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包子逆袭守则

　　买回的蛋糕摆放在饭厅的圆桌上，言城坐在凳子上，胳膊支在圆桌上，撑着下巴，看林悦一根根地往蛋糕上插食用蜡烛。
　　“世界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单单选了我？”
　　言城的问话让林悦的动作停了下来。
　　“为什么？”
　　言城还在不断追问。

　　“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了？以前你可从来没问过。”林悦默默数着蛋糕上的蜡烛数，刚刚被打断，她忘记自己插到第几支了。
　　“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若不是言城的声音还有着少年的稚嫩，还以为坐在面前发问的是某个公司的执行总裁呢。
　　林悦投降的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言城：“就像抽签一样，随机抽到的。”
　　这是大量谎言里，为数不多的真话，他的任务确实是随机抽取的，可这实话一出口，林悦就知道事情糟了，因为言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了。

　　像是失去了翅膀的鸟儿，像是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呵呵，我就知道。”言城的声音干涩，就像是久未上油的老旧机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林悦呐呐不能成言，完全想不到补救的方法。若知道对方这么在乎，她愿意再撒一次谎，反正她已经说了无数个谎言，偏偏最该说谎的地方讲了实话。
　　“不用非要插15根蜡烛。又没什么关系。”言城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从林悦手里抽出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上，然后再将蛋糕上插着的蜡烛依次点亮。
　　言城自顾自的低头点着蜡烛，林悦又重新数了一遍蜡烛数，补足15根，“15岁生日，当然要点15根。”

　　刚刚的话题被打断，林悦仔细观察着言城的表情，他和平时一样的眉眼，看不出什么不同。
　　好像伤害已经消失无踪一样。
　　林悦不得不放弃刚刚的话题，将房间的吊灯关闭，整个屋子只有桌上的烛光闪烁。
　　“许愿吧，太难的可能做不到，简单的，我会帮你实现。”鉴于刚刚的内疚，林悦宣誓一般说道，第一次满心期待着实现对方的心愿，而不是仅仅为了完成任务。
　　言城合掌握在眼前，慢慢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时的颤动着。
　　“呐，你叫什么名字？”言城突然如此问道。

　　林悦这才想起，原来她从没有自我介绍过。“没有名字，叫什么随你喜欢就好了。”
　　“那就叫硫克，以后你就做我的硫克吧。”
　　言城抬头看着林悦，烛光映照在黝黑的双眸里，那里曾经清润如黑宝石，如今却是一片愤怒的火海。
　　“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言城一字一顿的说道，一口气吹灭了眼前的生日蜡烛。
　　房间刹那间陷入了黑暗。
　　硫克？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林悦挠了挠头，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言城静静的坐在对面，一片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算了，一个名字罢了。
　　林悦这样告诉自己，瞬移到开关旁打开顶灯，瞬移这项技能，她已经能熟练如手脚般运用了。
　　柔和的奶白色灯光倾洒下来，言城的背影在光线中模糊不清。
　　就像是随时会消失般的孤寂。
　　林悦心中柔软而酸楚，同时充斥着无力感，“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的时间不多了，甚至比你想象的要少的多。”
　　不能常伴任何一个人的左右，这才是现实。

　　她不是神，只是这个世界的玩具而已。
　　是啊，她根本就不是神仙，所作所为都是在欺骗眼前的少年。
　　明明可以说实话的，因为她怕麻烦，因为她怕失去主动权，才想要走捷径，才自称神仙。
　　擅自给少年无法达成的期望，擅自出现又擅自离开。
　　自私，恶劣。
　　林悦再一次体认到这个事实。
　　成为穿越者以来，她的本性一次次的放大。

　　我一定上不了天堂。
　　一次次做着会被自己唾弃的事，再一次次的唾弃自己。
　　林悦讽刺的勾了勾嘴角。
　　不去看言城颤抖的身影，她重新回到圆桌前，目光紧紧钉在面前的生日蛋糕上，好像上面突然开出了花一样。
　　客厅的落地座钟咚咚的敲响了十点整。
　　“切蛋糕吧，太晚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呐，你杀过人吗？”

