧了QAQ
然而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唤,攻君正在钻地洞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