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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欧阳紫玉倚着雕花窗棂,指尖反复摩挲密折上的朱砂批注,幽幽叹道:"子兮,林海在扬州独木难支。十年盐政,早成各方觊觎的肥肉。"她将密折轻轻展开,烛火映照下字迹斑驳。
贾瑚手中茶盏顿了顿,沉声道:"可是出了大事?"
"可不就是大事!"欧阳紫玉神色凝重,"前些日子,他冒险截获忠顺亲王的私盐船。即便有暗桩掩护,也瞒不过多久。忠顺王一旦察觉,怕是要鱼死网破。"
贾瑚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你即刻增派人手暗中护持,务必保他周全。我这就去找水沨,设法将他调回京城。"
欧阳紫玉握紧他的手,语气急切:"此事宜早不宜迟!"贾瑚轻拍她手背,目光坚定:"我心里有数。"窗外夜色深沉,早已有无数魑魅魍魉蓄势待发。
宫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轻晃,贾瑚踏着满地流萤归来时,重檐殿宇已被琉璃灯染成琥珀色。水沨斜倚在蟠龙雕花床边,玄色锦袍松松挽着,膝头摊开的明黄奏折在烛火下泛着柔光。见他推门而入,眼尾笑意便如春水漫堤:"廊下的铜漏都走了三刻,可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贾瑚解下缀着羊脂玉的大氅,雪色蚕丝中衣裹着修长身形,衣袂带起的风拂过案头香炉,沉香袅袅间他在榻边坐下:"不过是些棘手事。扬州急报,姑丈林海前些日子截了忠顺亲王的私盐船,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忠顺王?"水沨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鎏金护甲在烛火下闪过冷光,"他倒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暂且由他去,等朕腾出手......"话锋一转,忽而凑近,温热呼吸扫过贾瑚耳畔,"倒是你,何时学会替旁人操心了?"
贾瑚坦然回望那双盛着星河的眸子:"这原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年在扬州,姑姑待我视如己出。如今见她夫婿落难,总不能袖手旁观。"
水沨低笑出声,长臂揽过爱人肩头,玄色衣料与雪色中衣交叠,恍若泼墨山水:"朕当是什么大事。林海治理盐政十载,倒也有些手段。明日便下旨召他回京,赐个翰林闲职养老便是。"说罢指尖划过贾瑚泛红的耳尖,"不过下次可要早些回来,莫要让朕等急了......"
窗外月色渐浓,铜漏滴答声里,琉璃灯盏将两道相依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水沨凑到他面前,伸手拉过他坐下,脸靠过来,贾瑚却立刻退开,“别,这桌上都是正经事,万一污了可就不好解释。”虽他脸皮颇厚,也无法想象那种情景。
水沨也忍不住莞尔,点着他的头“你这想哪里去了?”
贾瑚斜睨他“你敢说你刚才没想?”
水沨笑“刚刚只想亲一亲,现下确是想入非非了,不知贾大人能否让我一偿所愿?”人越发放肆起来。
贾瑚皱起眉,立刻拦住他“我还没梳洗,别闹。”
水沨有些无奈,却还是放开了手,贾瑚有些小毛病他自然很是了解,比如爱洁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种温柔的时刻,他总不愿惹他生气的。有些着恼得在贾瑚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看着贾瑚吃痛的皱了皱眉,满意地说道;“我让人在后面给你准备好水了。要不要……一起?”
贾瑚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倒是叫水沨有些讪讪的。只得说道;“好吧,我在这等你。”
贾瑚起身,只拿了一件月牙白的丝缎长袍,就径自朝后面走去。
水沨等了好久,才见贾瑚一脸慵懒的从后面走出来。
檐角宫灯摇曳,贾瑚自浴房步出,湿漉漉的青丝如墨瀑倾泻,发梢垂落的水珠顺着脖颈蜿蜒而下,在灯火中折射出细碎流光。那双丹凤眼微阖又轻启,眸中氤氲着水雾,似醉非醉间流转着勾人魂魄的光华。月牙色广袖长袍松垮地披在身上,随着步伐轻晃,隐约透出内里若雪的肌肤,染着沐浴后的淡淡绯色。
水沨倚在雕花榻边,手中书卷早已被抛却一旁,目光牢牢锁着缓步而来的身影。贾瑚赤足踩过青砖,衣袂翻飞间,恍若画中走出的谪仙。
贾瑚狡黠一笑,指尖划过水沨胸前衣襟,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酥痒。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轻盈地翻身钻进锦被,将自己裹成个玉蚕般,只露出张笑意盈盈的脸,望着水沨怔愣的模样,眼中盛满促狭的光。
“你……耍我?”水沨一怔,微微眯起了眼,笑得格外优雅,凑到贾瑚耳边,暧昧的呵着气。
贾瑚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我很累了,真的,睡吧。”
水沨就着被子将他抱起来,好笑的看着他,“不以为这样就行了?”
贾瑚挣扎不过,有些恼;“那还如何~!”
