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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若只是平常女子倒也罢了,我也懒得理你的事,”贾璋冷笑道“可惜这可人却不是一般人。”
贾琏听他如此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素知这个弟弟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此言必有根源,越是如此贾琏越是惶恐,“她是何来历”贾琏忙问着,牙关忍不住有些打颤。
“你这会才想起问她是何来历,”贾璋冷笑道“早先温柔乡时做什么去了。”
“好兄弟,你既然悄悄的说与我一人,便是不打算告诉老爷和太太,”贾琏深知贾璋禀性忙低头认错,柔声与他说着“好人做到底,让哥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璋见他服软语气也不似先前那么冰冷“我且问你人是谁给你的。”
贾琏便道“是我去戏班里看上的。”
贾璋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与我说谎,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你既然不愿意讲真话,这些话还是留着去对老爷面前辩白吧。”说完看也不看贾琏便起身要出门去。
贾琏忙拉住贾璋又连连告饶“看在你嫂子和你那快要出世的侄子分上,再帮哥哥一回,”见话已说破也不再瞒贾璋“人是珍大哥哥牵的线,他也是一片好意,未必知道这女子的底细,我怕牵连他所以才未说出来。”
“你还怕牵连他?”贾璋冷笑道,贾琏闻言一愣,贾璋也不管他如何又续道“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便说起了前因。
原来这事的起因却从几年前说起,贾琏当年忽悠贾璋要“事事洞明、人情练达”之后方可入官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璋早惠听了此言后除日常读书外剩下的时间便琢磨如何才能“事事洞明、人情练达”。
后因又在贾赦寿宴历练了几回,及至年岁越大,越发对这八个字深以为然,又想将来为官必会遇世人百态,便有心观察身边异人异事思考应对之策,只是西府向来事通人和,寻不到可供参考对像,他便把这主意打到东府身上。
东府因贾敬常年外放,张氏又上不得台面,贾珍只顾自己胡乱高乐,因着贾蓉夫妻如今常在西府,尤氏秦氏又争权,东府上下便越发的混乱不堪。
这倒便宜了贾璋,他遣了一得力心腹小厮叫奉剑的,与那东府诸人交好,东府仆人本就没了管束,又得了他的奉承和好处,自然将东府大小事等说与他知,这奉剑又将这些趣闻说与贾璋听,也正因如此,贾珍设局之事没出几日贾璋便知道了大概。
贾璋初时也不以为意,他深知兄长禀性,爱贪新鲜但与大事上还是拎的清,左右不过一外室,高兴便养着,不高兴了将来给些银钱打发了去便是,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贾璋心里还笑贾珍胸无点墨连害人都做不好。
只是后来这奉剑来说这女子与清乐坊有些往来,贾璋这才上了心。
清乐坊背后之主是九阿哥胤禟,此事知道之人不在少数,贾璋有意仕途对朝局处处留心自然也知此事,此时闻听立觉有异,又遣了奉剑等几个得力小厮专职盯着那女子,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留心。
奉剑等跟了几日也察觉出不对,这哪里是个女子分明就是个探子,忙将此事回禀贾璋,因此才有今日这一出。
贾璋冷笑道“珍大哥因几年前老爷处置他一事害他失了脸面,便对老爷心生怨怼,他自己仕途无望又见你我进学便怀恨在心,他府里有个姬妾是八阿哥门人的妹子便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一方面讨好了八爷、九爷,一方面又骗得二哥将府中事务告知于他人,将来事发之时老爷太太必定伤心难过,他便算是报得仇了。”又气呼呼的说道“我与二哥一母同胞,你竟为个存心害我们的人骗我。”
贾琏听的直发愣,他素来怜惜女子却不想怜惜出这个大祸事,听得贾璋指责只得讪笑着致歉“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璋儿,饶过二哥这一回吧。”
贾璋便道“如今二哥你房中姬妾也不少,这拈花惹草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几年前老爷才狠罚了你一顿,若是教他知道了此事,你还有命乎。”
贾琏立即说着“我回去便打发了那女子去,再不敢犯此糊涂事了。”
“不可,”贾璋忙道“你这样白眉赤眼的打发她去了,只怕还会招来祸事。”
贾琏一愣,贾璋又说着“我且问你,这女子的买卖可曾过了官府走了明路。”
贾琏咬牙恨声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原来当初贾珍与贾琏说侠女从来出风尘,这女子对贾琏有情有义,为了贾琏甘愿私奔,此乃红拂之流的人物万不可相负,贾琏听的感动便从了。
