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历史向]峥嵘岁月——从1938到1945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四天后的路德维希这么想着。

　　四天前柏/林郊区遭到了英/国皇家空军的轰炸，虽然英军投下的炸弹稀稀疏疏，却仍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当然，不仅是心脏部位的疼痛，更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他觉得他隐隐约约知道亚瑟想干什么了，但那个想法太过疯狂，由亚瑟提出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然后就在那位小胡子元/首声称“这纯粹是一场误炸！这是英/国皇家空军的导航装置太差的缘故！”过后没两天，炸弹落到了柏/林市区。响彻云霄的爆炸声配合着市民的哭喊，以及当时正在开会商讨战略的路德维希痛苦地捂住了心脏部位，这已经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这次明显是有预谋的袭击了。

　　“贝什米特中将，有您的信。”年轻的副官柯尼西把一个棕色的信封放在了路德维希的桌上。轰炸过后他被送回了自己在柏/林的公寓休息，但在这个时候，除了基尔伯特以外又有谁会给他寄信呢？

　　察觉到路德维希的疑惑，柯尼西副官说道：“这很奇怪……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写寄来的地址。我觉得像是直接塞进信箱里的，需要我检查一下吗？”

　　“不，不用了。”路德维希接过信封，他感觉到信封有些厚，而且沉甸甸的。在他刚拆开信封，修长的手指抽出里面第一张黑白照片的时候，他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他干脆把信封里包着的一叠照片全都倒了出来，在桌上散乱成奇怪的拼图。

　　他看见他手上第一张照片，里面一栋小巧的房屋被炸得只剩下了半堵墙，火焰跃动着包围了它仅剩的部分，在房子的里面似乎有一张残破的婴儿床。

　　后面一张照片拍的是天空，应当是夜晚的天空，但那扬长而去的英/国飞机却那么惹眼。

　　“这、这是……”柯尼西的手紧紧抓住办公桌的一角。路德维希并没有半途而废，尽管面对这每一张照片，他都会看上很久，但他还是坚持着把所有的照片看完。在最后的那一张似乎不是照片，路德维希把它放到了最前面。

　　这是一张随处可见的白纸，但上面却用从报纸上减下来的单词和字母，拼成了一段文字。寄信者似乎别有用心地选取了大且经过加粗的字体，一行纯黑的文字放大在路德维希的眼前，触目惊心地诉说着寄信者的愤怒。

　　那是——“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你的柏/林在熊熊燃烧吗？

　　你看见了吗？

　　柯尼西，这个从军没几年就被调来，作他国家象征的副官的小伙子试图去安慰他的中将。可是他发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甚至他的心里也在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最后看见路德维希的手一松，那张纸片连带着后面的照片一起再一次散落在桌上。他看见路德维希把两手交握，垫在额头下面，他没有说话，但他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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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一时间感觉到痛苦的还有基尔伯特。他即将签署一个重要的文件，然后就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回柏/林。其实在柏/林遭到轰炸的当天他已经这么想了，但他却无能为力。基尔伯特痛恨这种感觉，他也担心着路德维希，虽然他的身体要比基尔伯特本人强壮不少。

　　但还有一件事摆在他的面前。

　　1940年的8月30日。

　　伊丽莎白接过上司递给她的文件，文件的边角起了些儿卷，想必是被什么人卷起又松开而造成的痕迹。“将北/特/兰/西/瓦/尼/亚地区割让给匈/牙/利……”

　　伊丽莎白忽然想起，大约是一个月前，基尔伯特代表德/国出访匈/牙/利时所说的话。“你的上司还有其他人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听话点对他们有好处，想想罗/马/尼/亚那边那个不听话的上司吧。本大爷说的话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

　　罗/马/尼/亚，作为她最痛恨的国家象征与她的死敌，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信号。罗/马/尼/亚的上司的外交政策可能倒了德/国那位元/首先生的胃口，于是作为最有实力的国家，德/国要给罗/马/尼/亚一点小小的教训，再给她一点小小的甜头。

