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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回家
有多久，没有走进这个房子；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房间里，熟悉的气息。
四年之后，我再一次踏进辰24楼的小公寓，房间里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化，只不过，多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我们到的时候，辰还坐在他的房间里，夏沫也在里面。我看了一眼呆坐在客厅里的夏桀，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陈楚希也跟了上来。
打开房门的瞬间，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我的房间，依旧是四年前我离开那天的样子，一样颜色的床单，一样位置的桌椅，甚至连床头柜上放着的书，还是四年前我没读完的那一本。我在床沿上坐下来，伸手摸了摸那条我盖了很多年的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灰尘。
我不在的这四年，是谁一直在维持着我的痕迹，一定不会是夏沫。
陈楚希倚在门边，有些讶异地打量着我的房间，似是无心地说了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天天睡在这里呢。”
夏沫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来，愤恨地看了楚希一眼，“陈楚希，我会记得的。”
陈楚希耸了耸肩膀，“无所谓。”
夏沫不再理他，转头对房间里的我说，“怎么样，看到你的房间完好无缺，很得意吧？辰从来不让我进你的房间，这么多年了，你人在台北，灵魂却一直在这个房子里晃悠。林忆轩，如果你是我，你能受得了么？”
我不置可否，的确，换作是我，自己的家里时时刻刻有另一个女人存在着，甚至还有一块专门为那个女人保留的空间，我怕是早就已经夺门而出了。
陈楚希对夏沫的挑衅很是反感，“夏沫，你这么说，别人会以为你每天都在家里见到鬼的。”
“哈，”夏沫指了指默不出声的我，“有她在，我跟每天见鬼有什么分别？”
对面的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辰走了出来。夏沫立刻收声，转过头去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都到客厅来吧。”辰平淡地说。
待大家都在客厅里坐定，辰开始了今晚的谈话。
“楚希，”他首先开口对陈楚希致谢，“作为忆轩的哥哥，我要感谢你这四年对她的照顾，在她躲起来的时候，也是你找到她，陪伴她。她离开上海的这些日子，我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那天你问我，信不信得过你，现在我告诉你，我完全地信任你。我很放心，把我最钟爱的妹妹交给你，我相信，你可以给她幸福。”
陈楚希侧过头来看看我，继而对辰保证“你放心，只要忆轩愿意，我很乐意照顾她一辈子。”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辰这样说，是已经决定要把我托付给陈楚希了？这是我一个晚上努力想要得到的结果，陈楚希也已经很配合的答应。我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辰，我是你最钟爱的妹妹，那么我怎么忍心，在揭开了某些事实之后，又让你看到我心安理得的幸福着？
交代完我的事情，辰继续对楚希说，“其次，我也要感谢你今天晚上费心的安排，让我知道为什么一个老房子修缮的案子，其中会有那么多的波折和阻碍。”
“辰……你不要这么说。”虽然很想让辰知道事实，但是看得出来，陈楚希还是有些不忍。
“不过，我早就知道了。”辰打断了他的话。
客厅里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辰的脸上，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辰……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夏沫的声音带着哭腔，变得尖尖的。
辰伸出手，握住夏沫的手，“沫沫，对不起。”
辰的道歉来得太过突然，我和陈楚希，包括夏桀在内，都是一脸的惊愕。
“我想修缮长寿路的那片老房子，是想要保护我和忆轩的家，毕竟我们从小在那里长大，那片老房子，承载了我们太多太多的回忆。”辰缓缓地开始讲述整件事情，讲述的过程中，他始终握着夏沫的手。
“我出面去找市政府的相关负责人谈这个案子，尽管赚不到什么钱，我也很乐意。我一心扑在这个案子里，却没想到我的热忱落在你的眼里，却变成对忆轩的‘难以忘怀’。”
辰望向夏沫的目光是那样真挚，我突然觉得，我坐在这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讽刺。
“沫沫，我们在一起四年，结婚也已经一年。这些日子里，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可是你我都知道，其实忆轩一直都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的家里，有她的房间，我每天打扫，不许你走进去。我时常向楚希打听忆轩的情况，因为她是我的妹妹，照顾她，保护她，是我的责任。而我对她，有太多的亏欠。”
夏沫含着眼泪点着头，也许辰从未像今天这样，开诚布公地和她谈起过我。