此时被贾璋一说,知是圈套,贾琏急的直打转,心里后悔不已,他眼见着便要入了仕途,狎妓一事还可说是少年风流,但拐带歌妓却能让他前途尽毁。
贾璋见他急的面如土色,本想再讽刺他几句也说不出口,便道“此事急也无用,我且问你,当时的情形到底是如何。”
贾琏便将实情一一说与贾璋,又连声埋怨自己糊涂,害了自己还祸累家人,说的动情处眼泪也流了下来。
贾璋见他是真知道错了,便道“你也不用急,这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贾琏听的有救喜的鼻涕眼泪抹了一处忙问何法。
贾璋倒是不急,先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喝着,急的贾琏围着他打转却也不敢催他,贾璋只笑却一直不肯再说话。
“你我兄弟一母同胞,你即有心救我,为何还要为难于我。”贾琏等的不耐烦也不敢发脾气,只好耐心哄着。
贾璋便笑道“我只盼二哥一生都能记着此时被我这一小儿为难之窘境,才能再不犯此错处。”
贾琏听得自是羞愧,又连连与他做揖只说再不敢了。
贾璋见他是真的知错了才说“要摆平此事也不难,只需二哥够狠心便可。”贾璋笑道“二哥说这女子是自己私奔于你的,那她可曾说明未曾赎身。”
贾琏愣愣的回道“私奔怎么可能会……”又立时醒悟贾璋何意,“你是要我假作不知她未曾赎身私逃于我,然后再立时绑了她去,反告她一状。”
见贾璋点头,贾琏有些为难的说“我和她到底一番情意,如何能下的了手,况且她也只是个可怜人。”
贾璋冷笑道“她自甘下作与人做探子,有何可怜,真和你有情意,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何不据实以告。”
贾琏也知贾璋所说确为实情,他素来最是心软,此时也犹豫不决,贾璋便道“此时她不害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没将重要情报告之罢了,一旦拿住了我们府里的把抦,你再去瞧她,可还会对你有半分情意。”
贾琏听的如此终是下定决心。
且说隔壁康熙、贾赦将兄弟两人对话都听在耳中,待两兄弟出去各自安排行事后,贾赦便向康熙跪下请罪“奴才教子无方,请主子降罪。”
康熙冷笑道“真有罪之人还四处蹦达着呢。”又道“好长的手啊。”
贾赦知这是在说胤禩、胤禟一党,此时他也不便答话,两人各自思量今日之事一时无言,待到方苞、贾敬上来见贾赦跪地便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康熙先笑道“起来吧,朕心里清楚与你不相干的。”
贾赦忙叩头谢恩方才站了起来,又听得康熙笑道“你那个小儿子叫什么?”
贾赦知是在说贾璋忙回道“那是奴才第三子,叫贾璋。”
康熙点头“这倒是个有趣的孩子,过几日带进宫来朕见见。”贾赦忙代贾璋谢恩。
待到兄弟两人送了康熙回宫后,两人回府在贾赦书房时贾敬便问起酒楼之事,因涉及贾珍,贾赦便略过有些情节只说了个大概。
贾敬何等聪慧,一听便知其中有异,沉默半晌才问“是珍儿?”
贾赦一愣,贾敬叹息道“你我兄弟多年什么话不能说,今日你遮遮掩掩必定是涉及我家中人,我虽常年不在家中,但自己的子孙我还能不知道吗?”
贾赦黯然道“说来也是我的不是,这些年你人不在家中,我未能尽到长辈之职好好教导他。”
贾敬摆摆手也不说贾珍之事只道“你能帮我照看的都已经做到了,蓉儿虽然不喜读书但历练的不错,我打算来年帮他捐个道台,你说如何。”
贾赦点头“蓉儿应能胜任,”到底还着斟酌着与贾敬说“只是王氏胆子有些大,要多加约束才好。”
贾敬点点头,隔了半晌才道“你我都已是知天命之人,如今眼见着战事再起,朝廷又风云变幻莫测,还不知将来要如何善后。”
贾赦听的一愣,贾敬向来甚少如此感叹,他素来心细,思附了一会正要发问,贾敬便先道“你不用问了,我也不想瞒你,前段时间我在四川的时候有些咳血,找人看过了,说要静养。我闲时也看过医书,自己的事大抵也是清楚的,不过是几年的事了。”
见贾赦满脸惊骇,贾敬反倒从容笑道“你也别说让我搁挑子静养的话,你我都是套上绳索的牲口,主子不叫停,你我如何敢休息,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何必给家里招祸。”
贾赦震惊过后反倒冷静了下来,隔了半晌才道“这事你应当早告诉我,我便是再不济,也不能让你这么挣命。”
贾敬笑了笑不以为意倒说起贾珍“珍儿的事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又罢手止住贾赦道“不光是为你,这是在给后代立规矩,我们家万不能容下这样的事。”
见贾赦还要再说,贾敬反问“若是琏儿做此事,你当如何。”
贾赦听的如此便不再言语,若是贾琏敢行这种吃里扒外祸害家人之事也只有死路一条。
隔了许久,贾赦才道“让蓉儿袭了爵,打发珍儿回金陵守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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