　　这是外交策略。

　　她的心底升起惨痛的笑意——原来，这就是“好处”，德/国对于左右逢源的罗/马/尼/亚的警告，也是对支持德/国军事行动的匈/牙/利施舍的奖赏。

　　她想起基尔伯特，曾几何时他是最头疼这种外交事务的人，现在却……伊丽莎白想起了基尔伯特匆匆离去的背影和他离开之前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神。柏/林的事情她早已听说，这应当也是基尔伯特想要尽快赶回去的理由。

　　真的走到这一步了么。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斥责他的理由。毕竟基尔伯特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他们兄弟二人共有的德意志之强盛，想要赢得匈/牙/利的支持。

　　1940年8月30日，第/二/次/维/也/纳/仲/裁/裁/决生效。【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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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少看见这个人如此热衷于冷嘲热讽，或者那样喜欢说些他所认为的‘幽默话语’，因为他基本上是一个完全没有幽默细胞的人。他嘲笑了温斯顿·丘吉尔的数次失败，英/国陆军所谓的‘逃跑技巧’，还有他们在挪/威的失败。”

　　“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回答他忠实的听众们的问题。他向那些年轻的妇女们答道：‘对于柏/林遭受夜间空袭，我们将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答案是，他对于丘吉尔这种极端愚蠢的行为，将进行强有力的报复！’他甚至这么说道：‘在英/国，伦/敦人一定都在好奇地问我们为什么不来。而我的回答是，别着急，我们就来了！就来了！’”

　　“这个独裁者继续着他的危言耸听：‘我们将制止这些夜间空中强盗的行径，总有一天，我们两个国家之中，会有一个跪地求饶的。但是，这决不会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这时，他忠实的听众们才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转为齐声高呼：‘决不会！决不会！’”

　　阿尔弗雷德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的确，他很少通过这种渠道了解消息）。一位敬业的美/国记者在柏/林写下了这些报道，然后它们一字不差地到了他的手上。【注二】

　　看小胡子先生的这种架势，恐怕马上他们就会进行报复行动。而在此之前，英/国皇家空军已经对柏/林进行了数次轰炸了。

　　你的目的快要达到了呢，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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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强恢复过来的路德维希终于可以参加指挥部的会议。可他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和元/首一模一样的狂热情绪之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德/国空军的轰炸能够把伦/敦，这个英国最重要的城市从地球上抹去，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对英/国最猛烈的报复。

　　他好不容易才劝说了一位空军中将停止兴致勃勃地向他说明空袭伦/敦的计划。戈林元帅已经出发去了法/国，他只能在这里提出他的意见。

　　“我认为，丘吉尔先生是故意的，英/国人想转移目标，因为他们的皇家空军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我们放弃空袭伦/敦，而继续我们之前对他们机场、炼油厂和工厂的袭击，那么英/国空军很快就会瘫痪。到时候我们就不需要惧怕来自皇家空军的威胁，可以发挥陆军的优势进行登陆作战，伦/敦也将暴露在我们的眼前……”

　　路德维希发现，没有人在听他说什么。

　　几乎所有人在他说到“放弃空袭伦/敦”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耐心，有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军官朝他怒目相向，喝道“你难道没有看见柏/林是什么样子吗！”，而剩下的人对他的论述嗤之以鼻，甚至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英/国皇家空军已经崩溃了！轰炸柏/林是他们最后无谓的挣扎，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只要我们轰炸伦/敦，英/国人就会尝到他们懦夫行为的苦果！”一名少将高声说道。

　　“先生们，到现在你们还在相信‘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路德维希觉得希望已经渐渐渺茫了起来，“他们还能轰炸柏/林就是最好的铁证！”

　　那位方才与他说话的空军中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一开始只是直视着路德维希的目光，随后，瞟向了他身上岩灰色的陆军军装，眼里满是不屑与轻蔑。

　　路德维希忽然明白，说服这些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注三】

　　他在那些人或怪异或愤怒或轻蔑的目光下离开，门口，他年轻的柯尼西副官正在等待着他。“中将先生，怎么样？”

　　路德维希缓缓地摇了摇头。

　　直到他上了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才有些木然地开口：“为什么他们都不明白。”

　　他们为什么不明白。

　　刚刚回到柏/林的基尔伯特直接跑来了路德维希的公寓，有备用钥匙的他轻车熟路地进了房门，然后准备到路德维希的房间里等他。

　　然后他看见了，那些被整整齐齐钉在床头的黑白照片。

　　“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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