“我一直忽略你的感受，我以为你能懂我的心情，可是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直到你开始背着我跟许老板联系去抢那块地，我才明白这些年里，我伤你太深。你不想让我继续老房子修缮的工程，你甚至想把那片老房子彻底推倒，因为你害怕，害怕忆轩和那些回忆，永远会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对不对？”
陈楚希伸出手来，握紧了我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已经冰凉。
夏沫早已经泣不成声，辰从桌上随手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可是我的眼泪也掉下来了，没有人看见……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你和夏桀一系列的动作，一直到许老板向市政府提出买下长寿路的地皮之后开发新楼盘的企划方案，我才知道楚希的公司，也是你计划中很重要的环节。你跟我说要派夏桀去台北接洽尚辰和忆轩他们的业务，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想办法让忆轩知道，这次接手的任务，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老房子修缮，而是财团和楚阁的合作，你们以为，忆轩是楚阁的员工，一定不方便开口说话，这样不仅你们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对忆轩而言，更是个重大的打击。”
陈楚希握着我的手猛地紧了紧，他也跟我一样不理解吧，为什么辰明明知道，却不阻止。
夏桀突然开口问道，“姐夫，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让我去台北？”他看我一眼，“你不怕我们真的伤害到林忆轩么？”
辰的脸上浮上浅浅的笑意，“因为我知道，即使忆轩是楚阁的员工，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老房子被拆掉。”
我在心里苦笑，是啊，我不会忍心，辰，你一直都知道那片老房子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我此生，唯一一个可以保留有关你的全部记忆的地方。
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转头对夏沫说，“因为忆轩不舍得，所以她一定会做些什么。比如，让楚阁退出。”
我真的这样做了，我还记得那天陈楚希对我说，我是他的灾难。
陈楚希了然地声音响起，“所以……你是在考验我的真心？”
“你说的没错。如果你愿意为了轩轩撤出这个计划，放弃楚阁的利益，那么我就可以肯定，你对轩轩是真心的，才值得我放心地把她交给你。”
辰的这招“一箭双雕”实在是很高明，既保住了老房子修缮的计划，又为我检验了陈楚希的心。
房间里的五个人都沉默了，只能听见夏沫低低的哭泣。辰伸手替夏沫抹去脸上的泪滴，轻轻地说，
“沫沫，对不起，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陈楚希突然拉着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如果你的话说完了，我要带轩轩走了。你们放心，我会带她回台北，从此以后，她就是我的责任，再不需要你们操心。”
夏沫也跟着站起来，对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朝她笑了笑，“嫂子，其实我哥一直很疼你，你很幸福。”然后我转头对辰说，“哥，我走了。”
踏出辰的小公寓，听见门在我身后关上。我疯一般甩开楚希拉着我的手，跑进了楼梯间。
我一路向下跑，向下跑，脚下好几个踉跄，差一点就要跌倒。可是我不怕跌倒，就算此刻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也盖不过我心里的疼痛。是我四年前的离开，成全了他们的爱情，也正是那一次的一走了之带给辰的愧疚，造成了今天，他对夏沫的心疼。
可是辰，我亲爱的辰，你只看到你的沫沫流泪了，却没有看到林忆轩的心，碎了。
夏沫说的对，不论我再怎么挣扎，辰爱的人始终是她，不是我。
爱，有时候不分对错，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即便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也可以被原谅。
可是，谁又曾经把我的爱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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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的时候，我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一遍遍对自己说，不如死了吧。不如死了吧。
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在她的面前，说着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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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