　　林悦闻言猛的抬起头来，明明烛光已经熄灭，言城的双眸里依然一片火红。
　　言城固执的看着林悦。
　　两人陷入难堪的沉默境地。
　　“嗯，杀过。”
　　虽然对方现在还活着，并且迟早有一天会反将她杀死。
　　但这都不能改变她杀过人的事实。
　　林悦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言城也不在乎她是什么表情。
　　“那就帮我杀个人吧。”

　　言城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林悦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他或许说的是别的，比如买一本书，添一份礼物。
　　可惜理智告诉她，她没有听错，对方确确实实说的是杀人。
　　一个15岁的少年，想要杀一个人。
　　林悦终于记起了硫克这个名字。
　　“硫克，死亡笔记。”
　　“原来神仙也知道这个。”

　　言城重新动了起来，缓慢的切割着蛋糕，手中的刀子拉锯着，神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第一次让林悦觉得如此羞愧讽刺。
　　“呐，既然你们存在，为什么不惩恶扬善？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腐坏？”
　　“还是说，你们就是这么冷漠，看着我们在世界挣扎，被欺辱，被伤害，并以享受我们的悲惨为乐？”
　　“呐，如果你们放弃了人类，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如果你们没放弃，那我为什么这么绝望？”
　　言城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流泪。
　　明明几十分钟之前，他还只是个在闹别扭的小鬼。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是她否认了他的特别？还是她无法长久陪他的事实？
　　林悦没时间再深思下去，她只知道，现在她必须劝住言城，杀一个人很简答，但是杀一个人绝不能成为言城的愿望。
　　她无法替他实现这样的愿望。
　　他必须明白，杀人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为此，她不得不冒名顶替，戴上名为神的虚假面具。

　　“言城，苦难是神降予世人的磨炼，我们不干预，是因为那是你们必须自己走的路。”
　　“我们哪怕走向自我毁灭也没关系？看看这个世界，冷漠，恶意，杀人也没关系，不用20年就能出狱，买条人命只用几十万。几十万，连条狗都不如。而你们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消灭这些杂碎！”
　　“那又如何，我们就算杀得了全部，这世上还会有更多的罪恶产生，社会不变，世界不变，罪恶就不会变，以杀止罪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现在的人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不会受到惩罚，一旦有了真正的因果报应，谁还敢轻易犯罪。”

　　“然后呢？变成夜神月那样统治下的，人人恐慌的世界？”
　　“恐慌是因为他们心虚！只要是善良的人们，一定都期待那样的世界。那才是真正的伊甸园。”
　　“你确定所有人都甘心臣服在这样一个神统治下的世界？”
　　“为什么不甘心？”
　　“你马克思唯物主义白学了啊，怎么可能人人都甘心，记得耶稣怎么死的吗？这世上有神，就会有弑神者。”
　　“所以你们什么都不做，是因为怕死？”

　　言城的声音尖锐而愤怒，脸颊因争执而泛红。
　　林悦突然发现自己入戏太深，前面的争执几乎毫无意义，她没有神的力量，不能杀尽世间罪恶，他们争执的世界，永远不可能出现。
　　“不是因为怕死，只是想你明白，你期待那样的世界，不代表别人也期待，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并不期待那样的世界。就像神，并不被绝大多数人期待一样。”
　　“不可能，那样的世界有什么不好，我就认识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言城，你忘记了一件事，神不止是善良人类的神，我们也是恶人的神。我们的眼中并没有好坏，我们只成全大多数人的期待。我们不出现，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不相信我们的存在，我们不作为，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不期待我们的存在。世界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没人向我们祈祷改变。”

　　“怎么会这样！”言城明白的林悦的意思，反而更加狂乱起来，“没关系，你们不做我来做，给我死亡笔记，我自己来做！”
　　“做什么？你能知道多少罪犯的脸和名字？即使你现在能保证，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杀害无辜的人，但当你发现你能接触到的罪犯少之又少，你只能通过网络电视获得少数的罪犯，你空有抱负而慢慢无人可杀的时候，你不会去杀哪些本就罪不该死的人？”
　　“我……”
　　“即使你有死亡笔记，你又能杀到几个人？”

　　“没关系，没有也没关系，现在我只想杀一个人！”
　　言城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他心心念念想要杀掉的，到底是谁？
　　林悦张了张口，最终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想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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