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照进生命里(全文修)

作者:迪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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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0(修)


      素薇同邵阳买菜回来,在邵阳家门口见到沈青泠,四目相对之时,素薇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想象中那么镇定不惊不慌,沈青泠可以淡然自若不见半点惊讶,她却在见到沈青泠的一瞬,尴尬地心慌不已。素薇再一次意识到她的功力修为和沈青泠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上,虽然曾设想过如果碰到该如何解释,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竟是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几秒钟前她还在跟邵阳争论晚上谁来洗碗,整个楼道都回荡着邵阳笑骂她是笨蛋的低沉余音,沈青泠不可能听不到。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也知道不打招呼有失礼貌,便微笑着问好。“晚上好,沈经理。”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又匆匆补充道:“哦,您别误会,我住在对面这间,刚巧在超市碰到总经理,就顺道一起回来。”
      沈青泠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目光自始自终都停驻在邵阳身上,像是在等着邵阳给她一个答案。
      邵阳听到素薇的解释,面色阴沉。她依旧是这样,在旁人面前急不可耐地跟他划清界限,像躲瘟疫一样生怕和他扯上关系。他转过头对着沈青泠,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语气里竟有一丝薄怒。
      沈青泠不以为意,仍是笑着举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打了好几通你都没接,要不是这个案子急,我才不会推了约会大老远跑到你家。”
      素薇就算再笨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沈青泠刚说完有事要找邵阳谈,她立马从邵阳手里扯过几个袋子,笑着对沈青泠道别:“沈经理,你们有事谈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屋了下次有机会到我家来坐坐,再见。”
      可刚一抬脚要走,就被人拽住了胳膊。素薇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偷偷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夸张表情,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是微笑自然。
      “你去哪儿,还没吃饭呢。”
      素薇心里连连叫苦,瞄了一眼在旁的沈青泠,脸色已然不太好看。无奈邵阳力气太大,素薇试了几次都没挣脱开,无奈只好讪讪笑着老实回答。“我回家自己做点吃,你不用管我了。”
      邵阳眯了眯眼,全然不顾站在旁边的沈青泠,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道:“你确定你会做?今天不是有人说想要吃红烧鱼?”他经常觉得素薇像猫,就连爱吃鱼这个特性都像到极致,和她一起吃饭的次数不算少,他也算是知道她的口味的。果不其然,当他提到红烧鱼时素薇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素薇爱吃鱼这件事无庸质疑,白天邵阳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随口说想吃鱼,邵阳就在超市里挑了一条四斤多重的活鱼。她哪里知道,能吃到邵阳大少爷掌勺做的菜恐怕连他老爹都很少有这个福分,更别说点菜提要求了。想着吃不到美味可口的红烧鱼了,素薇心里有点小失落。“我现在不想吃了,你放手。沈经理看着呢,别拉拉扯扯的,让人误会。”她尽量压低声音,小心地瞥了眼邵阳身后的沈青泠。
      “那么大一条鱼,你不来让我做给鬼吃啊?”邵阳也有些生气。
      “嘘,你可以做给沈经理吃呀,她这么急着来找你一定还没吃饭呢。我就不当电灯泡了,祝你们晚餐愉快。”
      邵阳不放,她挣不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着,似乎都忘了还有个沈青泠在。这期间沈青泠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两个人,奇怪明明不是情侣,却有一丝情侣间特有亲昵感,在她这个角度看去,他们就像是一般小情侣在任性赌气谁也不肯让谁。
      最后还是沈青泠开口打破了僵局,她走上前,脸上依然挂着那似乎是经过培训过的恰到好处的微笑。“素薇,一起吃晚饭吧,一个人吃饭多无聊,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邵阳,我快饿死了,现在的我能吃掉一整头牛,还不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素薇瞬时被点醒,小动作地动了动胳膊。邵阳没有抬眼去看沈青泠,只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走,一起吃饭”,转身去掏钥匙开门。不等她拒绝,人已经被拽进了屋子里,邵阳像甩沙袋一样把她扔在了沙发上,松开手之前还冷着脸低声威胁她“你敢走试试!”
