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廿五史·俱摩罗天

作者:太史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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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不知秋思落谁家 1


      第九回 不知秋思落谁家

      少室山坐落京西北路,距都城汴梁不过三百里开外。然而山上英雄大会多少事端,东京城中官民均无知觉,仍是一派熙熙攘攘,歌舞升平之态。
      有宋之时,宵禁早废。夜近三更,龙津桥边夜市犹自人烟浩闹。吃食果子赌局杂耍叫卖的热络非凡,更兼着各处瓦子货药算卦,勾栏中丝竹唱曲之声,又有桥南一带宅第不知谁家侍儿唱着新词,端的好繁华声色。
      只一座宅中悄无声息,连灯火都一盏不见。偌大宅第静悄悄、黑魆魆地,四外的灯影喧闹映上粉墙,直是静得可怕。大门外一对宫纱风灯微微摇曳,照着“卢宅”匾额,其左一行金墨小字,道是“钦封武烈侯府”。

      寻常府第便家下人歇息了,总有值夜打更之人,这府中一并皆无。几进院落,呼吸也不闻一声儿,单在后园有处书斋亮着灯火,一道人影投上窗去,隐约可见。
      那室内甚是简素,一桌二椅,另有一几设在南墙之下,点了两支素烛,又供着一块松木牌位,烛光照上,却是只字皆无。那人影立在案前,盯着牌位沉思默默,并不作声。但见鹤氅幅巾,腰系玉带,穿的是朝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常服。
      许久工夫,那官员只望着那无字牌位,倒似上面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碑文,须得一字字拜读才成。劈剥两下,烛花爆裂,室中愈静,静得十分诡异起来。
      又过了一刻,那官员目光不移,忽地开口道:“这些相公新政,争持再多,祸患也非是三两年可就。前日听得那青苗保甲之法俱有民怨,皇帝仍不为所动。眼下不足五月便至年底,新政之机何在,尚要请教。”
      此人所说的“相公”,自然是当朝参知政事,年前拜相的王安石。但身为朝官,口中不称官家,却直呼“皇帝”,语气甚而隐有不屑之意。此言一出,只听淡淡的一声轻笑,这室中原来还有一人。
      这人半边淡黄衫袖映在烛火光下,袖间手指屈起,在桌上轻轻叩了几叩,应道:“王相心高,高不可言,岂是区区农田税法所可足者。保甲于民不过小试,禁军与更戍之法,才是他欲动军务的根本。”
      那官员眉梢微挑,道:“何以见得?”
      那人道:“新法。”
      那官员道:“枢密与中书堂下并无敕令,新法何来? ”
      那人发一声笑,道:“我自有江湖之道,可行于朝堂。枢密院尸居余气,焉能知我!”笑声清峭,直起身来,一线烛光映出眉飞入鬓,正是慕容复。

      那官员这才转过身来,定定地向他看了两眼,忽道:“江湖上传闻,都说令尊避世,已入了空门。人劝我道,慕容氏已不足信,不想今日有这当面一会……后生,真可畏也。”
      慕容复漠然听着,端起茶盏,就唇啜了一口。只见他衣袖笔直下垂,没半分颤抖,盖子与杯口亦全无碰撞,反手置回了案上,方道:“人各有志,慕容禅师与我不过自证己道。人云亦云者,并非成大事所当为,大人以为然否?”语声平淡,似不干己事。若有第三人听得,怕是再想不到所谓“慕容禅师”,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官员微现笑意,点了点头道:“新法如何,还请公子指点。”
      慕容复道:“王相入京之前,我与他今日的心腹已有了三分交情。虽不敢大言,但推想他下一步棋如何走法,却也不难。”
      那官员道:“然则这下一步是……?”
      慕容复并不回言,将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虚指书写,写得一字,便即抹去。那官员顺着他手指一笔一划看去,但见写了两字道:
      将,兵。

      只听慕容复道:“赵普行那更戍法,以致兵无常帅,帅无常师,是专心防着武将的意思。王某若变军务,必要反其道而行之。以我观中书省动向,不出九月,此法必行。”伸指在方才自己书写处点了一点,道:“方今辽、夏边境亟待防务,想来王某要在西北与京畿各州府路重设将领,由他们单掌军务,不许地方上干预。听闻他用了蔡挺为枢密副使,那是要起用范文正昔年练兵之法了。兵知其将,将练其兵,精锐之师自然可成,换一句话说,便是……”起身贴近那官员耳边,续道:“便是……不知有圣旨,但知有军令!”
      那官员眼中光芒大亮,慕容复退开一步,徐徐地道:“令尊生前为殿前防御使时,托心腹之人,已是有了,不过是未能寻着带兵的机会。如今大人就势运作,但有一二人能任代州、定州、或是保定军之将,拥兵开关,放辽军南下,那赵宋的江山……”
      那官员心潮澎湃,越听越是难抑,不由在室中来来回回踱起了步来。然而走得几步,忽然一顿,猛地回身一声喝道:“胡说!你要我做石敬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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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天石道:“……世子以社稷安危为重,务要娶到那西夏公主。尚请萧大侠、虚竹先生两位念在结义份上,助我们世子一臂之力。”说着一揖到地,行下礼去,心中却不禁暗自发急。

