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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嫔妾谢太后娘娘指点,太后所言嫔妾定铭记于心。”慕宁细细忖着太后所说之意,恭顺孝敬的行了大礼。
太后见她这般,和蔼而又欣慰的笑起来,“傻孩子,这地砖上凉,你如今身子才刚好些,还不赶快起来。”
二人正说着,只听得康永宫的太监来报,说是娴贵人和丽才人过来请安。
慕宁想着从前虽与丽才人交好,不过那丽才人和秦潇是莫逆之交,如今自己因着贤妃之事与秦潇这般势如水火,与她见起面来倒也尴尬。
不过听文樱说起那娴贵人本是兵部员外郎孙大人家的爱女,名唤惢懿,在闺中之时,就颇通文墨,文笔清雅不俗,更以一篇《玉兰辞》名动京城。她文采斐然自不必细说,只是世人不知她是何长相,便有好事者传她口歪眼斜,貌似无盐,又有人说她容颜娇美,只是被人嫉妒,所以传出貌丑之说,总之关于她容貌的坊间谈论莫衷一是,倒也不知是信哪个好了。
“太后娘娘,嫔妾还是养病之身……”慕宁的话未说完,太后便已会意,拈着帕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小指上精致的宝蓝点翠蝠纹护甲指着珠帘后面,“你便在那儿静静看着就好。”
“谢太后娘娘体恤。”慕宁说罢,忙向侍立在殿外的文樱摆了摆手,让她扶着自己躲到里间的珠帘子后面避一避。
首领太监喊了一嗓子:“太后传娴贵人、丽才人。”
只见金丝楠木雕花镂空的门后缓缓出来两个穿金戴银、衣衫亮丽的人儿,远看恍若神仙妃子般,丽才人容颜静美,馥郁如兰,身着苏绣月华锦衫,愈发显得气质和婉典雅。慕宁再细细看了看那娴贵人,一身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裙上盛放的艳丽牡丹团团簇簇如火焰般热烈,裙裾却轻薄宛如一抹淡淡的云雾,只见她绾了个朝云近香髻,发间羊脂色茉莉小簪甚有心思,又戴了个小巧可人的白玉耳坠,雪也似的皓腕上三色翡翠手镯宛若天上虹彩。慕宁不经叹道:未曾料想到这娴贵人不但文采奇绝,衣饰打扮也不落俗套,忙轻轻撩开一点珠帘想将娴贵人之容貌看得更真切些。
若细论那娴贵人的五官,到真真不算出挑,白皙莹润的小圆脸儿肉嘟嘟的,眉儿弯曲细长,一双微微有些发肿的眼睛不比慕容曦那样顾盼生情,清丽灵秀,鼻梁并不很挺,却生得端庄,樱桃小口抹了艳色的胭脂,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浮艳,愈发衬得她静默可人。苏惢懿一双玉臂如嫩藕般洁白,一双妙手宛若清晨初放的白莲花,玉指纤纤,指甲上还精致的嵌了紫色的桔梗花,好一个妙人!慕宁暗暗纳罕这妃子生得不算貌美,却比寻常人多了一分沉静内敛的气韵,连慕容曦那般的倾城美人儿在侧,竟也没有被完全比下去,反倒是更显得文静脱俗,比慕容曦多了分成熟稳重的气韵。
二人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请了安,略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慕宁站得远听的并不真切,只是看那二人神情不像是什么要紧事,不过略叙些闲话罢了。
待那二人走后,慕宁才拨开珠帘缓缓走出,许是刚站了好一会儿,身子又未好全,步伐略有些轻飘。慕宁只见太后脸上多了一丝疑虑之色,水杏似的明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像是自言自语的纳罕道,“今儿说也奇怪,皇后本是抱病之身,怎的就急召了宫里的嫔妃去毓缡宫训示?”
慕宁听了太后这话,心中愈发觉得十分古怪,这皇后郁郁无宠,又是多病缠身,一向是深居内宫,不问世事,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怎的如今又摆起皇后架子来,召阖宫妃嫔去自己宫里?慕宁曾嘱托文樱细细探过这宫内虚实,那皇后名唤静琬,乃是前朝程丞相之孙女,家中曾经颇有权势,烜赫一时。
先皇有意让太子即位,可惜昭和太后杨氏一族已是大不如前,生母孙氏更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太子虽聪慧捷敏,然则背后并无朝中强大外臣做依靠,将来登上皇位恐会为权臣所挟制,便想出了结姻于权臣之法,平衡朝中各方局势。
那程丞相在皇上登基时倒也颇为出力,只是福气未免薄了些,先帝过世还没过半年,那老丞相便因着积年的劳碌一病不起,太医们百般调治也不起效用。那丞相倒也是个奇人,眼看着油尽灯枯时忽的从病榻上一下子爬起来,许是痰多堵了气管,他半句话也没说,用尽最后的气力拿手指着“忠慎报国”四字御赐牌匾,告诫族人感念皇恩,为国尽忠。
静琬皇后得知祖父死讯哀恸不已,可程家子侄辈皆不争气,自程大人之后大都是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再无可匡扶社稷、经世济民之贤臣,程氏一族如今已初显败落颓唐之势,母族不能为自己所依靠,身居皇后高位的自己又将如何自处呢?想到此般,皇后心内五味杂陈,又兼彼时宠妃李媛儿因有孕而倍获圣宠,而自己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怎的不叫人心生凄凉?
如此心内忧思又兼气候反复,起先只是轻微的头痛,后来便十日有九日下不来床,水米不沾的,静琬皇后病中愈发多思,弄得身子病弱起来,皇上忙于朝政只得遣了众多太医去看顾诊治,太医斟酌许久,虽是开了好些个方子,可这一病就是不见好,喝了旬月的药材,身子反而更亏了些。从此这静琬皇后算是离不得药罐子了,就连毓缡宫里也总是氤氲着脉脉药香,宫中琐碎之事病中也一概不理会,太后颐养天年亦不大理事,皇上便只一味交由贤妃打理宫中诸事。
从前李贤妃因出身寒微又深得圣宠,静琬明里暗里的使了不少绊子,自然关系不和。皇上和李贤妃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更偏向贤妃一些,对皇后只是淡淡的,待她母族失势后,身体抱病时,便更少来看她,只是遣一些內侍送些补身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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