      沈青泠对她笑了笑,说道:“素薇,你先坐一下”,脱下外套进了厨房。素薇看着邵阳和沈青泠双双交错的背影,坐立不安不停地起身又坐下,再站起,心里惴惴的胡思乱想。过了会儿自己也觉得这样起起坐坐有些奇怪,便坐下来拿个抱枕抱在怀里,借以安抚紧张焦躁的心跳。
      抱枕撑着下巴不知不觉有了些倦意,蒙眬间听到沈青泠的声音,“开饭了,素薇?我不常煮菜手艺可能有点生,不好吃你可不要嫌弃。”沈青泠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邵阳那条浅蓝色格子围裙,素薇视线迷蒙竟一时发愣,不止是因为她把简单一件围裙穿得如此绰约多姿,更在于她的言行。那个架势无不昭示着她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此时正招待一个来家里做客的朋友,贤惠尽显又不乏热情。
      素薇心底那种莫名的失落又一次隐隐地蔓延开来,许是自卑,又或是其他。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一个女人长得颇有些姿色已是老天给的最大资本,若是工作能力也非凡一般,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要是连厨艺操持家务也精通,那便是极品中的极品。不得不说,沈青泠也算得上是上上之人,却肯放低姿态散了浑身傲气置身柴米油盐中,她对邵阳的感情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深厚到何种程度。
      简单的四菜一汤,三副碗筷。沈青泠递给素薇的是一个青白瓷碗,吸引素薇目光的却是放在她对面的那一对碗筷。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沈青泠笑盈盈地拿起其中一只造型别致的瓷碗问她,“是不是觉得很特别?我特别喜欢,好可爱的。”
      素薇笑笑,“很特别,有家的感觉。”说完便移开了视线,并没有看到沈青泠听到她说的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愕、了然还有随之生出的怨愤。

      这对碗其实是素薇在一家卖各种小玩意的店里淘来的,特别之处是在碗的外侧浮雕了一个卡通小熊,3D的效果很是逼真,一家三口总共三套,戴着眼镜看报纸的熊爸爸,穿围裙的熊妈妈和咬着奶嘴的熊宝宝,不仅是瓷碗连配套的筷子汤匙也有相应的熊熊图案,煞是可爱。邵阳偶然一次在她家看到,硬是无赖把“熊爸爸”抢了去,后来素薇频繁去邵阳家吃饭,就把“熊妈妈”一起带到了他家,“熊宝宝”因为太小,被她收在了碗橱里。
      素薇虽然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她珍爱的东西向来也是不喜欢别人碰的。可现在自己专用的瓷碗却被别人拿在手里,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就觉得膈应,她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垂下头微微皱眉。邵阳出来看到垂首的素薇,目光落在那对瓷碗上,若有所思了片刻后走到她对面坐下。
      沈青泠立刻热络地为他盛了饭,笑吟吟地招呼素薇吃饭。
      气氛却不怎么活跃,素薇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她觉得还是不说话最好,邵阳不知为什么也不说话,一时间异常静寂的空气里只有筷子敲碰瓷碗的清脆声。那声音太突兀了,惊得人心忐忑。沈青泠也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开始找些话来聊,没聊几句话题就转到了邵阳身上。
      “素薇,你知道吗?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能吃到邵阳煮的菜的,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很有大厨天分,还特意去和五星级餐厅的厨师学过,但是不经常煮给别人吃。不过啊,也有过那么几次让我们当了回小白鼠,吃他做的菜。吃过的人无不称赞他的手艺,说他如果不回国继承父业完全可以开个餐厅去当厨师,绝对稳赚不赔。”
      素薇闻言看了一眼对面表情淡漠的邵阳,好像沈青泠说的不是他而是别人。这个时候的邵阳让素薇觉得有些陌生,和她在一起时邵阳多半像个顽皮的孩子,老是爱捉弄她,可此时他却冷漠得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靠近的戾气,对沈青泠也不像之前办公室里见到的那样温和,怎么说呢,很客气,客气的疏远着。他像是在生气,但是脸上无波无澜的也看不出有怒,只是不怎么说话。
      沈青泠继续说着,那神情竟是柔媚的,好像是在外面和好友谈论家里的老公,那种幸福感几乎是从每一片肌肤里渗透出来的。
      “以前我们都觉得邵阳的祖辈一定是四川或是重庆的,他特别爱吃辣,无辣不欢的,一点都不像本地人的口味。看起来不挑食,可是却有一样东西死活都不吃,素薇,你知道是什么吗?”素薇摇头,沈青泠笑着压低了声音,“是毛豆,你知道吗,就是新鲜连荚的黄豆。那么常见的可爱小食,他居然说看到它毛茸茸的荚壳就全身发痒,即使是剥下来的豆子他也不肯吃,他有时候真的是执拗的要命。”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沈青泠看着邵阳的侧脸,话语顿了一下。素薇看到她眼里的熠熠光辉忽然黯然了几分,只一秒也许更短,就又是笑着看向素薇。
      “邵阳大学时是个万人迷,每天都有不同的女孩子送情书给他,中文的英文的,什么样的都有,多的都可以出一本情书大全了。即使有了我这个女朋友,情书还是源源不断地送来,你不知道,我有多烦恼……”