      那日萧远山慕容博双双出家,恩怨皆了,英雄大会亦风流云散。萧峰在证道院外侯了一日夜,终不能再见父亲一面,低叹一声,只索罢了。虚竹做不成和尚,拜别了父母灵位,也只得起身。而段誉怅然若失,在少林盘盘桓桓,便不愿随大理众人离去。正巧他三人聚在一处,便一同下了山来。
      萧峰虚竹各怀心事,只一个段誉要逗他二人欢喜,没话也找些话儿说道:“不知缥缈峰众位婆婆、婶子、大嫂、姊姊、妹妹们,现下可都安好?”又道:“大哥你却不知,那灵鹫宫藏得有许多百年的好酒。上次我与二哥一起喝得烂醉如泥,好不快活。左右无事,你也莫要急急忙忙回南京去啦,咱们同到二哥宫中玩玩,痛饮一场岂不是好?”
      萧峰听得饮酒,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三弟,我那些手下的兄弟,还有阿紫现下都不知如何。若叫中原之人撞见,只怕又有事端。这饮酒之约……”
      梅兰竹菊四剑在虚竹身后都笑了起来,梅剑道:“好叫萧大侠放心,你那些契丹兄弟,少室山上有起中原人不知好歹,叫嚷要来为难,余婆婆便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之人将他们护住啦。昨日都往北疆去了,正是不用担心。”
      兰剑也道:“那个阿紫姑娘么,玄天部姊姊们传信,见到她与那个断了腿的庄聚贤在一处。萧大侠既然惦记,请主人传令,去把他们带来便是。”
      萧峰一惊,拱手道:“多谢!那庄聚贤武功极怪,他便断了腿,也非寻常可比。诸位不可轻率。”
      虚竹却想起一事,插口道:“大哥,阿紫姑娘说她眼睛是被丁春秋所害,那是我逍遥派的毒药,宫里定有治眼法门。不如就请他们上缥缈峰试上一试,又与大哥你相会,不是正好?”
      萧峰心下感动,便即称谢。虚竹又是摇手,又是摸头,连说不必。萧峰不由一笑,心道:“这个二弟,是三弟代我结拜来的,不料却成了患难之交。人世间的交情,真是难料。”一阵郁郁,只可叹了一声。

      三人行得数日,大理巴天石朱丹臣飞马而至,呈上段正淳书信。只见一份夏、辽、宋三国文字所书的榜文,说道西夏国主诏谕各地,今公主欲求英雄豪杰为婿,天下武者皆可前往,定于八月中秋,以选佳客云云。其后是段正淳手书,命段誉即赴西夏,求娶公主。又道:“……与西夏结为姻亲,得一强援,实为保土安民之上策。吾儿以社稷子民为重,尽力图之。”
      朱丹臣道:“这榜文发得好快,武林中现下都传遍了。我兄弟来时,便见到少室山下来的各门各派都有人向西夏而去,想来吐蕃辽国莫不如此。世子爷,你可不能落于人后。”段誉脸上阵红阵白,心头一震,暗道:“那慕容公子一行也去了西夏么?啊哟!不好!他若去选驸马,却叫王姑娘如何自处?这……这……”
      巴朱二人对视一眼,深觉无奈,只得道:“镇南王有命,望世子以社稷安危为重,务要娶到那西夏公主。尚请萧大侠、虚竹先生两位念在结义份上,助我们世子一臂之力。”说着一揖到地,施下礼去。

      段誉讪讪地道:“爹爹有命,我去就是。但我这一点本事,怎好跟人争抢了?”
      虚竹更想不到段正淳怕他与儿子相争的意思,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出家……”顺口又要把“出家人”说出来,连忙咽住。只听梅兰竹菊扑哧一笑,不禁脸红道:“总之我定然尽心相助三弟,成了这头亲事。”
      萧峰却默然不语。巴天石心中暗急,取了段正淳所赐的碧玉狮子,便要奉上。萧峰抬手一拦,道:“不必多礼。”向段誉望了一眼,沉声道:“萧某既然和三弟结义,大理有何危难,我必不坐视。三弟曾说他心有所属,若是定要为国家计另娶他人,只怕,并非良策。”
      巴朱二人都是一愣。萧峰身为辽国南院大王,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便保定帝亲身在此也当称谢。但上命在身,话却又不能不说,好一阵,巴天石苦笑道:“萧大王云天高义,我主上如何不知?也不是我等不通人情,只是世子这头亲事,唉!实在是……实在关乎我大理国运,这其中……”
      萧峰做了两年王爵,已是看得出他们欲言又止,不知还有什么政局牵扯、勾心斗角的隐情说不出口来。心中只觉烦闷无比,吐了口气,只道:“罢了!只要三弟平安到了灵州城便罢。那些入宫争雄之事,恕萧峰不便了。”