“还如何啊~”水沨疑问深长的看着他,尾音上扬,满是戏谑 。埋在他的脖颈间,细细的琢吻
着。贾瑚努力的将被子裹紧,但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脖子上一直蔓延到全身,手也没了力气。
水沨慢条斯理的将手摸到贾瑚的被子里,细腻的手感令他沉迷。他缓缓的矮下身子,带着丝得意
地说道;“看来贾大人也很是想念朕,如此朕就放心了,现在就成全贾大人一片衷心,且莫要推辞了。”
锦帐轻摇,烛影昏黄。贾瑚忽觉身侧人影欺近,惊得肩头微颤,如玉面庞泛起淡淡绯色。他紧咬下唇,任凭那人温热呼吸拂过颈畔,带着春夜繁花般的靡丽气息。衣衫轻解,似有微风拂过心湖,涟漪层层漾开,惊起心底一片酥麻。他闷哼一声,指尖深深掐入锦被,指节泛白,却仍固执地不肯示弱。
那人轻笑如环佩相击,带着几分促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物什。贾瑚只感一股沁凉,丝丝缕缕的异样触感,如蛛丝缠绕,令他心慌意乱。"莫要..."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轻笑打断。那人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翻转,凑至耳畔低语:"子兮且看,这是特意为你备下的生辰贺礼。"温热气息喷在耳际,引得他浑身发软。
片刻后,只见那人纤长手指取出一串乌润珠串,颗颗圆润莹润,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幽光泽。经过浸润,更显剔透晶莹,似藏着说不尽的旖旎风情。贾瑚见状,羞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自耳垂一路红至脖颈,只觉天地间只剩这一室旖旎。他慌忙偏过头去,紧闭双眼,心中又恼又羞,却又不知该如何招架这般温柔又霸道的情意。帐中春色缱绻,诉尽人间万千柔情。
水沨修长手指捻着乌润珠串,烛火将他眼底的温柔映得愈发缱绻。珠串在指间缓缓转动,深沉的墨色与蜿蜒的红纹交相辉映,宛如一幅流转的水墨画卷。"这是我踏遍名山大川,从终南山一位得道高僧手中求得的。"他的声音轻柔如春风,带着难以察觉的得意,"你看这纹路——"指尖轻点在珠子上,"天然生成的字迹,比任何能工巧匠的雕琢都更珍贵。"
贾瑚别过头,耳尖泛起的红晕却泄露了内心的悸动。他咬着下唇,终究抵不过好奇,目光偷偷瞥向珠串。只见中间四颗珠子上,暗红纹路竟天然形成"莫失莫忘"四字,苍劲古朴,仿佛蕴含着跨越时空的誓言。
然而这份感动转瞬被莫名的郁闷取代。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表弟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自己这串珠子倒像是缺了半阙的残句。这念头一起,原本该有的欣喜竟染上几分酸涩。
"怎么了?可是不喜欢?"水沨见他神色有异,语气里满是关切。贾瑚摇摇头,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水沨怀里,任由对方温暖的气息笼罩自己。水沨只当他是害羞,笑着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珠串戴上,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总也该洗过了再戴的。"贾瑚小声嘟囔。水沨闻言挑眉,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好啊,竟敢嫌弃?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作势要挠他痒痒,惹得贾瑚笑着躲闪,满室尽是缱绻的笑声。
两人顿时滚成了一团,一时云收雨住。水沨搂着迷迷糊糊的贾瑚说道,“我且和你商量个事。”
贾瑚疲倦不堪的强自睁开眼问道;“何事?”
水沨怔怔的望着他,轻声说道;“你的婚事!”
贾瑚突然清醒过来,皱了皱眉,看着水沨;“你……”
水沨无奈的苦笑,“你若一直不成亲 ,难免遭人诟病,落人口舌,我是不舍得的。”
“那你就舍得我成亲?”贾瑚讽刺的笑道;“你何时这样大方了?”
水沨摇摇头,“我自是小气得很。”
贾瑚道;“我已说过我不会假成亲,没得害了人家姑娘,这是休再提了!”
“若不是害了人,而是救了人呢?”水沨问道。
“救人?”贾瑚疑狐的瞧着他。
水沨微微一笑道;“我想让你娶昭华公主。”
“什麼!”贾瑚愕然。昭华公主是水沨的妹妹,也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同水沨也有
些感情,拿她当幌子?这岂不是玩笑吗?!
“你且别恼,你若娶了她,与我们三人都是一件好事?”水沨缓缓勾起嘴角,“你当她以年方十
八为何还没指婚?”
贾瑚怔怔的问道;“不是说你舍不得吗?”
水沨笑出了声,“你信?”
贾瑚摇摇头,“那是?”
水沨定定地望着他,说道;“因为昭华是石女!”
贾瑚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怎麼会啊!
水沨接着道;“那时先皇后临产前中了毒,虽是解了,但……。可是皇室是不允许有这样的女孩
活着的,所以我们一直都瞒着。如今你若娶了昭华,即是救了她的命,又可以帮咱们遮掩。而且
她身份贵重 ,就是无后,贾家也不会逼你纳人。”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贾瑚笑着斜睨着他。
水沨温柔的笑着,搂紧他,“一切都为了我们的将来。放心……”
贾瑚点点头。
翌日,皇上有旨将昭华公主赐婚与荣国府嫡长孙兵部侍郎贾瑚,即择日完婚。令扬州巡盐御史林
海,追京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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