      素薇咀嚼在嘴里的鱼肉就这么哽在喉间,半晌都没有咽下去。她愣愣地想,说好的红烧鱼呢,怎么换成糖醋的了还这么酸,酸的她牙都要倒了。好不容易咽下去,素薇便再没动过那道菜,对她最爱的鱼也突然失去了兴致,除了萦绕在齿间浓烈的酸味什么味道都没了。
      邵阳眉头紧蹙,“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沈青泠和素薇都吓了一跳。素薇抬头看过去时,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像是解释一般,沉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青泠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后又重现笑意,竟似娇嗔地道:“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快吃吧,菜都快凉了。”

      沈青泠一语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到她今天带来的案子上,邵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很认真地凝听。话也变多了,时而点头,时而跟沈青泠交换意见。素薇却没什么食欲,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只是很想离开。这个念想尤为剧烈,于是她站起身笑着向他们告辞,说了声不打扰他们谈事情便匆匆退离了邵阳家。
      脱了鞋子趴在床上,素薇才发觉自己像经过了很漫长很漫长的长途跋涉,整个人累得快要虚脱了,原来伪装是这么的累,她始终做不来。她不想承认她其实很在意沈青泠说的话,沈青泠过去曾是邵阳的女朋友,或许也是现在的,她了解邵阳的过去,清楚地知道他喜欢的不喜欢的东西。素薇突然有一种被人抢先的挫败感,一种无论她怎么追都好像差了一大截的无力感。
      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素薇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幽暗无光,外面天色已黑了。
      她的困意正浓,走到门口开了门人还不是很清醒,以致邵阳推门进来时都忘了要躲开,沉重的铁门正好撞上她的额头。素薇趔趄地往后退了几步,捂着头蹲了下去,分不清是被撞的头疼还是心里委屈,泪水抑制不住地就流了出来,一颗一颗连成了珠串。
      一向倔强坚强的素薇竟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邵阳顿时慌了神。赶忙开了灯,蹲下来急切地问道:“撞到哪儿了,让我看看。”一边询问一边试着拨开素薇的手想要看到底伤在了哪。
      可素薇拗劲上来,手捂着额头偏就不肯让他看。邵阳一方面担心她被磕坏了头,另一方面又怕再弄疼了她手下不敢用力,面对价值百万的投资案时他都能当机立断眉头都不皱一下,此刻却是无措起来。心下着急,一个打横抱起她在沙发上轻轻放下,柔声哄她。
      “乖,让我看看好不好,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把手放下来,好吗?”
      素薇听话地放下挡在前额的手,低着头眼角还泛着泪花。邵阳心一抽,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轻抚上那一小片红。还好,没有肿起来,并不严重。他松了口气,坠着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伸手替她擦去滑在脸庞未及落下的泪珠,轻声问,“有没有觉得头晕?”
      他探身,一个吻极柔地落在她的额头。
      素薇刚还有点发懵,大脑里某根弦像突然中断了一般,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哭了。当那根弦突然又搭上,眼前逐渐清晰邵阳放大的脸,素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撒泼”。
      不轻不重推了他一把,素薇凶着脸,“你故意的是不是,上次我害你撞到头你这次就来打击报复我,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说完素薇自己都傻了,明知道是自己不小心不是他的错,明明就窘得要死,却偏要用这种凶恶的口气掩饰她急速怦然的心跳。她这是怎么了,从沈青泠出现在邵阳家门口开始,她就百般的不对劲。
      邵阳见她发火倒是真正放下心来,没想到她还会提起。想起那个初次情动的亲吻,心底一片柔软。
      “你的小脑袋瓜比我的硬多了,我当时头上可是撞出了好大一个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已经跟你的额头道歉了。”
      素薇愣住,迟缓地摸了下前额,“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目光清澈似湖水,瞪圆的双眼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丝毫不懂得掩饰所有情绪都尽显无疑。邵阳直直地望过去,只觉心痒难耐,伸出手轻捏了她的下巴。
      怕吓到她终是没有吻下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你晚上吃那么少,饿不饿?我做了粥和小菜,吃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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