      竹剑忍不住道:“其实我主人和萧大侠都不来争抢,段公子怕些什么?那些什么英雄豪杰,有哪个争得过他了?”
      段誉性子随和,四剑既不怕虚竹,对他也没什么顾忌,都咭咭咕咕地议论起来。菊剑笑道:“只有那个慕容公子,他长得可俊,若是和段公子争了起来……嘻嘻,却有些儿难说。”
      段誉脸上一红,道:“慕容公子人中龙凤,引人倾心,那也……唉,那也说不得。”心中却想:“我若真和慕容公子相争,王姑娘是气我为难她表哥呢,还是心里也会有些喜欢?若能博她一笑,我便去争了这个驸马,那又如何?”
      巴朱二人心下暗惊。当日慕容博言及参合陂事,他等饱学之士,自也猜到了慕容氏的图谋,不由想道:“西夏之事,慕容复定然势在必行。”又想慕容复那等人物,绝非自家这个傻乎乎的世子爷应付得来的,巴天石便试探道:“那慕容公子虽然了得,但我家世子得道多助,也未必便输与他了。萧大侠,你说是不是?”
      萧峰望向西北天际,笑了一笑,笑容之中一片萧索。抬手拍了拍段誉肩头,一策乌骓,径自向前行去。余下众人不由愕然,段誉喃喃地道:“这可奇了。大哥和那慕容公子……怎地好似早便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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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我做石敬瑭么?!”
      一声断喝,慕容复却无半点异色,抬手拂衣,略施了一礼道:“大人既问的是后晋之事,我亦有一问。石敬瑭献了燕云十六州,果然十年后辽军长驱直入,占了他家的东京汴梁。然则入京之后,辽主……却如何了?”
      那官员三成真怒,其实倒有七成是心存疑虑。听他这一问,倒吸了口凉气,道:“这个……”眼光闪烁,暗暗思索起来。
      慕容复悠然道:“契丹掳掠,汉民皆反,逼得二十万辽军无立足之地。那耶律德光一代雄主,落得客死异乡,遗言只道……”
      那官员想得出神,顺口接道:“……‘吾不知中原民难治若此。’”
      慕容复微笑道:“正是,契丹不世之才,也不过如此。今辽主才略远逊乃祖,若冒进中原,不问可知!当日德光死后,他兄弟子侄争位,辽室一蹶不振至有二十五载。而洪基朝中权臣当道,太子积弱,祸患犹有过之。洪基一日陷于中原,我自有良策叫他国内必生内乱。那时节你我举旗起事,事无不成。令祖‘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之志,就要着落在大人你身上了!”
      啪啦一声,那官员猛一击案,茶杯掉下地去,摔得粉碎。直是心绪激荡,已无法自持了。

      王銍《默记》有载,昔宋太.祖自陈桥推戴入城,直入大内,六宫迎拜。见有二丱角小儿,宫人抱之来拜。询之,乃世宗二子,纪王熙诲、蕲王熙谨也。顾诸将曰:“此复何待?”左右便将杀之。有卢琰、潘美二将对曰:“此于理未安。”太.祖遂赐二子以为卢、潘之子,世宗血脉,庶得以全。
      那柴熙诲抱归卢家,更名卢璇,仁宗在位时直做到殿前防御使,封了武烈侯爵;而赵宋之仇,无时或忘。这一名官员姓卢名可,正是卢璇之子,后周世宗皇帝柴荣的嫡孙!

      此时卢可目光如火,直盯着慕容复,喃喃道:“好计!好计!好复国的大计!”连说三声,胸口不住起伏,负手在室中疾走了几步,方才慢慢平复下来。忽向那无字牌位望了一眼,又看向慕容复道:“公子大才,今日承教,当真恨晚。那将兵之法我自筹之,但另有一事,非公子不能为。”
      慕容复淡淡一笑,道:“大人谬赞了。”
      卢可见这笑意,已知他心中起了防备。低头想了想,又道:“我有同宗兄弟,今托身潘姓,公子自然知晓?”
      慕容复听他提到蕲王之后,多了一分把握,便道:“大人此事,便是出在惟道公府中么?”
      卢可正色道:“是,也不是。我潘氏宗兄的作为,非我所及。如今他撞上了一桩大碍,我想若非慕容公子,天下再也无第二人能破此局。”
      慕容复道:“未知,局在何处。”
      卢可眼光一动,这室中明明只他二人在,仍是倾身过去,贴在了慕容复耳畔低低地道:

      “大理——段氏!”

      注:将兵法,实行于熙宁六年。此处提前数载而用之,王相公应不至冲冲大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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